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睡不着,石榴索性轻轻的爬起来,悄悄地走出了房间。
借着淡淡的的月光,院子里,石榴树下,江鸿翔就坐在哪里,他呆呆的坐着,好像在想什么,又好像什么也没想,神情悲切。
石榴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个样子,虽然他的身份特殊,但是他一直默默的承受着许多不公平的待遇。
他的骨子里有一种不屈不挠的东西,他和石榴有许多地方很像,都是孤零零一个人,都是和这样的环境格格不入,都是不屈服于命运,所以让石榴不由自主的想靠近他,他们相互依靠相互扶持。
但是此时此刻,石榴却觉得她一点也不了解他,他是不是常常在众人面前假装坚强,然后夜晚的时候,一个人独自坐着伤心?
江鸿翔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石榴已经到了他面前,他才惊觉过来,抬脸看石榴,脸上有流过泪的痕迹。
江鸿翔没有掩饰。
“你知道吗?像今天晚上这种批斗,我爸爸也常常遭受我不知道他怎么能够承受!而且现在还在承受,我哥哥姐姐还有我,就是不想再看我爸爸承受这种的折磨,自己也遭受着折磨,所以我们才离开,他们去了别的地方,我来到了这里,就剩下我妈,还继续承受着这种非人的心理折磨。”
石榴想起今天晚上批斗秦善才的时候,王树珍和秦小娟惊魂失魄的样子,看着自己的亲人遭受那样的毒打,对于任何一个亲人都是一种痛彻心扉的折磨吧!
是啊!石榴知道,江鸿翔的爸爸戴着那样的一顶帽子,当然免不了被一次次的批斗。家里人也就受到一次次的精神摧惨。
石榴不敢想象,一个人怎么能够承受这一次又一次的折磨。这得有多强大的心里素质和毅力和强健的身体素质,才能承受,才能挺下来。
“现在的运动没有以前激烈了,也许你爸爸现在不会再被批斗了。”石榴只能这么安慰他,心里也希望是这样。
“谁知道呢!每次我妈妈写信来,都报的是平安,我想,她只是怕我们担心而已。”
“这场运动很快就会过去,再熬几个月就好了。”
“但愿如此吧!”
但愿江鸿翔的父母能够熬到最后!
秦善才家,王树珍又气又急,眼泪就一直没有停止过。
她抚摸着秦善才身上的伤口,一遍遍的自责,“都怪我呀!我为什么要在你面前念叨想吃桃子呢!你傻呀!我只是念叨了一声,你去向秦队长买,他不卖也就算了,你怎么就去是我害了你,你说你一辈子老老实实,本本分分的一个人,为了我这张破嘴,遭受这样的苦”
“娟她妈,别这样说,这都怪我,怎么能够怪你呢?你又没有让我去偷”秦善才神情木然的说。
夫妻俩躺在床上说一阵,哭一阵,又叹息一阵。
王树珍心力交瘁,又几天没有好好吃饭,经过这半天的折磨,最后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秦善才看着身边的女人,百感交集,他悔恨交加,自己一时的糊涂,害了自己,也害了老婆和孩子。
听说要接连批斗三天,第二天和第三天分别到隔壁村里去批斗示众。
秦善才不想再继续承受这样的折磨,他想干干脆脆的自行了断,为自己,也为了老婆孩子。
他想起了赖狗之前抓住他以后押着他去批斗会场的路上说的话,他说以后怎么批斗他,折磨他,就看他老婆的态度。如果他老婆态度好一些,他就可以少受几次罪。
赖狗这个畜生,他为了表明他的大公无私,连自己的二叔都下得了手,他二叔不过扒拉了一个红薯吃吃,他为了表明不包庇亲人,就对他二叔下了狠手,把他二叔给批斗死了。
桃花村里的许多大姑娘小媳妇,只要被赖狗盯上的,都遭到了他的欺凌。
秦善才知道,这次,赖狗是盯上了自己的老婆。他已经对她觑觊很久,自己这么蠢,让他抓住了把柄。
他已经毁了,不能让老婆为了自己也毁了。
自己一了百了,也就没有什么可让赖狗这个畜生可要挟的把柄。
秦善才看看熟睡的王树珍,悄悄地爬起来,轻轻地下了床,走出来了房间,走出了家门。
石榴陪着江鸿翔在院子的石榴树下坐了很久,下半夜了,才各自回房间休息。
石榴刚刚躺下不久,就听见激烈拍门的声音。还有夹杂着哭喊声。
石榴坐了起来,仔细一听,好像是秦小娟的哭声。
石榴心里咯噔一下,是秦善才怎么了吗?是伤势太重出什么状况了吗?或者是王树珍。急火攻心之下有什么不测?
秦艳芳也被吵醒了。
“怎么啦?谁在哭呀?”
