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绪为何那么复杂,有恐惧,有痛苦,还有,恨。
“奴婢真的没事,请表少爷放手。”她撇眼,不去看他,大概因为想起了那个痛苦的回忆,身子止不住的颤抖。
“你身子抖得这么厉害,还说没事,来,爷进屋去好生给你瞧瞧。”说着,他强行带她离开,她挣脱未果,正想大声呼救,突然有人拧住他的手,硬生生地从她身上掰开,同时,冷冽的声音响起:“堂弟,你这是干吗呢?”
“啊……痛痛痛……”韩彻一边叫痛一边完全松开施央,一转头便看见了站在自己身后的韩洛,那张俊脸简直黑得可怕,“堂兄,有话好好说,先放手成吗?”自己的手都快被他拧成麻花状了。
韩洛这才放开他,脸上依旧乌云密布。“这么快就好了伤疤忘了疼,看来还得把你在祠堂关几天。”
兴许是心虚了,又兴许是害怕了,韩彻嬉皮笑脸道:“我这不是在跟她开玩笑嘛,你别误会,我还有事就先走一步了,改天请你去天香楼喝酒,咱俩好久没聚聚了。”
“喝酒就不必了,以后少在我面前出现就行。”韩洛的声音毫无温度。
韩彻自讨没趣地抿了抿嘴,然后灰溜溜地走开了。
此时,施央的身子还在忍不住颤抖,韩洛双手扶住她的肩膀,关心道:“你没事吧?”
“奴婢没事,多谢大少爷关心。”她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努力不去想起那件痛苦的往事,却无济于事。
他看着她苍白的小脸,心疼不已,“你……”
“奴婢还有事,就先走一步了。”她打断他的话,急急忙忙便走了,她怕自己再待下去,会在他面前崩溃。
韩洛伸出手想抓住她,却扑了个空,只凝视着她的背影,怅然若失。
她一口气跑回自己房间,将房门反锁,然后背身靠在门上,一点一点滑落至地。她一只手捂着心脏的位置,一只手捂着嘴,泪如泉涌,悲伤无以复加。
她永远都记得那天,韩彻如饿狼般扑向自己,用他那肮脏的身子,一点一点将自己践踏,无论她怎么哭泣怎么哀求都没用,最后被人发现,还落下通奸的罪名。更可恨的是,他谎称是自己主动勾引了他,摆出一副无辜者的模样,最后,只被罚在祖宗祠堂面壁思过一个月,而自己却成了不守妇道的淫妇,为世人所耻笑。
之前,他被关在祠堂,这几日才出来,她以为自己能面对他的,现在看来,还是高估了自己,或者说,过不了心里的那道坎。
半晌,她擦干眼泪,挺直身子,努力露出一个微笑。
该哭的已经哭过了,从此以后,就要无所畏惧,韩彻,我会让你付出应有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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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师师回到师湘阁时,施央正在清扫壁柜的灰尘,脸色已恢复正常,丝毫看不出哭过的痕迹。
“施央,看来娘亲挺喜欢你的,这几日你就专心绣锦帕,手头上的活交给绿萝便是了。”韩师师一见到她便道。
“是。”她脸上的表情看不出喜乐。
绿萝虽然很不情愿,但还是走过去接了她手里的鸡毛掸子,继续清扫,而她回了房间。
施央了解秦茹真的喜好,所以特意描了几个朴素又大方的样式,一切准备完毕后拿起针线便开始绣,不知不觉便到了晚上。绿萝回房后直接趴在床上,没有与她说一句话,似乎对她心有不满,她丝毫不在意这些,只是专心绣活。待她放下手中的针线时,夜已经很深了,她吹灭油灯,倒在床上瞬间入睡。突然,睡在她旁边床铺的绿萝悄然起身,蹑手蹑脚地走出房间……
此时,夜黑风高,大家都已安然入睡,后院的柴房里却传来阵阵呻吟声,给这冷清的夜添了几丝暧昧之意。
“爷,您慢点,奴婢疼。”
“乖,待会就不疼了。”
“您骗人。”
“爷什么时候骗过你,乖乖的,别动。”
“讨厌。”
……
接着,又是一阵呻吟声。
柴房外,一个娇小的身影停留了片刻后快速离去。
这夜,甚是躁动。
第二十章 再遇()
“绿萝,你昨晚是不是没睡好?看起来很没精神。”
吃早饭时,施央突然这样问道。只见绿萝握住勺子的手抖了抖,似乎有点慌张,但很快,她漫不经心地回道:“没有啊,我昨晚睡得可香了。”
“那就好。”
施央低头喝粥,没再说什么,绿萝却几口把粥喝完,起身走向外面。“小姐该起床了,我去服侍她。”
她走得很快,有点像做贼心虚的感觉,施央看着她的背影,想起昨晚在柴房前听到的声音,目光冷冽。
昨晚,施央又做了关于韩彻的噩梦,惊醒过来后久久不能入睡,便想去厨房热一碗安神汤喝,谁知路过后院时,听到了从柴房里传来的对话声和呻吟声,居然发现有人在偷情。她虽然因为光线黑暗没看清他们的脸,但听声音也猜测到是韩彻和绿萝,果然,她回去后掀开绿萝的床褥,发现里面没人。
方才,施央故意试探她,她的反应让施央更加坚信自己的猜测。没想到,韩彻和她会私下有染,这韩府表面光彩,内部还真是糜乱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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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气说来也怪,昨日还是大雪纷飞,今日却突然放了晴,树枝头的冰霜被阳光映着,晶莹剔透。
不过,天气虽放晴了,气温仍然很低,房间里,施央往火炉里添了几块碳,这才感觉暖和了些。大抵是因为这具身子体质弱,她时常会手脚冰冷,耐寒性大不如前世,加上丫鬟的衣裳本来就不厚实,她恨不得时刻揣个暖炉走。
正当她重新坐下拿起绣针时,敲门声突然响起。
“施央,你在里面吗?”
