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念的脑中乱糟糟的思绪一大堆,她没刻意让自己清醒过来,只随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将注意力分散,毕竟在这茂密山林的笼罩之下,周围实在是太黑了。
她素来便是怕黑的一个人,眼下若不是情况实在紧急,她也不会这样着急忙慌的便只身前往。
不过这样也好,即便是一时半会儿找不到李锦见,她也没空太过担忧了。
身下的老马虽好似在漫无目的的“哒哒哒”小跑着,但转悠着也没跑偏,沿着那条羊肠小道倒是顺势上山了。
不过齐念倒是长了个心眼儿,离这儿最近的上山之路便只有这一条了,如若她还骑着马便上山来,恐怕还没等见着李锦见的面儿,便要被引她过来的人直接给放倒了。
到那时可是真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是而她谨慎的翻身下马,扯着缰绳把马拉离了正道,一头便钻进与人胸口齐高的灌木野草丛中去了。
这匹老马本来十分的高大强壮,只因着年岁大了,如今这身手绝对没年轻时矫健利索了。但眼下也好在它是匹老马,同灵性没了倔脾气,虽然被人领着在草丛里穿行十分的难受,但它也没吭声儿,只老老实实的紧跟着齐念。
眼下已然是春夏交际的季节,山间蛇虫鼠蚁本就很多,更别提在这么深的野草灌木中了。
幸而齐念素来便习惯在衣服里的暗袋中放上许多各式各样的药,如今在身上洒点儿,倒是十分好用。
于是这一人一马便在夜色昏暗月光朦胧的山林之间,分草拂叶十分艰难的往前行进着。
直走到月上中天时,才刚到了半山腰处。
齐念不过孤身一人,老马又十分通灵不声不响的,虽看着势弱,却比人多要更加隐蔽,不易让人发觉。
是而走了这许久都毫无风吹草动,但她已然筋疲力尽难以再行了。
就在她犹豫是咬牙继续走还是停下歇息片刻时,忽得好似在耳边炸开了一道惊雷,“李锦见!我们知道你在附近!你若是再不肯出来的话,我们便放火烧了这片荒草!”
齐念顿时被惊得面目发白,差点儿便要跳起来了。
不过幸好,她只僵着身子一动没动,连老马都没在拿蹄子刨地了。
原来说话的那人只是高扬了声音,离她并不是太近,却也只在几丈之外而已。入了夜这山间便是一片静谧,除了风声沙沙虫鸣不断之外,便显得那人声如此惊人了。
齐念的脑袋因这骤然的惊吓空白了片刻,待她缓过来时,已然本能的紧贴着马腹矮身蹲了下来,将自己完美的藏在了荒草丛里。
这老马虽身形很大无处好藏,但胜在它浑身漆黑很是隐蔽,只要它不闹出什么动静,它被发现的可能要比发现齐念更小。
齐念再一次在心中庆幸着,幸好她牵来的是这匹马。
那边那人嚎完了那一嗓子之后等了片刻,自然是没人回应。他不禁有些急躁,连胯下的烈马都狠狠的刨着地,打响鼻的声音都让齐念听在了耳中。
显然他们又往这边靠近了些。
齐念稍稍活动着已然僵硬得不行的脖子,举目观察了番四下的环境。
此时因着银月当空挂,月华如水般倾洒而下,倒是将这四周都照出了个大概的形状,再不似刚刚那般两眼一抹黑,伸手都不见五指了。
齐念此时正蹲在一丛浓密的灌木之中,面前是稀稀疏疏的一大片茂盛的小蓬草,如若它们足够茂密的话,齐念便是站直着身子,也足以将她遮挡个严实。
但只因如今这季节它们且还长着呢,便也就没那好事儿了。
齐念正是透过了它们,将那群骑马之人全都打量了个清清楚楚。
除了当头的那一个,其余人都很眼生,却个个都不好惹的样子。他们穿的都是常服,倒不是有备而来的夜行衣,想来定是围猎时偷摸着混进去的。
当头那个眼熟的,齐念与他有过一面之缘,就在年前她在宫里居住的那时候,曾在皇后的紫宸宫里遥遥见过一眼。
之所以小半年之前的事情她都还记得,只因着那人的面上有一道长长的刀疤,很丑也很凶,在宫中时他是在面上涂了东西遮掩过的,若是落在旁人眼中定然只当是个寻常无奇的普通人,但齐念这双眼睛可是被沈灼华训练过无数次,但凡是有些异常之处,都逃不脱她的双眼。
是而那个人那张脸便被她牢牢的记住了,如今又在眼前重现,倒也算得上是缘分。
这个刀疤男原是皇后的人,看来今日之事是的主谋定然会有皇后与三皇子这两位了。
再听他刚刚所说的话,要么李锦见确实就在附近,要么便是他们找得实在没头绪,乱了心神便故意使诈,这样打草惊蛇可真是下下策。
齐念心中盘算着,却只听前面那刀疤男又道:“娘娘,咱们真要放火烧山么?”
