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啥,书记!”王金贵黝黑的脸膛,挂满笑容,“县里再困难,还能比俺们老农民困难?要俺说,同志们勒一勒裤腰带就有了。”
郑书记被王金贵的比方弄笑了,也很佩服他的用心,语重心长的解释道:“老村长,这不是勒不勒裤腰带就能解决的问题。县委不是我开的,事先没有这方面的资金预算,光勒我一个人的腰带压根解决不了问题。”
郑书记说完,见着急上火嘴角起泡的老村长脸顿时垮下来,沉吟一会,“这样吧,老村长,我倒是可以帮你们联系几辆大卡车和施工车!至于资金吗,老村长,县委是真没有这方面预算。咱们县的经济一直比较落后,这两年才稍稍恢复了一些。要不然这样,你回去跟乡亲们都说说,让他们再耐心等几年,县里一定会把这个问题放到今后几年的工作当中去。”
再等几年连黄花菜都凉了,挣钱要趁早,王金贵在心里嘀咕了一句。不过,虽然没能争取来县里的资金支持,能弄来几辆大车也不错。公社里答应帮忙解决一些劳动力,再加上自己清河湾的老老少少,这人手差不多够了。施工车什么的也有了,万事俱备,就差钱了。
王金贵小算盘在心里打的啪啪响,面上却不显,依旧是满脸为难,“郑书记,你看,大卡车和工程车的师傅们,他们的工钱?我们清河湾守着座金山,走不住去,修这路也是没法子的事。为了修路,刚能填饱肚子的乡亲们又得吃糠咽菜了。我看呐,没有几年是缓不过来了!”说着,王金贵就要一屁股坐在地上,嗷嚎!
郑书记见花甲之年的老村长在自己面前哭穷,哭笑不得,“行了,老村长,师傅们的工钱就由县里帮你们出了。不过,饭由你们清河湾大队管!”
王金贵听了,一张满是沧桑的脸顿时笑成一朵花,不由得寸进尺道,“书记,你看,那修路用的沙子石子,沥青什么的?”
“老村长,您就饶了我吧!”郑书记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满脸苦笑,“您不会真以为县委就没有听到一点风声。要是修一条路,能这么简单,县委早帮乡亲们解决了。您呐,就别跟县里哭穷了。县委都听说了,资金是京里一家私营企业赞助的。”自己刚才答应解决车俩问题,就是为了把算盘打到那私营企业上。县里给予大力支持和配合,为了能够吸引那家私营企业在青山县再办一个厂子。这样,不仅能解决一部分人的就业问题,更能带动县里的经济发展。
王金贵见县委书记一语道破,心里唠叨了一句,当官的都是人精,都欺负老百姓心眼实在。自己跑断了腿,合着这位看着很平易近人的书记一直在看戏啊!
“书记,修路毕竟是咱们青山县的事,我这也不是想替人家省点钱嘛!书记,县里不给赞助俺们就自力更生。可这批条您总该能给批吧,没有批条,我们拿着钱也买不到东西啊!”
见村长终于提到正事,郑书记赶紧把早就写好的批条递给村长,“早就给乡亲们准备好了。想致富先修路,这道理大家都懂得。实在是咱们县仍在发展阶段,只能靠大家自力更生了。”
拿到了批条,老村长王金贵那一颗心彻底的放了下来,扭头出了办公室的门。一分钟过后,又提着大串小串的山货进来,把东西往办公桌上一放。
“老村长,东西赶紧拿回去!咱们可不能兴这一套,走这些旁门邪道。”县委书记吓得赶紧站起来。这年代,腐败风还没有刮起来,大部分都仍是尽心尽力为老百姓做实事。
“怕啥!事情都办妥了,还行什么这一套那一套的!拿这些东西,是让县里瞧瞧,瞧瞧俺们清河湾守着怎样一座金山。等路修好了,这些东西俺们可要卖到大城市去。”一时间,头发半白的王金贵变得意气风发,斗志昂扬。
王金贵把军令状撂下,把批条小心翼翼的塞到衣兜,哼着小曲,推着自行车出了县委大院。出了县委大院,老村长也不直接回清河湾,就近找了家小饭馆,点了两个菜,由要了二两白酒,一个人先庆祝起来。
小菜吃完,小酒喝完,酒意微醺的老村长,蹬着自行车一气回到清河湾。回到家,把消息用新买的大喇叭一喊,清河湾的老老少少顿时兴奋的沸腾起来。那一天,家里有鞭炮的就放鞭炮,没鞭炮的就杀鸡宰鸭,比过年还要热闹。
这路一修起来,那小钱就哗哗的挣回来。最重要的是,修那段崎岖狭窄的山路,对早就已经习惯了下雨、下雪天窝在村里没法出门的乡亲们来讲,是件从来不敢奢望的事。现在奢望成真,还不用自己掏腰包。
兴奋、激动的难以自抑的清河湾的村民,七手八脚的提前准备年货。把这个年过的足足的,也好多攒几斤膘。修路的时候,好甩开膀子卖力干。而这个时候,芽儿大学生活的第个学期马上就要结束了。
202()