“进来。”
接着,有人推门而进,是婵月。
“你怎么还在这里啊,快去韩管家那领新衣。”她一进来便道。
“什么新衣?”施央继续低头忙活。
“诺,就是我穿的这套。”
施央这才抬头仔细瞧她,只见她上身穿一件鸨色对襟绒边小袄,下着一条米稠色绣花棉裙,落落大方,甚是好看。
“怎么样,看好吧?”她手拈裙角转了个圈,小脸熠熠生辉。
“是好看,不过,怎么突然会有新衣?”
“这不是快到年节了吗,大少爷体恤下人,特意命人去衣坊购了一批新衣。你别说,这衣服不仅好看而且暖和,我喜欢极了,大少爷真是人帅心又好。”说着,她的眼里浮现仰慕之意。
“原来如此。”施央又低下头,不知在想什么。
“怎么,绿萝没通知你吗?”婵月问道,若不是自己去领衣服时韩管家恰巧问起施央,自己也不知她没去领,这才过来告诉她。
婵月这么一问,施央突然想起上午时绿萝抱了个包裹回来,放在衣柜后一声不吭地就走了,看来她是故意没通知自己。
“哎呀,别杵在这了,快走吧。”婵月见她又在发愣,拉起她便走,她匆忙放下针线,跟着婵月离去。
施央刚走没多久,绿萝便进来了,她本来是回房取墨砚的,在经过桌旁时却停住了脚步。此时,桌上摆着几方快绣好的锦帕,绿萝看着它们,脸上突然浮现一丝阴笑……
二刻钟后,施央领了衣服回房,坐下来正打算继续刺绣,却发现桌上的锦帕被涂满墨汁,无一完好,顿时傻了眼。方才走得匆忙,没来得及收起它们,在自己离开的这段时间,定有人进来过,否则不可能无缘无故沾上墨汁,到底会是谁呢?想着,她陷入沉思。
不一会儿,绿萝回来了,此时施央已将锦帕收好,脸上没有过多的神情。
“你怎么不刺绣了?”绿萝见她端坐在桌前喝茶,别有用心地问道。
施央对上她的视线,嘴角勾笑:“休息一下。”
“绣得怎么样了?”
“快完成了。”施央放下茶杯,拈起几块点心吃了起来。
见施央一副从容淡定的模样,绿萝不禁心想:你就装吧,锦帕明明已经被我毁坏,还说快绣好了,看你到时怎么向大夫人交差!于是,她没再说什么,只是脱了外衣准备上床打个小盹。这时,盯着她的衣服看了好一会儿的施央突然问道:“你衣袖上沾的什么东西啊?”
她拈起衣袖看了一眼,不假思索便道:“是墨汁。”下一秒,她的眼里闪过一丝慌张神色,又道:“方才在陪小姐练书法,兴许是磨墨时不小心沾上的。”
只是,这解释在施央听来,有点欲盖弥彰的意味,当下心里便有了谱。看来,锦帕的事,很有可能是她做的,除了她,也没有谁会进这个房间。
“好了,不跟你说了,我睡会。”
似乎怕施央继续追问,绿萝很快便在床上躺下,心里却暗自窃喜着。这锦帕是大夫人从贵州带回来的,城里根本没得卖,任她有再大的本事,也找不到一模一样的,到时无法向大夫人交差,肯定得挨顿打。
此时,施央确实在苦恼该怎么办,突然,她想到了什么,急急忙忙跑出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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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施央急忙跑出屋后不是去向大夫人请罪,而是告假出了府。她在想,那几方锦帕已毁,自己也买不到相同的,倒不如用别的东西代替交差。于是,她径直去了城西的布庄。
街上人不多,小贩的叫卖声却不绝于耳,小吃摊的油锅冒着热气,三三两两的人坐在一起有说有笑,倒也不显得冷清。
此时,太阳快落山了,天边被晕染成微红色,风从很远的地方吹来,夹杂着丝丝凉意。刚从布庄出来施央打了个寒颤,不由地加快脚步,想赶在天黑前回府。
突然,一个灰衣男子不知从哪跑了出来,他的身后,还有人骑马追着,一时之间,街上行人纷纷闪躲,唯恐伤了自己。不过,施央光顾着想事情去了,根本没察觉到危险的靠近,待灰衣男子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