石榴一边起床穿衣服一边道:“好像是小娟。”
说着,就跑出了房间。
石榴跑到院子里,江鸿翔已经把门打开。
秦小娟哭着道:“江鸿翔哥哥,我爹我爹不见了。我妈我妈急得晕过去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70。自杀()
自杀
石榴道:“他会不会想不开啊?我们去找找。”
江鸿翔拦住石榴,“我们去多叫一些人,分头去找。”
随后赶来的秦艳芳道:“我去叫上石祥,让他把他爹也叫上,还有我爹,让我爹多叫一些人去找。”
江鸿翔道:“艳芳和小娟一起去找秦队长,让秦队长多叫一些人,我和石榴去叫石祥。”
大家立刻分头行动。
很快,整个小桃花村人声鼎沸,一大半的人都起来了,大家三五成群的在村里村外寻找着秦善才。
最后,在土地庙后面,人们发现了秦善才,他用一根绳子把自己吊在一棵树上。
发现的时候,他已经僵硬了!
江鸿翔和石榴远远的看了一眼。早有人把他解下来放在地上。
江鸿翔道:“石榴,别过去了,上吊的人,样子很可怕,会做恶梦的。”
石榴道:“你知道他可能会发生不测,所以多叫一些人来找,怕我们找到看见他死时候的惨状会害怕。”
江鸿翔点点头,“许多人都受不了这样的凌辱。”所以他猜测秦善才夜里一个人偷偷的跑出家门,一定已经寻了短见。
秦队长吩咐几个人七手八脚的把秦善才弄了回去。
王树珍只看了秦善才一眼,就晕过去了。
当王树珍再一次醒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肚子疼得厉害,她小产了,血咕咕的往下流。
老公走了,孩子也没了,老公还留下了一个畏罪自杀的耻辱的名声,王树珍万念俱灰,一病不起。
那几天,石榴,江鸿翔,秦艳芳和石祥都没有上工,他们陪着秦小娟母女一起把秦善才送上了山,又每天晚上去秦小娟家里陪他们说说话。
这天,石榴煮了一只鸡,端了一碗给王树珍母女俩送去。
王树珍拉着石榴的手泪水涟涟。
往日脸色红润水灵的王树珍此时已经今非昔比,憔悴消瘦,脸色蜡黄,目光呆滞。
“石榴,你说,人活着怎么这么多苦呀?要不是为了小娟,我早已经也随她爹去了。”
“婶,你可千万不能这样想,你也走了,小娟怎么办?你看看我就知道了,我爹走之前我过的是什么日子,我爹走了以后,我又过的是什么日子?没有爹妈的孩子,是最可怜的,生活上的苦也就罢了,还有许多人来欺负我爹在的时候,谁敢欺负我?”
“是呀!所以我才放心不下小娟,但是像现在这样活着,活得没个劲儿,我不知道自己活着为了啥?”
“为了小娟呀!只要你还在,小娟就是一个还有妈的孩子,她以后会长大,会嫁人,会给你生一个孙子,这些都是有盼头的事情,日子会越来越好。”
“是吗?日子会好起来吗?我还能撑到小娟长大嫁人,生孩子吗?我怎么感觉现在每过一天都很难很难。”
石榴抓住王树珍的手:“王婶,会好起来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现在是很难,但是撑过这段时间,就好了。所以一定要撑住。”
“石榴啊!娟她爹是被我害死的,他平常是一个多老实的人呐!就因为我嘴馋,什么也不想吃,偏偏就想吃一个桃子,所以他才去偷,是我害死了他,他死得那么惨”
石榴虽然只是一个孩子,但是王树珍却把她当做了一个很好的倾诉对象,不知不觉说出了许多埋藏在心里的话。
“王婶,快别这样说,怎么能够怪你呢?怀孕的人想吃一些东西也是正常的,谁知道会是这样的一种结果呢?”
要是买卖放开,随便哪里就可以买到桃子,秦善才也不会为了心疼老婆铤而走险。他明明知道这样做的后果风险很大,但是为了老婆,他还是这样做了。所以石榴对他更多的是同情。
偷东西是不对,但是因为偷一个桃子就把人凌辱到生不如死的地步,这是时代的问题,石榴不敢妄言,只能不痛不痒的安慰几句。
王树珍打开了话匣子,就忍不住把心里的憋闷都说了出来,她需要倾诉,需要一个宣泄口。
“石榴,我恨自己,那天晚上为什么就睡得那么死沉呢?他起来我都不知道,再说了,他心里一定很难受,我却自己睡着了,我怎么能够睡着了呢?我怎么就就睡得着呢?”王树珍自怨自艾着。
“王婶,你不要自责了,谁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呢!再说了,那几天你身体不好,累了乏了,身体不好,睡着了是正常的事情。”
“给她爹带来了灾难,我恨自己,我也恨他,他怎么就这么狠心呢,就这样丢下我们走了,他不想想他这样走了以后,我们娘俩的日子会有多难。他得有多狠心才能这样不管不顾的扔下了我们娘俩啊!”
对于秦善才,石榴不好评论,毕竟人已经死了,而且是对着此时此刻的王树珍,她说什么都不对,王树珍心里恨他,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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