期末考试结束后;赵卫红就跟出笼的小鸟似的;那叫一个欢快。她这地头蛇也不是白当的,趁着王明娟她们都还没有回家;领着在B大这个大鸟笼子里老老实实的窝了一个学期的三个人;逛遍了京城的小巷胡同,犄角旮旯。
王明娟三个;都难得没有再捧着书本啃,赵卫红往哪里领,她们仨就往哪里走。几天下来;三个人逛的腰酸腿软,看的眼花缭乱;宿舍里的床上也堆满了大包小包的特产。当然;一个学期好不容易才省下来的那点生活费;也全没有了。
至于不是地头蛇、胜似地头蛇的芽儿,这几天比赵卫红她们几个还忙,可以说是脚不着地。自己马上就要回清河湾了,这几天得赶紧给那些老爷子们送年礼去。那些老爷子要么位高权重,要么家大势大,可以说他们跺跺脚,京城这一亩三分地都要抖上三抖。不过,这几年相处下来,芽儿跟他们的关系,不只再是医生跟患者的关系,反倒更像是忘年交。
给这些人家里拜年,关键在于心意。所以,芽儿准备的年礼算不上贵重,都是些她自己根据各家的情况调配的药酒,自己炒的野山茶,野生蜂蜜之类,把送礼送健康给贯彻到底。不过,就是这份单纯的心意,意外受到那些老爷子的喜欢。登门拜访的时候,是一小包。出来的时候,就变成了一大包,是各家的回礼。
当然,给这些呼风唤雨的老爷子们拜年的时候,杜皓宇他们兄弟几个也会轮流陪着一起去。这也是芽儿的一点小私心,杜皓宇兄弟几个也都心知肚明。他们马上就要毕业了,俗话说朝中有人好办事,跟这些京城里红带子混个脸熟,没有坏处。
那些老爷子们个个都是老狐狸,这兄妹几个的小算盘他们一眼便知。不过,杜皓宇他们表现的坦坦荡荡,反而受到这些老爷子们的另眼相看。这些老狐狸,对杜皓宇他们几个的评价很高。没有书生的清高跟迂腐,也没有年轻人身上那不知天高地厚的意气风发。性格爽直又不失圆滑,言谈举止落落大方,言之有物不是纸上谈兵,是个好苗子。在听芽儿说起家人要搬来京城住时,意外的对杜爷爷充满了好奇和期待。
杜皓宇兄弟几个人这些天更是收获良多,能得到那些睿智圆滑的老狐狸们一言半语的指点,就足以让他们在将来的工作中受益半生。
不过,等拜了一圈下来,受益匪浅的杜皓宇兄弟几个,心那叫一个累。跟那些老人精说话,不打起精神来可不行。在那些老狐狸面前,他们总有种无所遁形的错觉,心里战战兢兢的却不得不强作镇定。可尽管心累,但俗话说的好,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心累的值。
不过,杜皓宇他们还是不由暗暗心惊妹妹这几年都是从哪里结识到的那些老太爷。那几位可都是常在报纸和电视上出现的,妹妹跟那些爷子有说有笑的,一看就知关系匪浅。
杜皓宇他们虽然好奇,但是一直没找到时间问。这心还没有休息过来呢,自家那小管家婆就指挥着他们几个给李家和翟家打扫房间,准备年货。翟家虽然人多,奈何除了翟奶奶跟同样放假的翟耀霆之外,剩下的都还在工作的第一线上。
索性,杜皓宇他们这几年都干习惯了。大扫除,买煤,买米,继续囤积大白菜。至于像那些鸡鸭鱼肉蛋之类的,在他们空出手来之前,神出鬼没的宝贝妹妹已经给两家准备的差不多了。
人多力量大,李清源老两口跟翟奶奶,见兄妹几人三下五除二的,就已经把屋子打扫干净,年货也准备齐了,越发的不舍得让他们离开了,尤其是他们的宝贝蛋芽儿。自从上次从翟耀辉嘴里听到那句宝贝蛋,现在这几个老爷子、老太太对芽儿又多了一个昵称。
不过,李清源老两口到底是没有开口留人,清河湾的杜老头已经三番五次写信警告他们了。算算他们比人家正牌爷爷跟孩子们相处的时间都多,他们实在不好太过分。腊月二十那天早上,休假的翟耀辉开着吉普车来送人了。
杨月跟郭小栓,坐在吉普车后座。第二次坐小轿车的郭小栓,跟上次一样,这摸摸那蹭蹭,屁股底下就跟扎了一根针似的,老实不下来。嘿,这小轿车比火车还舒服。
至于杨月,因为最近忙着复习和考试,一直没有找到时间问芽儿。这会好不容易逮到机会,控制不住眼神,不由来回打量坐在前排温情脉脉的两个人。不对,翟大哥的手里拉着的是什么,是芽儿的手吧?杨月揉了揉眼睛,狭长的凤眼瞪的溜圆。这下子,自己也不用旁敲侧击。
吉普车停下的时候,冯凯开着饭店里的送菜车也正好把杜皓宇兄弟八个送到车站。
因为赶早不赶晚,等他们进了车站,离火车发车还有一段时间。不过,因为他们行李太多,杜皓宇几个跟杨月和郭小栓都依次检了票,准备提前去站台等车。
翟耀辉一把拉住准备把票递给检票员的芽儿,“皓宇,给杜叔他们准备的礼物忘后车厢了。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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