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大伙儿都看到,她那小脖子白白细细好好的,一点淤青都没有,屋里东西也没乱,啥啥都没丢,守夜的丫鬟更是端出祖宗十八代来发誓,昨晚屋里一点动静都没有!
太医都说了,她那是落水惊吓过后的后遗症。
去他妈见鬼的后遗症……
明明她现在都还能闻到脖子上那股淡淡的药膏味!
那太医,若不是庸医,就定跟昨晚那人有猫腻,替那人隐瞒了真相!
夏阳瞪着铜镜里自己那白白细细一点痕迹都没有的脖子,气得肚子都饿了,忽就对身边的绿屏道:“绿屏,我饿了,想吃肉!去让厨房给我做红烧肉!”
绿屏愣了愣,很为难:“郡主,太医说您还不宜吃……”
一听太医二字夏阳就冒火,根本不等绿屏说完就满地乱打滚:“我要吃肉!我要吃肉!我!要!吃!香!喷!喷!的!红!烧!肉!”
绿屏:“可是……”
“哦,对了,记得让厨房稍微多放点糖,我喜欢偏甜一点的。”
绿屏:郡主!太医说您还不能吃油腻啊!
可她不敢这么说,又扛不住夏阳闹,只好让人禀报落霞苑,征询老王妃的意思。
老王妃闻讯错愕之后哑然失笑,终是让厨房给夏阳做些红烧肉,但不许做太多,口味也尽量清淡些。
等人领命走后,老王妃才敛了笑,面色有些凝重的与身边的秦嬷嬷道:“锦荣,是我多心了吗?我怎么觉得那孩子醒来后就变了个人似的?”
秦嬷嬷心里也是赞同的,可到底还是不愿把一个才十岁的孩子想得太复杂,便宽慰老王妃道:“就是大人经历了这样的事心理都多少会有些变化,更何况郡主才十岁……”
老王妃想想也觉得有理,面上却还是有些忧心忡忡:“她若是真想开了倒好……”
怕就怕,她不是真的想开了,而是心里那些事,藏得更深了!
**
夏日烈烈,燥热得人火气直线上升。
素来暴脾气喜欢拳头说话的老战王,却在书房之中挥墨练字。
他屏息凝神,半蹲马步,挺直老腰,左手负在背后,右手执笔行云流水的挥舞。
似乎对自己当下的作品很满意,他始终沉肃如与敌搏斗的脸上终于流露出一丝丝的笑意来,想着最后一笔如何如何收势就能更完美的时候……
“王爷不好啦!不好啦!郡主跳湖啦!”
惊慌失措的叫声传来,吓得老战王手一抖,最后一笔就那么远远偏离了他计划的轨道,瞬间让那总算还像是个字却最终又变成不明墨团的东西衬在雪白纸上,像极了一头抽风的野猪拱白菜,怎么看怎么惨不忍睹。
老战王青筋暴跳的瞪着那字,啪一声掐断了手中毛笔,下瞬,如同晴天惊雷般突兀的咆哮起来:“给老子把那坏了老子雅兴的臭东西捆进来!”
几乎是老战王声落的时候,书房门被推开,侍卫李大力拎着个用粗麻绳乱捆成粽子的奴仆进来……
一脸镇定的把那人粽子往地上一扔,李大力才抱拳颔首道:“王爷,郡主跳湖了。”
“不就是跳湖吗?多大点事!老子平时怎么教你们的?处事要镇定,要临危不乱,就你们这动不动就大呼小叫的熊样,在战场上,那就是一个……嗯?你刚才说什么?”
老战王虽已八十高龄,中气却还十足,扯开嗓门就倒豆子骂了一大堆,而后才发现哪里不对的停下来问。
李大力淡定回道:“回王爷,郡主跳湖了。”
“哦,阳丫头跳湖了啊……什么!跳湖了?早上不还好好的吗?怎么说跳湖就跳湖了?她好好的跳哪门子的湖?怎么回事?他娘的,老子自己去看,等你们这些废物磨磨唧唧说清楚,人早没了。”
老战王说动就动,狂风呼啸般出了书房就直奔莲湖而去,转眼就没了影子,却是老远还能听得到他骂骂咧咧的咆哮声。
**
老王妃赶到的时候,老战王早到了,莲湖这一角已经乱成了一团。
先行一步探了消息的巧玲立即上前低声:“听到老王爷的声音,郡主非但没有上岸,还越游越远去了,老战王一怒之下把不识水的下人给踹了湖里去……这会儿识水的婆子正在追郡主。”
说着,往莲湖中那还在移动的小黑点比了比。
老王妃按下心中的疑惑,皱眉望去,果真见前几天还差点溺死的夏阳,此刻在水里竟似条鱼儿般灵活,愣是让那些识水的粗使婆子都追不上。
这……
老王妃与秦嬷嬷相视一眼,匆匆走向老战王。
老战王也不知是刚才吼累了还是怎地,此时竟出奇的安静。
正值午后,日头最凶,折射了湖水的阳光粼粼闪闪,扎得人眼发疼,不敢直视,他面向莲湖负手而立,双眼微微眯细,定定望着湖中那渐去渐远的小黑点,神色变幻莫测。
听闻声响才转头,与老王妃对视了瞬,道:“让厨房炖上姜汤,莫让她又病了。”
说罢,又深深看了湖中的小黑点一眼,才转身回了书房去,继续练字。
老王妃望着老战王远去的背影,暗暗一叹。
