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溪照仅凭微弱难察的一丝气息和声响,就辨别出了林中有几人藏身,令世子很是大吃一惊。
须臾后,竹林中隐匿的气息忽然陆续续续消失。
柳溪照睁开双眼走出了寝殿,朝四处望了望,确认院内已无人藏匿。她转身说道“出来吧,都走了!”
世子犹豫了片刻,随后也走出寝殿来到了院中,问道“你觉得这四个人是一伙的吗?”
“这怎么听得出来?你当我是神仙啊!” 柳溪照不禁翻了个白眼,想了想又说道“他们既然不是一起消失的,按理说应该不是同伙,难道,想害你的人远不止一拨?”
见世子一脸诧异,她又问道“你患病这几个月来,难道只有今夜才有人监视你吗?”
世子想了想,回道“这几个人未必都是来监视我的,但既然来了,十有八九跟害我的人脱不了干系,他们…”
话还未说完,世子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地方不太对劲,他低头思索片刻后,走到柳溪照身前问道“刚才满屋的鬼怪难道是被你驱走了?
“算。。。是吧”,柳溪照悄悄伸手进衣袖中抚了一下铜镜。暗道“何止是驱走了,那些鬼煞全部都被八爷又弄死了一次!”
世子闻言神色突然一变,低着头脸色很是不好看。
少顷后他轻声叹道“既然如此,刚才躲在竹林中盯梢的人恐怕也知道了,自己设下的百鬼噬魂邪术已经被你破解了。。。”
柳溪照立刻意识到,如果暗中作祟的妖道发现噬魂鬼阵已被破解,说不定也会知道魏世子并不是真的疯癫。
暗中作祟的人如果贼心不死,接下来一定还会再用别的阴邪招数,前来作恶害人!
柳溪照今夜即使不进殿相救,魏世子短期内靠装疯的绝技也是足以自保的。
反倒是柳溪照今夜这一通乱闯,不止阴差阳错破坏了他原本的计划,可能会让他遭受更加意料不到的险恶。
柳溪照挠挠了下巴,歉意一笑,说道“我是不是把你的布局给打乱了?”
世子察觉到了他言语中似乎有些自责,宽慰道“我原本的确是打算继续装疯,待我父王凯旋归来后再说出实情。”
“如今南境的仗虽然还未打完,但我滇城军已经胜券在握,想必我父王不久后就能凯旋归来,那暗中加害我的人应该会有所忌惮,未必会立即再对我下杀手!”
柳溪照暗自懊悔,早知有这么复杂的内情刚才就该听八爷的话,不该脑袋一热莽撞行事,坏了人家的布局,更陷人于危难之中。
她继续说道“话是这样说,但总归是我破坏了你的计划,若是那人贼心不死继续暗中使坏,你下次可未必能全身而退。。。”
世子快声打断道“抱歉的话就免了,你我今夜也算有了一同见鬼的交情,你我素味平生,你却愿意为我挺身犯险,若是换做寻常人家的子弟,这样的情义都足够烧香磕头拜把子的了!”
见他没打算追究自己,柳溪照心中暗喜,赶忙道“既然世子大人如此宽宏大量,那我就。。。
世子心知他是急着想脱身,眉毛一挑又打断了他“不过!你既然对我心怀歉意,又有一身好本事,在我父王归来之前,本世子就将自己的性命安全权权交托于你了!”
柳溪照“………………”
世子自顾自说道“那就这么说定了,从今日起你就是本世子的贴身侍从!”
按理说王亲权贵子弟都是极品命数,天生锦衣玉食前拥后簇,应该是高高在上藐视众生才是。
但魏世子言行举止却很是恣意洒脱不拘一格,一点王公贵族的架势都没有。
见柳溪照不答话,他一把揽住她的肩膀,笑着说道“我给了你这个将功赎罪的机会,你是不是感动到说不出话来了?”
见他满脸写着“我倒要看看,你怎么忍心拒绝我” ,柳溪照忍不住又翻了个大白眼。
夜已四更,若是再磨蹭个把时辰宵禁都快解除了,柳溪照假装困意袭来,故意打了个哈欠“我可没答应你啊!陪你折腾了一宿又累又倦的,我要回房歇息了”
未待世子开口,她赶紧拔腿就往院外跑去。
世子望着她飞快离去的身影,嘴角轻轻一勾暗自盘算道“既然破了我的局,可就由不得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了!”
王府宵禁期间,后院走廊仍是空无一人。
柳溪照肆无忌惮一路小跑畅通无阻,没多会儿便回到了西翼楼客房前。
她在柳一刀房门前试探着往内轻轻推了一下,发现房门已从内部上了栓,看来柳一刀已赶在宵禁解除前回了房,她心头悬了一夜的大石头才终于落了地。
从紫竹别院回客房的路上,柳溪照心中莫名生出了一种怀疑,直觉告诉她,八爷或许早就知道寝殿中的人没有危险。
她甚至怀疑,八爷也许知道暗中用邪术作祟害魏世子的,究竟是何方妖人。
回到自己的房间后,她从袖中掏出了铜镜轻晃了两下,想问问八爷今夜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还未开口发问,镜身却在照到她的瞬间突然金光闪烁,像是解开了什么封印一般,源源不断有金色的光束自镜中迸射而出。
霎时间满屋生辉流光溢彩,灿若星斗的金光将柳溪照环绕其中,她顿时看呆了眼。
八爷突然开口喊道“还发什么愣!快把我丢进内房浴桶中!”
