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三人还是按照见圣的礼仪行了大礼。
车厢里非常宽敞,熏着暖暖的香。
床榻、案几等物一应俱全,就算是坐上五六个人也不显得拥挤,车内铺着白色的兽皮,毛长而浓密,价值不菲。
车壁上用黄色的厚锦包裹,四角悬挂着雕花镂空的金球,从这金球之中散发出缕缕幽光,整个车内富丽堂皇,且又及其的低调,每一用物都是精雕细琢。
不仅仅是车辕上,车内的横梁上也悬挂着只有皇上才有资格用的金色銮铃。
大长公主深得皇上的敬爱,由此可见一斑。
林先和林山这还是首次上别家女眷的香车,不免有些束手束脚,非常拘束。
“三郎君和四郎君不必拘束,以后……就当是自家一般吧,”谭女史的神色极为亲昵。
但林乐霜却莫名觉得不舒服。
她压下这种感觉,笑着问:“女史大人,听闻您是去林府送贴,可是赏花宴的帖子么?”
“哈哈,是啊,林大娘子真是聪慧,一猜便知,淮阳王磨了许久,才磨来这个日子,”谭女史笑着说,语气中带着些戏谑。
林乐霜恍做不知,笑嘻嘻地将话题扯到了别处,问:“不知近来长公主身体安康吗?”
“倒也还好,”谭女史见林乐霜并不愿意拉近距离,依旧保持着原有的身份谈吐,也立即摆正了身份。
心下却不免大奇。
一般人家的小娘子,若是和淮阳王这样的人中龙凤定下亲事,不晓得多么高兴,眼里嘴里必然是掩饰不住的得意。
她方才用话语挑之,林乐霜依旧沉稳清冷,并未因此和她就亲近几分,也并未就此表现的有半点不稳重。
林家的两个郎君也没有任何的不妥当,上车之后,就眼观鼻鼻观心,身边的侍女连瞧都不瞧。
最能看出一个人的性情便是在其大怒、大惊、大喜之时。
而林家的三个孩子,丝毫没有什么得意忘形之举,这让谭女史的心中暗暗称道。
“方才敬武公主的车驾突然马发了病,瘫在路中间,只怕是我们要掉头而行了,”谭女史笑着说。
林乐霜黝黑的眼珠转了转,也笑着说:“若是人生了病,我倒还可以医治一二,这马吗,毕竟人和兽还是有差距,我也不敢妄动。”
言下之意,她并非是个兽医,只好看着敬武公主的车陷在此处动弹不得。
谭女史见对方滴水不漏,并不愿意接受自个的示好,也就见好就收,心里却是隐约知道,这件事是和林乐霜摆脱不了干系。
只是,林乐霜让敬武公主吃瘪,她当然高兴,承认不承认又有什么关系。
林乐霜正准备辞行,就听见车外车奴惊叫了一声:“敬武公主的马都晕到了。”
“哎呀,这可怎么办,敬武公主可该怎么回去呢?”谭女史的嘴里惊诧,脸上挂着幸灾乐祸的笑容。
敬武公主出丑出的越大越好。
林山和林先听了,相视一笑。
林乐霜微微叹息了一声,“谭女史,我们毕竟……还是赶快走吧,免得……”
谭女史想了想,笑着说,“不如,你们先走,长公主的车驾晚些再跟在你们后面绕道好了。”
这样就可以避免敬武公主生事。
“好,”林乐霜等人辞别谭女史,上了自个的车,从侧面慢慢地挤了过去,留下敬武公主在车内跺足,骂天骂地。
敬国长公主府上的车奴又过来说:“谭女史知道敬武公主现在心情不好,敬武公主便不必拜见了,若是愿意的话,长公主的车驾可以让出一辆副车来,送公主回府。”
副车一般都是谭女史之类坐的,敬武公主怎么受这个气,当下气恼地说:“谢谢谭女史的好意,本宫心领了。”
谭女史这般做,也不过是想膈应敬武公主一番,听了回禀,哈哈笑了几声,跟着林家的车调头而行。
林乐霜一回到林府,就瞧见马盗首拉着苟乙,站在府门口等着自个,不由得有些吃惊。
“两位这是有什么急事吗?”林乐霜问。
林山和林先打量了这两人一番。
马盗首点了点头:“大娘子,有急事,府里像是混进了什么人。”
“额,既然如此,你们先去我的院子,慢慢说。”
林山对这位前任盗首有些好奇,和弟弟也就跟了进来,听完马盗首和苟乙说的话,林乐霜沉默不语,林府里现在有人在暗中保护着王曼。
这个人究竟是谁呢?
第405章 吃得精光()
林乐霜双手捧腮,沉思不语。
林先跳了起来,“妹妹,王曼竟然在府里还有帮手,我们得赶快揪出来才好。”
“……现在大家不就是在想如何确定这个人的身份么,”林山看了看急躁的弟弟,“莫非你又想去将王曼打一顿不成?”
