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的人塞钱,那熟稔的样,一看就不是头一回来。
然后,刘贵这一次,依然是失望而归。
看着刘贵落寞离开的背影,阮媛一声没出,只是平静地看着,接受了一早就猜着的事实。绿珠和绿柳还以为阮媛会冲出去和刘贵吵,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
第二天,阮媛和平日一样,就像什么没发生一般,照旧去了刘家。依然砍了肉,依然陪着小孙氏呆了一天,才回家。
然后,有一天,阮媛与大孙氏说,她想认小孙氏当干娘。大孙氏愣住了,然后抱着阮媛便就是一顿的哭。还有什么大孙氏猜不着的呢?
小孙氏虽然是大孙氏的妹妹,但站在当娘的立场上来看,小孙氏做得,大孙氏完全理解。因为换成了大孙氏自己,大孙氏也不会同意自己眼看着飞黄腾达的儿子,娶个合离的女人。虽然这个女人是自己的亲戚,又不是被休弃,但,哪个当娘的,都不会轻易接受的。
更何况,刘贵又没有表现出非阮媛不娶的意思来。在大孙氏看来,一切,不过是阮媛的一厢情愿而已。而认了干娘,不过是阮媛为自己找的台阶而已。这让大孙氏如何不伤心?
小孙氏收阮媛做女儿,只请了两家人吃饭。吕倩身子不便,阮媛也没有请。只是认完之后,派绿柳给吕倩送了一封信。告许吕倩,她和刘贵已经是兄妹关系,以后的事情,与她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从那以后,阮媛倒也安份起来。也不再天天往刘家跑,在家当起了乖乖女。当然,并不是帮着大孙氏干活,阮媛从来不是个爱干活的勤快人。在大孙氏看来,只要不乱跑,就已经很乖了。
阮媛打算着,就当她从没嫁过楼石,然后也没想过要嫁刘贵。就那么当个听话的女儿,等着阮峰和大孙氏给她找婆家,老老实实地过日子。
就快春节的时候,阮峰回家,手里拿着一个大红烫金的帖子回来。面上的表情,极为的奇怪。大孙氏和阮媛也都瞧见,不禁都问道:“这可是哪位上司给的?”
阮峰道:“你们可猜不着。”
阮媛笑道:“能给爹爹下帖子的还能有谁?若说起来,上回爹爹的上峰家里请宴,只需说一声就行,哪里就用得上帖子了?一般给帖子,要么就是有求于人,要么就是低于人。不过能用这种大红烫金帖子的人,应该低不了,但爹爹又不是什么高官。不会送错了吧?”
阮峰叹道:“我一开始也以为送错了,可帖子上面写着我的名号呢,再没错的。而且送帖子的人,叮嘱让我带上家眷,这可就奇怪了,按理说,四品大员的家里,不应该差丫头婆子呢。”
阮媛听了,将帖子拿到手打一看时,却是国子司业,可不正是四品京官?与阮峰可以说是一点儿关系没有,这么无缘无故的下请柬。别说阮峰、大孙氏,就是阮媛心下也有些打鼓。
但又不能不去。越是这种一点来往没有的人,突然给你下帖子,你越是拒绝不了。一则人家比你官大,而且还是大了许多级;二来,你若是不去,那便是不识抬举。
而且那天又正好是阮峰沐休,借口都没有一个。如何不去?
到了那天,阮峰早早地雇了一辆马车,因为宽敞,总比雇两辆驴车要省些。车上坐了大孙氏、阮媛、还有绿珠、绿柳两个丫头。本来阮媛不打算带丫头的,据阮峰打听,听说那是国子司业程朋的母亲的寿宴。不用想,阮媛也知道,到时肯定会来很多女眷,就阮峰的品级,妻女身后带两个丫头,不大像。
可大孙氏怕阮媛在姑娘堆里吃亏,非让阮媛带着。
待马车只拐进程家那条街,果然见着许多女眷的车,停在门口。当然,在公主府住过,又嫁进过镇北侯府的阮媛看了倒没什么,大孙氏可是头一回来,那眼睛都不够使了,马车豪华得大孙氏直咋舌。
从来门口的人,最是会看人的出身地位,于是进进出出的人,那门上只管阮峰要请帖。阮峰和大孙氏没觉什么,老老实实地将自己的请柬递给门上看。
可阮媛已经不高兴起来。若是以前不管是镇北侯府,还是公主府,这种四品小京官,想请她去,还请不动呢。
嘟着嘴,阮媛跟在阮峰和大孙氏身后,等着那门上来回再三的确认请柬是真的,方才放他们进去。然后并不算太过客气地说道:“女客在内院,男客在南书房那边。要是不认得,进去会有丫头引路。这里比不得一般人家里,不得乱走。”
阮峰和大孙氏齐声道:“这是应该的,决不会乱走。”
阮媛已经气得就要质问门上,这便是他家主人的待客之道?可是绿柳却在后面拉阮媛,并小声道:“姑娘莫生气,这种地方,要是姑娘吵起来,会给阮老爷惹麻烦的。还是忍一忍吧。”
一想到自己的父亲,阮媛便就没了脾气。只得忍了,低着头跟在大孙氏身后,副贤良恭俭的模样。进到院内,头分开之前,阮峰叮嘱大孙氏和阮媛道:“你俩个在后院,也不用为了我怕得罪人,但也别惹事。咱们就老实的呆会儿,散了就回家。”
大孙氏笑道:“我们知道,这还用你说?”
