那两个丫鬟本是陈氏院中的三等丫鬟,哪里会伺候人穿衣梳洗这样的事。
也幸亏司徒媗起的早,饶是耽搁了这么久,她到陈氏房门前时,陈氏才刚刚起床。
司徒媗进屋稽首跪拜。
“呦,腿脚膝盖不疼了,起的够早的。”陈氏斜眼觑她。
房中只有贴身伺候的一个大丫鬟,正在为铜制焚香炉中添置香饼。
晨间的屋子中充满熏香的味道,司徒媗不喜焚香,禁不住的打了一个喷嚏。
陈氏看起来端庄贤淑,很少说这种刻薄的话语。只是面对司徒媗时她心中就有压制不住的火气要窜出来。
昨天单独面对自己时候,还托口说自己腿骨没好利索不肯下跪,今天倒好,一大早起就进门行了这么正式的一个大礼。
其他的子女妾室也只是顿首问安而已。
“您是我的嫡母。我早起来问安是本分。以前的确是腿脚不方便,所以得了特许免去了这些礼节。如今瑄儿可是一个利利索索的好人了,母亲可别再把我当做以前那样看待。”
司徒媗看似尊敬的回答。
其实冯嬷嬷早就为了早晨发生的事情特意禀报给陈氏了,说司徒媗是如何摆小姐的谱子等等。
当然也包括什么衣服穿馊了才给换的话。
看来这丫头出去几年还真是不一样了,就连性子都变了。
以前在相府的时候。那还不是个缩壳乌龟样的人物,对于所有的安排哪敢说半个不字。
“母亲,瑄儿还有事相求。”
“什么事情?”
“我以前的乳母刘嬷嬷还在府中吗?”司徒媗站着问道。
陈氏坐在搭着银红撒花椅搭的靠椅上,慢悠悠的喝着司徒媗亲手为她奉上的早茶。
“你说的是那个哑巴刘吗?她被打发到下面的田庄里做事去了。”陈氏用茶盖撇着盖碗中的茶叶沫子。
“能不能把她调回,毕竟她是我的乳母,我如今已回府,身边也少不了用人的地方。”
司徒媗这是明摆着跟陈氏要使唤的下人呢。
“我指派给你的那两个小丫头不行吗,还有冯嬷嬷。”陈氏道。
“冯嬷嬷和那两个丫鬟都是母亲您的人,我这么使唤也不合适。还有,就是我以前住的院子也不用修葺了。随便哪个空闲院子能住人就行。我一个庶女总不能跟嫡母住一起,这于理不合。知道的人会夸母亲贤良宽厚,不知道的人还以为相府小姐如此不知礼数。这样说我倒没什么,就怕我的不知礼数会影响到母亲,说到底,我还不是母亲的女儿。”
司徒媗口齿伶俐说的滴水不漏,这倒让陈氏心中的火气发不出来。
一个失踪了五年的庶女,谁知道这些年在外面有没有做些辱没相府的事情。
陈氏还没拷问她呢,她倒一大早起不安好心的来跟陈氏要住处要使唤的下人。
司徒媗看陈氏做思考状并不言语,她又接着道:
“以前虽说若瑄有恶疾在身。可是头脑却并没有受到影响,该记得的事情我还是记得清清楚楚的。”
陈氏做直了身:
“哦,你还记得什么?”
“比如七岁的时候从秋千上摔下来,八岁的时候贪玩爬到假山上。从假山上摔下来。我记忆中好像摔过无数次,可十有九次不是意外。”
“小孩子摔跤总是难免的,不是意外的话就是自己不小心了,那不小心还不等于是意外吗?”陈氏淡淡的道。
再说王若瑄小时候本来就不受待见,这府里不管姨娘庶女甚至下人都喜捉弄她,反正她也不会说话。也不能告到丞相那里去。
大家知道若瑄的出身,大夫人不喜她。
高门大户里,人人都是势利眼,都是个拜高踩地的。
王若瑄的命运也够悲惨的,司徒媗感慨,怪不的她的怨灵还徘徊着不肯去转向轮回。
“以前的事都过去就不多说了,可是关于神医……”司徒媗忽然凑近了陈氏神秘的道。
陈氏被她的举动吓了一激灵。
“母亲,我最烦打哑语绕圈子了,反正现在也没什么人,干脆我们挑明了来说。”
“母亲当年的愿望落空了,瑄儿因祸得福还真正就碰到了贵人。要不是如此,我也不会安然无恙的再次回家。”
“我这次回家没有别的目的,你不招惹我,我当然不会把当年的事情说清楚。”
“也许你心想,都过了这么多年,就算说清楚了也没人会信我对不对?”
“可你有没有仔细的想过,当年的人你可曾处理干净了?”