林先抓抓脑袋,觉得不耐烦极了。
“我看王曼自己都不知道还有个帮手,”林乐霜突然说。
马盗首等人都吃惊地看向她。
过了一会,马盗首点了点头,“大娘子说的有理,当时我去抓他的时候,突然听到身后有风声,才抓住了那根针,王曼应当是不知道,听了我的威胁,立即就对着苟乙道了谦,也说了软话。后来这个人也并未再出现。”
“那么就奇怪了,现在还不能确定他是谁,想干什么,”林乐霜叹了口气,“偷偷在府里画阵图又设下障眼法的人究竟是谁,是不是这个人呢?”
偷偷在各处画下阵图,又布下障眼法的人,到现在一点动静都没有发现,藏得很深。
暗桩们日夜检查,但总有疏漏之处。
这个人究竟是谁?是不是就是在暗中帮助王曼的人?
“这个人若是真的想帮助王曼,发出那根针之后,就该想到自个已经被人发现了,”林山也在觉得奇怪,“他并未选择继续对马单下手,也是奇怪的很,难道目的只是示警?”
马盗首将那枚飞针取了出来,“当时这枚飞针发的力道和角度都非常的刁钻,若不是马某经常厮杀,素来小心背后放冷箭之徒,只怕已经中了招。”
林乐霜看到这针发着乌光,倒吸了一口冷气,“这针上有毒。”
“是,”马盗首说,“我当时捏住这根针,是用两根手指相夹,并未破皮,不然那有命在此说话。”
林先好奇地去看那枚针,心想,妹妹****在林府要面对着这样的危险,那个敬武公主的小伎俩,真是不够看了,怪不得妹妹全然没有当回事。
想到此,他又不愿意去王家附学。
妹妹在林府练的一手好兵,而且他身在王家,林家什么事都够不着。
就是不知道三哥怎么想,林先扭头看了林山一眼。
只见,林山也正盯着那针。
“这毒是御灵毒,见血封喉,这个人只怕是真想要你的命,一击不中,就放弃了,”林乐霜确定了,“此人只怕是当时在东市上暗杀我的贾娘子,他用的弩箭上也是涂的此毒,看样子贾娘子逃出了淮阳王府,没有混进宝塔寺,到找到了王曼。”
当初她就是想让王曼出来搅局,只要王曼知道小娇等人受苦,一定会想法子找到王商。
只要盯住了他,就知道了王商在哪里。
贾娘子已经逃出,这是第二条线,按道理贾娘子应当去找幕后之人,告诉幕后之人阿闽受不住刑罚,交代了所有的情况,但是贾娘子怎么就跟着了王曼呢?
难道王曼知道的比她想象的要多得多?
这里面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林乐霜皱着眉头。
林保过了一会进来禀报,“大娘子,今日有人跟在王曼的身后混入了府中,只怕就是那个贾娘子,瞧着像是身上有伤,暗卫们一直盯着,没有动他。”
“现在他在哪里?”林乐霜问。
“躲在聚贤居院外的桥柱下面,并没有去找王曼,”林保回答。
过了一会,林保再次进来:“袁仵作那边传来的消息,今日宝塔寺中什么都没有发现,清远方丈一直坐在大殿上诵经,说是超度那些枉死的冤魂,他们在外面守了这么久,就只见到王曼来过。”
“嗯,”林乐霜点点头,叹口气:“今晚上大家都打起精神来,只怕不能好好睡了。”
林山看向弟弟,“四弟,从今晚起,你就和我一房睡好了,这样暗卫们能省点力气。”
林保赞同地点了点头。
林先嘟囔着:“为何就不是三哥到我那里去。”
林山无奈地翻了个白眼。
阿桂轻叩了几下门,在外面禀报:“大娘子,云妈妈在外面求见。”
林乐霜想了想,“让她进来吧。”
云妈妈一进来,瞧见大娘子这里聚了这么多人,先是一愣,接着直言:“大娘子,老奴有要事禀报,事关王曼。”
“我们正在说此事,云妈妈但说无妨,”林乐霜说。
云妈妈松了口气,觉得今儿自个来对了,就将王氏看到了一个人很像王曼,林大如何花言巧语说了一遍。
林乐霜沉吟不语。
云妈妈等了许久没有回应,不免有些奇怪,抬起头来看了看林乐霜的脸色。
“林大这个奴才真是可恶,”林先又想去揍林大了。
林山说:“这事是父亲吩咐的,他自然要想法子瞒住母亲,至于父亲,只怕也猜到了,这是妹妹的心思。”
说起来,林大只是忠心耿耿于父亲罢了。
只是,这还是让人很不舒服。
林乐霜想了想说:“看样子这件事情真不该瞒着母亲,若是母亲起了心思,亲自去聚贤居去看……”
众人都沉默了。
谁会料到,竟然有这样的变故呢?王曼竟然公然在大门处走动,就被母亲看了去。
若是今日王氏去了聚贤居,遇到了贾娘子,暗卫们保护的及时倒还罢了,若是失手了呢?
那岂不是害了王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