这次声音要平和许多,但只因着这边是下风口,所以依旧将这动静听了个真切。
他口中的娘娘难道是……
第三百五十章 时来运转()
“烧也罢不烧也罢,晾那李锦见也长不了翅膀,还能飞下山去不成。”女声娇媚入骨,只一开口便能让人酥软了身子,“左右那位华七小姐也已然上山来了,他们俩亡命鸳鸯,正好能一网打尽呢。”
果然,那是过了年便被李锦玉执意封为侧妃的齐姝。
齐念趴伏在马背上,心道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若是此时再来个华玉蓉,可算是齐活儿了。
她正这样胡思乱想着,眼前那一群人中忽得走来一个穿着深色斗篷的女子,娇笑道:“娘娘可真是干脆利落女中豪杰,此事若是让玉蓉一人来做,肯定没有现在做的这么好。”
……说什么灵什么,这什么运气。
如今在这长乐城中,论起痛恨着齐念的人,非眼前的这两位倾国倾城的美人儿莫属了。
说起来大家也都是自家姐妹,能与养姐和亲姐都闹得这样你死我活,想来也是不容易。
齐姝便不必多提了,前世的恩恩怨怨再加上今生的弑母杀父,齐念当初在回长乐城时将她扔在青楼,是打定了主意此生都不会再相见的。
没想到这老天爷就是这么爱作弄人,非要将死对头再往一块儿凑,然后蹲在一边看好戏。
如今这场好戏开场的可热闹了,也不知老天爷看高兴了没。
“六小姐当真是客气了,如若不是你得了消息,说那贱人与七皇子倒是有一腿,我又怎会得此妙计,顺势便献给了殿下呢。”
原来李锦玉也搀和进来了,齐姝能接触到的皇子,想来也就只有李锦玉了。
不过依他那个草包脑袋,定然筹谋不出这么天衣无缝的计划来,再看刀疤男也在这里,定然不是华玉蓉向李锦贤告的密,便是李锦玉为了一举扳倒李锦见,亲自去找李锦贤商量着了。
齐念此时不由深悔平日里目光还是太过浅薄了,总想着有皇帝刻意冷淡田淑妃母子,他们便可高枕无忧,谁知就在皇帝下旨将李锦见召回的那一日起,曾经国师的灾星之言便复又在那些人的心中灼然烧起,怎们可能会轻易放过他。
毕竟国师口中的灾星会在数年后将这天下翻手覆灭,百姓因此而民不聊生颠沛流离,如今这难得稳固的局面,也会随之烟消云散。
而能够有此权力的,除了皇帝能做到,还有谁?
这国师也真够狠的,三言两语间便将所有人的生死全都推倒了尚为幼童还不懂事儿的李锦见身上,且成功的煽动了举国臣民,才让皇帝都无法保住田淑妃母子。
如今这样的话再次提起,李锦见即便是与李锦玉一样的表现,想来这性命,还是得被许多人虎视眈眈。
齐念本以为自己不过只是被利用来对付李锦见的一枚棋子,如今且看眼前的这两位大美人儿,预估着她们对她的恨意,恐怕这利用与被利用之间,都要换换了。
此时李锦见若是被刀疤男给搜了出来,齐姝与华玉蓉定然要拿住他来要挟齐念现身,然后再将她大卸八块,横竖也不过只是个无伤大雅的小卒子而已,又不需要拿她去交什么差。
更有甚者,说不定在李锦贤与李锦玉的计划中压根就没想着要让齐念这么个无足轻重之人牵扯进来,那两位是为了报私仇,这才节外生枝了而已。
前边她们俩还在你一言我一语的相互奉承着,虽说都各怀鬼胎,但此时她们的目标是一致的,是而相处的格外和谐。
齐念蹲在深草丛中一边安抚着老马的情绪,一边思索着,该如何打破这僵局。
刀疤男在华玉蓉来时又带着数十人四下搜索着去了,此时守卫在她们身边的,好似不是各自的亲信随从。
虽说此时是在夜里,看人脸都未必看得很清楚,但齐念的眼睛毒已然是没话说了。
她推测那些人应该是花钱在江湖上找来的不要命的练家子,早早的埋伏在泰安山上,否则在众人入围场时是有人盘查的,能混进来几个便不错了,哪儿有足够的人手这样漫山遍野的找人。
最主要的是,刀疤男带领的那些人都来去有序,对两位美人亦是十分恭敬,而那些参差不齐的江湖人呢,不仅兵器带的乱七八糟,更是有意无意的拍马往两位美人的身边挤去,仿佛饿极了的野狼看见了鲜美的肥羊一样。
齐念观察这许久,腿脚蹲的都麻透了,老马却依旧安稳如山般一动不动,若不是能感觉到它的心跳,还以为这是匹死马。
虽说齐念也在它的身上洒了驱赶蝇虫的药粉,但这匹马未免也太过灵性了,就在齐念摸到它的面颊之时,它还微微侧头用鼻子碰了碰她的手。
齐念顿时只觉僵硬的双腿又有了力量。
不过还没等她想出好法子,前面便已然有了变故。
刀疤男带着自己手底下的人回来了,声音不高不低的道:“禀娘娘,六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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