“我都能安然回来,其他相关人等说不定也被藏在某处呢。”
她这是**裸的威胁,陈氏为之气结。
“瑄儿这都是说的什么话,我怎么半句都听不懂。”
陈氏当然不敢承认,只能咬死了不知道不明白。
“你心里明白就好,我之所以回来只是想过安安稳稳的日子而已。这毕竟是我的家,儿女回家理所当然。我希望你别再把我当做当年的我来对待,要不然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司徒媗压低声音说出了最后的一句话。(。)
第一百三十六章 晨昏定省()
快要到晨间摆饭的时辰,若瑧的嫂子领着一些妾室等来问安。
大夫人陈氏一生生养了两女一子,大小姐王若珺,是陈氏刚嫁给王诚第二年生的。
只可惜若珺红颜薄命,不满二十就早逝了。
二爷王琰是陈氏在二十四岁时候生下的,如今王琰已经娶妻,妻子是大夫人堂兄的嫡女陈雪馨,也就是相府的二奶奶。
相府大爷是姨娘宋氏所出,大爷王琅和二爷王琰出生于一年,只相差一月。
为了此事大夫人陈氏气闷很久,自己的儿子是嫡子,却不是长子。就差那么二十几天的时间,陈氏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
大爷王琅娶的是安国公的嫡孙女,郑雅琴。就是大奶奶,郑氏。
二爷王琰不但长的一表人才,难得的是个痴情的种子,除了二奶奶这一个正妻外,都不曾纳妾。
二奶奶要把陪嫁丫鬟给他为妾,也被他婉言拒绝了。
大爷王琅就不一样了,大婚不过几年间,就一房接着一房的纳了三个妾室。大奶奶是个没主见的,只能由着大爷胡来。
这会二奶奶大奶奶和一干姬妾嬷嬷等人正准备伺候陈氏进早膳,她们进屋看到了司徒媗正站在地上和陈氏说话,很是惊讶。
二奶奶和大奶奶嫁进相府也差不多十年有余了,她们当然见过这个四小姐。
不过几年前的四小姐由于行动不方便的原因,常年待在屋子里都不出来。
她们这些做嫂子的当然也看着当家主母的脸色行事,是很少去和四小姐亲近的。
王若瑄和王若瑧是姐妹,她当然也有过目不忘的本领,尤其在识人面貌上面。
纵使已经过了四五年的时间,王若瑄的记忆还是不会出差错的。
所以司徒媗一眼就认出了眼前的两位嫂嫂,并上前行礼问安。
大奶奶和二奶奶先是吃了一惊,在她们印象中这个四小姐是极为无礼的。
“许久不见两位嫂嫂了,嫂嫂这些年可安好?”司徒媗恭敬的道。
“有劳四小姐挂念,前些日子我们还总是提起四小姐。看到四小姐平安归来,这真是我们相府的福气。”二奶奶笑道。
“是啊,四小姐真是出落的越发美丽动人了,将来也不知道会有多少个王公大臣家的公子哥上门来求亲。”
大奶奶不怎么会说话。她这话是随口说出的。
不过在别人耳中,好像司徒媗此次回府的目的是为了找个如意郎君似得。
大奶奶的这番话恰好提醒了夫人陈氏。
就是,跟着小丫头片子置什么气,她已经是出阁的年龄了。作为她的嫡母,为她找个婆家。把她嫁出去,那可是分分钟的事情。
想到这里,陈氏笑了。
“都跟你们说过多少次了,每日早晨不必这么麻烦来问安。每个院子都有小厨房,自己各吃各的挺方便。”
陈氏看着地上站着的儿媳等人,装出心中过意不去的样子。
老妇人那边的晨昏定省都免去了,她这里怎能心安理得的在小辈面前立规矩。
大奶奶二奶奶连称不敢,依旧规矩的在桌上摆膳食碗筷。
接着听到环佩叮当声,珠帘被打起,五小姐若瑧走了进来。
“瑧儿又来晚了。两位嫂嫂起的好早。”
若瑧福了福身道。
“我们这那叫起的早,还有更早的呢,喏!”二奶奶指着依旧站着的司徒媗道。
“四姐姐,你昨晚睡的可好?”
若瑧亲热的上前牵着司徒媗的手道。
“有母亲亲自安排,睡的香甜极了。”司徒媗道。
“我昨天央求母亲让你跟我一起住的,可母亲不准。怕我这兴奋劲吵到了你休息。”若瑧一见到司徒媗,的确跟平日里端庄贤淑的五小姐不一样。
陈氏见状轻咳一声斥道:
“一大早起叽叽喳说个不停,像什么样子?看你的行为举止,像个大家闺秀吗?笑不露齿知道不知道。那脚,都从裙底露出来了。”
陈氏很少在众人面前这样说自己的女儿。若瑧看了看母亲的脸色,马上把那三寸金莲缩回蜜合色裙摆下面去。
脸上笑容也收敛起来,一双白嫩双手放开了司徒媗的衣袖,端正的垂下。
司徒媗心里叹息。别看若瑧受尽了宠爱。可那些宠爱也代表着束缚,一个天真活泼的小姑娘生生的被放进一个“大家闺秀”的模子中去。
这样束手束脚,装扮着一股成熟优雅的气质,若瑧才十五岁而已。
也难怪若瑧格外喜欢若瑄,因为只有在若瑄面前,她才不用死守任何的规矩礼节。回复天性。
若瑧委屈的坐在自己平时的位置上,尽管委屈也不敢表现出来。她的坐姿一丝不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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