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虽然远在北域,但慕仙教宗的威名煊赫九州,天下无人不识,据闻柳国师丹青技法冠绝天下,今夜,不妨请他将秒环长公主的舞姿画下来,让我等带回去,以慰吾皇的思女之情”。
韩阳明立刻会意,快声婉拒:“一幅画像罢了,谁画不是一样,穆大人若是不介意,本官很愿意效劳”。
穆大人装模作样摆了摆手:“妙环长公主乃是吾皇的掌上明珠,自小六艺俱佳,早在数年前,她便十分仰慕柳教宗的盛名,如今千里迢迢远嫁,自然要柳国师亲自作画,方显贵国对公主远嫁的诚意”。
此话一出,殿中文武百官哗然。
“秒环公主仰慕柳国师?”,
“不是说陛下有意册立这位北域公主为皇后吗?这,这不是僭越嘛?”,
“可这个北域使臣都说到这份上了,若咱们当场拒绝,岂不是让九州各国说咱们有意怠慢雁国吗?”。
殿中众人齐刷刷看向柳淳风,他却视若无睹充耳不闻,不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见他无动于衷,百官问也不是不问也不是,面上都有些为难,大殿一时鸦雀无声。
“区区一幅画,有何可为难,为她画一幅就是了”
柳淳风身后忽有一声娇喝突兀传出,殿中众人应声齐刷刷看向他身后的黄幔。
只见一个御前侍卫打扮的青年男子,掀开幔帐缓身走了出来。
他姿容清冷步履轻缓,额间垂下几缕乌黑的发丝,随着不急不缓的步伐轻轻摇曳,仿佛春日杨柳清雅飘逸,又如芝兰玉树风姿俊朗。
那一身官府也遮不住他与生俱来的高贵脱俗,那般夺目耀眼,远超出了男女和世俗的美态,犹如高高在上的九天日月,令人心生敬畏。
所有的言词,在这一刻都不足以形容他的美好。
“不过,只有舞姿入画实在太单调寻常了些,不如,我舞剑一段助助兴?”
他右手握着长剑,双臂交叉于胸前,仰着下巴从容不迫走向了大殿。
柳淳风一改漠然架势,忽地起身拉住了他,沉声道:“阿寰,休得胡闹”。
上元仙子暗暗朝他眨了眨眼吐了吐舌尖,在他耳畔低声呢喃:“那抹鸳鸯戏水红肚|兜我已穿在了身上”
“夫君若能将我画得更美些,今夜,阿寰一切都依你。。。如何?”
58。桃花并蒂()
今夜月华如水。
唯有这等英妩月色; 才不会在太极殿中的俊俏小侍卫面前自惭形秽失了光华。
上元仙子一身御前侍卫麒麟长袍; 衣袂飘飘缓步朝御座走去。
太极殿内; 文武百官见这个英挺男子相貌卓绝,又身着正二品御前侍卫的官服; 瞧着却十分眼生; 不禁对他品头论足起来。
“这是谁家的小公子?怎么之前在宫中从没见过这号人物?”
“此人真是一品风流样貌,不知他成亲没有; 我府中长女今年正好到了出阁的年纪。。。”,
“我说林公; 你招女婿也不看看日子的?且不论此人是何等出身样貌; 今夜这种场合岂可贸然出头,他这般贸然上殿,就不怕触及圣怒嘛?”。
百官交头接耳众说纷纭,上元仙子施施行至殿前; 长身玉立不俯不跪; 漫不经心瞧了一眼殿上御座,继而低着头抚玩着手中的青剑。
“人族的兵器,到底比不得我那把玄铁封郅”
她方才不过一时兴起,行到了殿前,却有些意兴阑珊了。
见这小侍卫一副桀骜不驯目中无人的模样,殿中有人扬声喝道:“大胆狂徒; 天子跟前竟敢不行大礼!”
“行礼?”
上元仙子嘴角一勾; 心道:“天地都受不得本仙一跪; 我若是真的跪了; 只怕殿上那人会即刻暴毙气绝”。
自打黄幔后的小侍卫徐徐入殿,御座上,朱子修的目光一刻未从她身上移开过。
他一副难以置信的神情,忽地从龙椅上起身双臂撑着龙案,对殿下之人唤道:“竟,真的是你?”。
此前他只从柳淳风所绘的青女图中见过她的身影,两年前上元节那夜,她与南海鲛人在夜空大战,脸上也始终戴着昆仑奴面具,未曾以真面目示人。
可即便从未有幸正面一睹她的容颜,即便此刻隔着十数丈远,即便她今夜以男子的姿态出现,但这个画中走出的身影夜夜入梦,已让他魂牵梦萦朝思暮想两年有余。
苍茫九州,这两年寻寻觅觅求而不得,蓦然回首,她竟就在灯火阑珊处,就在自己的帝宫中现身。
虽是初见,今夜竟像是故人归来。
大殿上朱子修龙颜骤变,百官皆以为是这个不知死活的小侍卫触怒了圣颜,纷纷低下了头,等着陛下金口一开重重发落此人。
殿中非议声不绝于耳,上元仙子却云淡风轻充耳不闻,一双玉手轻轻摩挲着剑柄。
见他似乎准备拔剑,担心此人会对圣上不利,侍卫总管长臂一挥,十数个身手不凡的御前侍卫立即冲入殿中,将上元仙子团团围困。
十数道冷光掠过,一阵长剑出鞘声响彻大殿。
左侧席间的柳淳风快步冲入殿中,将泰然自若的上元仙子挡在了身后,一声威吓:“谁敢再靠近她一步?”
