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文远在他怀里缩成了一团,朱时泱也不逼他,只伸手往他身上的某处探了探,陆文远便惊得睁开了眼睛,伸手护住了身上那处不会说谎的地方。朱时泱越发得意,学着那些前朝老臣的样子摸了摸下巴上并不存在的髭须,笑得眼睛都眯到了一起:“嗯,你的心意,朕已经知道了。”
陆文远大窘。朱时泱朗朗一笑,便抱起他进了床帐。
第85章 天下()
这一夜风光旖旎不可尽述; 朱时泱自小习武; 体力极好; 先前又行事荒唐,深谙床笫之事; 陆文远一张白纸似的处子之身,正如羊入虎口; 里里外外尽被吃干抹净。两人从夜半里一直折腾到天光乍亮; 朱时泱才稍稍力懈; 陆文远却早已腰酸腿软,再支持不住了; 艰难地翻了个身,疲累地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天光已然大亮,日光透过重重的纱帐照进来; 柔和绮丽。陆文远稍稍动了动; 觉出身上十分温暖,一条手臂隔着锦被搭在自己腰间; 是朱时泱从背后搂着自己。
陆文远翻了个身,果然就撞进了朱时泱的怀里,抬头看了看,见他早已醒了,正目光炯炯地望着自己,陆文远有些心慌,忙将头低低了一低。朱时泱一笑,就势在他额上亲了一口; 将他更深地揽进了怀里。
两人相拥片刻,陆文远埋首在朱时泱的颈间,闻得他身上有淡淡的清气,正是他在宫中常用的熏香味道,大约是天长日久,香气已渗入了肌理。陆文远也说不清那究竟是什么香料,只是觉得十分好闻,混着床帐中暖融融的气息,醺人欲醉,不久便又有些昏昏欲睡了。
朱时泱见他如此,便将他拉开了些距离,道:“你还想睡?这可都未时过了,你倒也不饿?好歹起来先把晌饭吃了再睡。”
陆文远听得这一句,却蓦然清醒过来,惊道:“已是未时了么?遭了,臣今日和工匠约好,要到码头上给船补漆来着,这下可耽搁了。”说着,便急急忙忙地从榻上撑起身子来,四处寻找衣衫。
朱时泱看他慌张失措,有些好笑,拦了道:“忙什么,今日耽搁了,明日再去不迟。你就好生歇一天,吃了饭,再补一觉,昨晚……”
陆文远着急道:“这如何使得?臣是算着日子安排事务的,一日有一日的进度。如今已是八月,皇上离京将近四旬,委实不短,自然是越早回京越好,多一天也耽误不起的。”
朱时泱不以为意,笑着将他揽了过来,不让他下床:“有什么要紧,大不了朕让康平王过去盯着。左右他整日里闲来无事,给他些差事干他也高兴,那些回銮的杂务,从今日开始就交给他吧,你在这里好生陪着朕便是。”
陆文远觉得不妥,无奈朱时泱不肯放他走,便只得暂且让朱时济代劳。但陆文远是绝不肯给旁人添一星半点麻烦的,况且朱时济又是王爷之尊,陆文远更不敢劳烦于他,转过日来,便将事务重又接手。朱时泱见他如此,也没说什么,只不过如今对他心疼得紧,一时半刻也不愿分开,他走到哪就跟到哪罢了。朱时济偏又爱跟着朱时泱转悠,三个人便你跟着我,我跟着你,一起在码头上忙活着了。
可惜朱时泱与朱时济性情顽劣,如何能耐下心来与杂事周旋?每日看似在陆文远身边忙忙碌碌,其实只是帮倒忙,倒不如陆文远独自一人来得轻省。陆文远被他们闹得无比头疼,却又不能明说,只得把苦往肚子里咽。
这一日,眼看船上的各项事务都准备得差不多了,只剩下舱中细软还没有置办。陆文远本想去街市上采买,但朱时泱与朱时济都不情愿,嫌民间的东西粗陋,执意要从王府中搬置。陆文远无法,只得由着他们,恰好自己又与工匠有几笔工钱要算,便留在舱中分账,让朱时泱和朱时济带了一队侍卫回府搬运细软。
两人离开时是午时刚过,陆文远送走二人,便在舱中细细算账,将工钱一一分与众工匠,等到最后一个工匠领到赏钱道谢离开时,舱外却已是夕阳西斜的光景,朱时泱和朱时济却还没有回来。
陆文远难免心焦,走出舱来探看,又等了大约半个时辰,才听岸上一阵喧哗,朱时泱和朱时济两人骑了两匹高头大马,领着一队侍卫说说笑笑地回来了。
陆文远刚松口气,却见那些侍卫手中捧着抱着的,不是锦被软枕,而是些瓶瓶罐罐、花草盆景、卷轴字画之类,走在后头的几个,还拎着鸟笼子。陆文远只怕这兄弟两个又要闹什么幺蛾子出来,果然远远的就听朱时泱道:“不是朕说你,咱们来时那舱中的布置也忒敷衍了些,朕闲时看了,壁上挂着的字画,除了一幅寒林平野图是真迹外,其他全是假的。”
朱时济苦笑道:“不是臣弟不肯置办,实在是京中古董铺里的真迹有限,皇兄又不肯拿宫里的出来。如今臣弟的宝贝都快被皇兄搜罗光了,皇兄就不要怪罪臣弟了罢。”
朱时泱哼了一声道:“可朕看你那阁里还有好些瓷器不错,比朕宫里的都要精致。朕走水路不好带,回头你着人好生送进京里去。”
朱时济心疼不已,跟在后头讨价还价,两个人一路说着话,便上船来了。
陆文远将二人迎进舱中,见他们指挥着侍卫放下手中的东西,问道:“皇上和王爷不是回府置办细软去了吗?怎么如今倒搬回这么些东西来?”