老战王虽然脾气不好,总喜欢用拳头说话,却实打实是沙场上战无不胜的战神,小事含糊而已,大事绝不会糊涂,几天前还差点溺毙的夏阳现在却像条鱼儿,她都能从中看出问题来,他又怎能看不出,只是……
有些事,涉及得太深太广了,即便是他,也还是需要时间好好想一想,想一想……
【5】坦白,救人!()
夏阳靠坐在床头,偷偷的打量着执意要亲自喂她喝姜汤的老王妃,却见她面容和蔼慈祥依旧,满眼的关怀之意,并没有和平日不同之处,非但半句没问她怎么忽然就水性那么好了,还生怕烫着她似的,每一口姜汤送到她嘴边之前,必先仔细吹一吹……
或许是这副身体残留的原主的记忆影响,那理所当然的小动作看在夏阳眼里,竟让她心里一阵阵难受,眼跟着就红了起来。
她从不是个矫情的人,心里难受想哭就不会委屈自己憋着,于是,她哭了。
老王妃等人吓了一跳。
巧玲手疾眼快第一时间接走老王妃手里的的姜汤,生怕汤洒了烫着她老人家。
“好好的,怎么忽然就哭了?烫着了?”老王妃看着哭着哭着就窝进自己怀里来的小家伙,莫名又好笑。
“我……我……”夏阳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老王妃,我难受,心里难受。”
老王妃一听,也跟着难受了起来,想着夏家人丁本就不兴旺,如今更是只剩夏阳这么一个了,换谁谁能不难受?
“好孩子,别哭了,别哭了啊,我知道你心里难受,可人死终究不能复生,你要想开些……虽然我和王爷代替不了你爹娘和祖父,却也是真心将你当自家小辈待,你往后就安心跟着我们过吧,莫想太多,有我和王爷在,谁也不敢欺负你,不哭了不哭了啊,瞅瞅,哭得我心都要碎了。”
老王妃的话发自内心,是真心实意的,很打动人,夏阳也真心感动,可一听到那句“谁也不敢欺负”却就忍不住想起了昨晚的事……
虽然那人最终没杀她,也没拿走那屋里的任何东西,可她脖子差点被人掐断是事实,偏她手短脚短当时连点反抗的能力都施展不出来,甚至今早说出来后,竟没人信!
夏阳越想越觉委屈,哭得也就更伤心:“您就哄我,谁说没人敢欺负我?人家明明都欺负上门了!”
老王妃一愣,皱眉盯着夏阳看。
话已出口收不回来,夏阳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拽着老王妃撒娇般继续道:“老王妃,是真的,我没撒谎,也没做恶梦,昨晚真的有人闯进了我屋里掐了我脖子,我早上还能闻到脖子上一股子药膏的味道呢,是那太医说谎了!”
老王妃见她说得有板有眼,神色不禁凝重起来。
边上的秦嬷嬷赶紧让屋里的人退下,并递了个眼神给巧玲。
巧玲点头表示明白,垫后带上门便严厉警告刚从屋里出来的众人,不得将夏阳郡主方才的话传出去一个字。
见昨晚负责守夜的绿屏面色苍白浑身发抖,虽有些不忍,却终究是当没看到的并未说什么。
说到底,她也不过是个下人而已,能说什么?更何况,倘若夏阳郡主昨晚屋里真的进了人,性命还受了威胁,绿屏守夜却半点没发觉就是有过,莫说罚,就是直接杖杀了也不为过!
现在,绿屏也只能祈祷郡主能为她求求情……
屋里,夏阳可真心没想这么多,也豁出去了,一股脑儿将落湖的真相都说了出来,还把刚从湖里捞出来的,可以当证据的那块玉佩,拿了出来。
半个时辰后,夏阳才送走了面色凝重的老王妃。
刚绷着神经还不觉得,此时一放松,夏阳就觉得浑身要散架了似的,暗叹一声小萝莉的身板果然经不起折腾,便抱着薄被迷迷糊糊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糊里糊涂间忽然听到院子里有呜呜的怪声传来,像是有人在哭。
夏阳皱了皱眉,翻了个身准备继续睡,却猛然灵光一闪想到了什么,赶紧跳下床就往外跑。
却这时,珠帘一挑,巧玲就进来了:“郡主您……诶,您至少先把鞋穿上。”
巧玲进来得很及时,也有心拦夏阳,却只是稍微被夏阳那对光脚丫子分了眼神的功夫,就被夏阳溜出去了,当即面色一变,赶紧去提鞋追上。
院子里,早不知何时进了一群魁梧的粗使婆子和面生瞧着就精干的丫鬟,正在秦嬷嬷的指挥下,把原本菡萏院的婆子和丫鬟统统绑了堵住嘴,要往外押走。
秦嬷嬷闻声回头便见夏阳已经出来了,暗怪巧玲一声,就笑着迎向了夏阳:“郡主,您怎么起来了?”
“听到有人哭……”
夏阳看着那些见到她如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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