柳国师来势汹汹,沉着脸一副将大开杀戒的架势,长剑出鞘的御前侍卫们见状纷纷后退,无人再敢妄自上前。
事发突然,太极殿中的文武百官哗然不止,右侧的北域雁国使团也有些骚动。
虽然不知道柳淳风为何会替一个小侍卫出头,但那位挑起事端北雁穆大人倒是看热闹不嫌事大,一副计谋得逞的小人模样。
“通通给朕退下,谁若敢伤她,就地格杀!”御座上的朱子修龙袖一挥,突然扬声怒喝。
礼部尚书低声嘀咕:“他?陛下指的是国师,还是那个小侍卫?”
军机大臣掩袖回道:“你这不是废话嘛,难不成一个侍卫还能比柳国师金贵?”
眼见大殿中一派剑拔弩张之势,未免事态扩大殃及柳淳风夫妇,韩阳明迅速起身,快步走到前殿打起了圆场。
“禀陛下,看了一夜歌舞臣等皆有些乏闷了,不如就让这个小侍卫即兴舞剑,为北域舞曲添点颜色?”。
寂了半晌,朱子修沉声问道:“韩爱卿有何高见?”。
韩阳明扬声回道:“昔有佳人公孙氏,一舞剑器动四方,妙环公主的舞姿柔婉,若是有飒爽剑舞相衬,由柳国师执笔一同入画,想必一定会更加曼妙动人”,
“如此一来,既能满足穆大人的请求,也能让远道而来的雁国使臣一赏我大鸢男儿的飒爽英姿,一举多得,望陛下恩准”。
明知韩阳明大费口舌,其实是为了帮柳淳风和他身后的小侍卫解围,朱子修非但没有点破,更是顺水推舟沉声宣道:“准奏!”。
圣始皇一声令下,几个侍从立即在殿中辟出一隅,合力将黄花梨长案抬上了前殿,桌上笔墨纸砚各色具全。
上元仙子施施抬手,轻轻拽了一下身前柳淳风的衣袖:“去吧,可别忘了我方才说过的话。。。”。
没想到事已至此,她竟然还有闲情逸致公然调戏自己,柳淳风滞了一下,半晌后回首冲她笑了笑满目柔情:“今夜,你真的都依我?”
言毕,他徐徐走到长案后,执笔望向那个玩兴正酣的麒麟美人。
他飘飘然一句正中心扉,倒是上元仙子有些淡定不起来了,还隐隐觉得自己的万年小蛮腰阵阵酸痛袭来。
“咳咳,若是此时打退堂鼓,岂不是丢了我九天仙家的脸面?”
上元仙子把心一横倏然转身,对着殿中候令的美姬们莞尔一笑,做了个“请”的手势。
杵在她身后的妙环公主和北雁的宗室女子霎时羞红了脸,纷纷低下了头,施施向她回了一礼。
韩阳明自嘲一笑,琢磨着:“好在柳弟妹不是真男儿,否则哪还有我们这些男子的立足之地?”
此时全场寂寥无声,鼓乐声骤然而起。
妙环公主身着青纱舞衣,小巧的北域银饰点缀于青色裙摆,玉膝微抬轻移莲步,青裙如流水清泓,长袖若荧光飞舞。
她倾身起舞,时而轻舒云手,双臂玉袖生风,时而娇躯慢拧,纤腰软若云絮,翩跹间若隐若现足腕处雪净肤色,顾盼回转间,裙摆上的银饰微漾,空灵之音弥散满殿。
那一抹浅青色的身影,如同柳叶般轻盈翩然,舞姿轻灵柔若无骨,似春柳林中飞舞的彩蝶,随着清冷乐声翩然,又如潺潺流水上飘荡的荷叶,那叶尖沾上点点晨露,纵情一览使人如饮佳酿。
长袖轻摆,一双如雾如烟水眸半掩在云袖后欲语还休,犹如隔雾春花朦胧飘渺,近在咫尺却又遥不可及。
那两抹远山含黛眉,一对顾盼生辉目,纤纤十玉指,杨柳细腰肢,和那云髻珠花裙摆银光,无一不醉人。
鼓点声声转急,妙环公主娇躯旋风疾转,身姿舞动越来越快,裙裾飘飞素手婉转流连,宛若九天之上的凌波仙子。
“妙极!”
“美极了!”
太极殿中惊赞之声四起。
歌舞已至中程,上元仙子那头却巍然不动。
“论舞姿,还属广寒神殿的月神夫人冠绝三界,无人可出其外,不过一个凡人女子能有此等身段,也委实有些难得”。
她似乎忘了自己今夜上殿的目的,摩挲着下巴,自顾自品起了妙环公主的舞姿。
太极殿中的百官见那个小侍卫怵在殿中,对着翩翩起舞的北域舞姬愣神,纷纷长嗟短叹。
“啧啧,瞧他色眯眯那样,把这太极殿当什么地方了?”,
“可不是嘛,韩太傅好不容易挣点脸面回来,全被他给丢尽了!”,
“没那个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没能耐学人家出什么风头?丢人啊丢人!”。
眼见那个大鸢侍卫被妙环公主迷得神魂颠倒,那侧北域雁国的使臣们纷纷露出了胜利者姿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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