朱时泱被他问得一怔,笑道:“瞧朕,都把正事给忘了。康平王,你也不提点着朕些。”
朱时济苦笑道:“臣弟哪想得起来,心疼自己的宝贝还来不及呢。”
朱时泱道:“罢了,左右我等又不是明日就起行,那些枕头被褥何时不能置办,非急在这一时半刻。还是将舱中的陈设布置妥当要紧,四周的装点可了心意,朕这一路才能顺畅。”
陆文远一旁听着,真不知这是什么道理,难道字画能当被盖不成?真可谓舍本逐末。朱时泱和朱时济却已动手布置起来,一个四处斟酌着瓷瓶摆放的位置,一个亲自站到凳子上挂字画。陆文远唯恐朱时济摔下来,在一旁扶着,两人刚刚挂正了一幅,却听朱时泱在远处“啧”了一声,颇为不满,道:“怎么选了这幅?朕这一路最不缺的就是山水,你再挂山水岂不累赘?不如换成簪花仕女图。”
朱时济离远了自己端详了一下,反驳道:“皇兄此言差矣,这哪里是累赘,分明就是锦上添花。”
朱时泱哪肯轻易服软,两人各执一词,争了半晌,便欲比试一番。两人约定好,各自按各自的意思布置一间,最后由陆文远品评输赢。
陆文远只道一边是皇上,一边是王爷,自己哪边都得罪不起,这可如何是好?惴惴半晌,见两人都忙活着指挥侍卫挑选待会儿要用到陈设,便瞅个空子溜下了船。等朱时泱和朱时济布置好一切再来寻他,他早已潜回王府多时了。
三日后,万事准备停当,朱时泱携陆文远起行回京。朱时济率部众亲送至杭州渡口,为二人设酒践行。其日秋风萧瑟,兄弟二人相对良久,想到下次会面遥遥无期,不觉黯然难舍。
却说朱时泱自别过朱时济后,心中很是惆怅了一段时日,只觉那舱里舱外四处都是朱时济朗声谈笑的身影,牵惹着一腔思念之情绵延不尽,幸而有陆文远陪伴在侧,时常宽慰几句,便也渐渐好了。
有话即长,无话则短。不日之间船已行至济南府附近,由于来路上便抱定了顺道探望严庸与沈纶的想法,朱时泱便命人于渡口停船,自己带着陆文远并一众侍卫,骑马奔兖州府而去。
众人上路时正值清晨时分,到得兖州府境内,一路打听,至严庸府上时已是黄昏时分了,此时夕阳西下,百鸟归巢,严府在一片昏色里巍然伫立,壮阔非常。
朱时泱等人在门房通报过了,家丁进府禀报,便下马来四处观张。这严府本就是朱时泱当初亲自下旨命工部营建的,如今既建得如此恢弘,也算能对严庸往昔的功劳彰显一二了,朱时泱十分满意,道:“这工部办事,朕向来放心,此番回宫,也该对工部上下奖赏一番才是。”
陆文远在一旁微微一笑,还没来得及说话,便听得府中一阵靴声急响,严庸在其中声若洪钟地道:“我与你说你偏不信,皇上此番南巡必定忘不了我等的,这不就来了吗?”声音里是掩不住的欢喜与得意。
朱时泱听得笑了,转过头来望了望陆文远,严庸和沈纶便已从府中出来了,只见二人各穿了一件半旧的家常粗布长衫,满面喜色,精神矍铄,上前参拜道:“臣严庸,草民沈纶见过皇上。”
严庸先前只顾欣喜,听得沈纶自称草民,方想起自己早已退休致仕,哪里还能称臣,只怪先前在朝野时说顺了嘴,忙又请罪。朱时泱搀了他俩起来:“无妨,如今朕出宫在外,不讲究这些,况且严大人与沈大人一心向国,无论何时都是朕的辅弼之能臣啊。”
严庸沈纶听了十分欣喜,当下便引着朱时泱等人进了府。安顿已毕,二人听得皇上与陆文远一日都忙于赶路,尚没用晚饭,忙吩咐厨房备办。
厨房上听得是当今圣上携首辅来此,郑重异常,饭菜皆是精益求精地做,不比严庸与沈纶平日里粗茶淡饭的轻省,一时忙乱成了一团。朱时泱倒也不急着吃饭,与陆文远进屋收拾洗漱了一番,便到正堂来边等边叙些闲话。
严庸与沈纶也过来陪着。朱时泱见他二人虽住着金屋玉堂,但一应陈设摆置却朴素得很,使役的家人也只有寥寥几个,问:“二位大人如今却靠什么过活?朕授你们南京朝廷的虚职你们也不肯接受,没了俸禄,家中的用度可还足够吗?”
严庸陪在朱时泱的下首,笑道:“劳皇上挂心,实在是够用了。草民与沈纶有祖上传下来几亩薄田,还有些是做官时置下的,如今都租给了附近的佃农耕种,年末收几个利钱,倒也丰衣足食。南京的官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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