柳溪照被它吓一跳,不解道“你这是什么变态要求?那里面还有我用过的洗澡水呢!”
八爷平时虽然一副天大地大老子最大,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唯独很是洁癖怕脏,三天两头就让柳溪照用至澄至净的无根之水擦拭它。
“现在要的就是污水,快!再磨蹭要出大事了!”八爷不停催促“快点!快啊!你属乌龟的啊?!”
柳溪照从未见八爷如此慌乱过,虽然不知道它现在闹的是哪出,但见它如此急迫催促,像是什么事迫在眉睫,已经容不得继续耽搁。
她赶紧跑进了内房,将铜镜一把丢入了浴桶之中。屋内的流光溢彩霎时湮灭无踪,仿佛顷刻前的金光缠身都是柳溪照的错觉。
“哎呦我呸!真是被你给害惨了”片晌后,八爷在浴桶中哀唤“快!快点把老子从这桶臭水中捞出去!我呸!呸!平时瞧你人模狗样的,怎么洗澡水这么臭啊!你多久没洗澡了?!”
柳溪照赶忙将它一把捞出,用干净的布巾仔细擦拭了几遍,八爷仍在她手中不停叫唤嚎骂。
柳溪照一脸无辜反问道“ 不是你叫我把你丢进去的嘛!还有,刚才那阵金光是怎么回事?差一点就把我给闪瞎了!”
八爷没有正面回答她,只兀自叹了口气“我早奉劝过你不要进去了!”
柳溪照心知即使继续追问下去,八爷也未必肯告诉自己真相,只能暗自揣测“刚才的异象,难不成是因为我今晚闯进了那紫竹别院?要不然就是控制游魂的妖道引起的?又或者。。。难道与那个梁王世子有关?”
八爷见她皱眉紧锁低着头自言自语,问道“你叽里咕噜说什么呢?”。
柳溪照见它难得主动问自己一次,刚想把自己的疑惑都告诉它,可转念一想又觉得好像哪里不太对劲,赶忙问道 “从前我心里在想什么,你不是都一清二楚吗?为何现在却要问我?”
闻言八爷顿时一愣,事发突然,它竟没有发现柳溪照已在不知不觉中屏蔽了它的神识!
沉思片刻后,它叹道“从今往后我恐怕无法直接窥探你的心绪了,只能勉强以神识与你暗中交谈。”
柳溪照顿时愕然,急声问道“怎么会这样?难道是那个邪魔歪道搞的鬼?咱们是不是被他盯上了?”
“罢了!事已至此多想也没用”八爷语气很是怅然,叹道“ 一切皆是天意,命里有时终须有!”
说完这句,任柳溪照再怎么逼问,八爷都不再回应她。
折腾了半宿柳溪照已是精疲力竭,虽然满脑子的疑思未解,可就算天塌下来尚有神通广大的八爷顶着,便打定主意先好好睡上一觉养精蓄锐,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床榻上眉目如画的柳溪照一夜冷汗不止愁眉紧锁,不知是上半夜那通折腾让她惊魂未定,还是她此刻正被重重梦魇缠身。
少顷后,她天灵处缓缓凝汇出一团金色的光晕,那金光轻轻抵着她光洁无暇的额头,像是临别前的不舍一吻。
八爷立即感知到了异常,暗道“哟呵!咱们这位大神可终于舍得出来了啊?老子还以为,你打算跟她挤在那个破躯体里一辈子呢!”
见对方不搭理自己,八爷轻哼了一声,又说道“当年你做凡人就为她死过一次,如今成仙了居然还不肯罢休,竟然敢冒九天之大不韪,用自己的元神庇佑了她十几年!老子见过不要命的,就没见过像你这么不要命的!”
金色的光晕仿佛一句话也没有听进去,缓缓在柳溪照脸上消散。
见他彻头彻尾无视自己,八爷悲怆嚎道“老子乃堂堂九天仙族神器混元寰宇镜!你我好歹相识一场,你他妈能不能给老子点面子啊!柳淳风!你这个无情的男人!你给老子走着瞧!”
19。道尊归位()
九天仙境北域一座仙宫洞府临渊耸立。
忽然一阵仙风掠过,府前万株曼珠沙华齐放,仿佛要将沉睡了许久的妖艳一次怒放个痛快。
仙宫寝殿玉榻上正静卧着一个身着黑袍的男子,他双目紧闭似乎已沉睡了许久,一头长发恣意披散在玉榻之上,轮廓俊朗容貌超凡如斯。
仙宫寝殿门窗已紧闭多日,似乎担心有人擅自闯入会扰到他的一场美梦。
忽然不知从何处抚进一阵金色的灵光,将玉榻上的男子丝丝环绕包裹在其中。那阵金光在玉榻上空缓慢凝聚,渐渐化出一个人形模样。
那金色人影凌空俯视着玉榻上的男子,似乎确认着什么,片刻后突然自他的天灵盖钻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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