阮媛心道:幸好两位兄长没来,要不然还得平白受许多闲气。
大孙氏见果然有丫头站在边上,于是上前笑道:“有劳姐姐们,也给我们娘俩个带带路吧。我们头回来司业家里,怕走错了再冲撞了贵人。”
谁知还没等那丫头答话,从身后便就传来一个女生道:“哎哟,我还道认错了呢。哟,这不是世子夫人吗?呵呵……我说错了,听人说你让世子爷给休了?那就是说,你现在不过是八品评事之女了。”
一听声音,阮媛便就不自觉的眉头一皱。
大孙氏转头看时,来人是个和阮媛差不多大的姑娘,一身的环佩叮当,模样长得也还算得上周正。就只两只眼里,目光有些刻利吓人。大孙氏并不认得她,就问阮媛道:“这姑娘是谁?”(。)
119 旧人2()
阮媛回过身来,端出笑脸来,道:“林姑娘也来了,真是好久没见,都快不认得了。真是女大十八变,林姑娘出落得越发标致了。”
说着话,这位林姑娘已经走到阮媛和大孙氏的跟前,她身后跟着一位妇人,和一个丫头。阮媛冲着那位妇人见礼道:“见过司直夫人,司直夫人万安。”
到底司直夫人比她女儿有些见识,虽然她不认得阮媛,但只林姑娘一说,司直夫人就已经反应过来。笑道:“不用多礼,这一晃也好几年了,你来我家玩时,还不大点儿呢。这位是你母亲?”
大孙氏一听是阮峰的上司家属,忙也见礼道:“司直夫人安,我不怎么出门,眼拙没认出来,还请夫人别见怪。我姓孙。”
司直夫人娘家姓蒋,笑道:“孙夫人客气了。正好,咱们一道进去吧。程司业府我倒是常来,还算得上熟识。”
林姑娘撇嘴道:“娘就会说话,她那时是来咱们家玩吗?明明就是来咱们家当免费帮佣的。”
绿珠听了来气,就在后面狠劲地瞪林姑娘。这位林姑娘闺名一个娇字,就如同大孙氏对她的印象,因为模样长得还算得上周正,又读了两本书,会呤那么一句半句的诗词,然后她父母又对她报以大的希望。便就养成了不知天高地厚的毛病。
只因为阮媛是在她家里办的宴会上碰见楼石,然后一见钟情,并最终嫁给楼石。林娇就生生喝了不知多少的干醋。要说她喜欢楼石倒也不是,不过当时见着楼石时,因为她掂量了两人的差距如天地,所以根本就从没想过要嫁进楼家。
然后等到阮媛成功了,她便就又不服气起来。将自己与阮媛来回做比较,觉得自己处处比阮媛强,怎么排也是自己先。便就觉得阮媛抢了她的夫君,于是便就将阮媛深深地恨上了。
所以,今日一见,在林娇看来,那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虽然阮媛不知道林娇的这番心思,但只一碰面,那没由来的仇恨,阮媛也就猜个七大八了。
程家老太太娘家姓钟,家人都称之为钟老太君。钟老太君也有小七十岁了,身子骨倒还硬朗,平日里就爱带着孙子、孙女儿们,说说笑话,看着他们一块玩耍。
虽说程司业是为他母亲办寿宴,但并不是所有来客都能见到钟老太君。而以阮峰和林司直的官位,家眷来程家,便就有巴结讨好之嫌,见与不见,就要看钟老太君的心情如何了。
进到程家内院,大孙氏和蒋氏打前走,早有丫头迎上来,将引着她们到了一处宽舍之中。
林娇在后面就与阮媛说道:“从世子夫人又回到八品评事之女,感觉如何?是不是觉得特别不甘心?”
阮媛笑道:“可不是呢,何止是不甘心,简直哭死了呢。”
林娇并没听出阮媛是在拿话噎她,听了阮媛的回答,只当是真的道:“你也真是的,我听他们说,是因为你巴结青藤公主,最终被楼世子给休弃的。不是我说你,公主虽然是皇女,但你能当上世子夫人已经是几辈子修来的了,竟还不知足。再说女人从夫,你说你巴结公主,可有什么好处?”
阮媛觉得林姑娘真可爱,假意悲伤道:“可不是呢,现在后悔了,也没法子,可哪里有后悔药卖呢。”
像林娇这种人,你只要比她惨,在她面前没了优越感,她便就会对你非常好,那种高姿态、俯视小民的一种视角来安慰你。
所以,阮媛表现得越是可怜,林娇却比刚在门口时对阮媛不知好上多少倍了。这处宽舍里,已经有些个夫人、姑娘,全都是和林司直差不多官阶的家眷。程家按着男人品级给女眷们安排了相应宴客厅。大孙氏平日不会钻营,所以并不认得今日来的那些个夫人。但将氏认得几个,便就拉着大孙氏过去打招呼。
尤其是比林司直官位大的夫人、太太更是热情。
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