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神医晃了晃花白的脑袋,“徒弟有事,总不能把我也栓在这里,天下那么大,徒弟的命还长着,我的命却不长了,难道不该多走走吗?”
袁仵作被他说的心动不已,想了想问:“前辈打算去哪里游历呢?”
薛神医对着唐安看了一眼,说:“老夫自诩天下医术无双,但是到了现在,却对这个蛊毒束手无策,瞧着徒弟的法子说不定真的能有效,但是相克之法要求甚高,若是中间算出了偏差,可就麻烦了,以老夫的医术也不能说保证无事。所以,老夫想,不如带上阿旺去西越国一趟,看能不能借机多了解一番西越国的蛊毒之术。”
袁仵作也看了眼神情痴呆的唐安,眼前这个人,成了这个样子,真让人于心不忍。
薛神医和他一直对于西越国的蛊术非常好奇,甚至蛊惑了阿旺到薛神医那里去求治。
可惜,薛神医挖了蛊毒的根,最后又植回去了一半,弄的阿旺现在一会想起一点事,乱七八糟的混合在一起,还时不时大喊头疼。
这让袁仵作腹诽不已。
现在薛神医自个承认,有些束手无策,而且对于蛊毒的神秘之处,好奇不已,想去西越国打探一番,这让袁仵作也心热的很。
但是,他依旧没有立即答应。
前去西越国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首先,西越国离这里很远,地势险峻,想要穿过西越国和大兴之间的山谷,非常的不容易。
其次,西越国国内号称有十万大山,地势险峻,到处都是密林沼泽和瘴气,人人都擅长养蛊,他和薛神医去了西越国,两眼一抹黑,死了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最后一点,他希望自个能够帮助到林大娘子,虽然起到的作用非常小,但是说不定就在关键地方起到了用场。
这一点私心,让他无法立即回答薛神医的邀请。
薛神医连续得不到回应,又解不开唐安的蛊,挫败堆在一起,不免恼怒,心中暗想,这是今天出门没有看黄历么,处处都不顺心。
正想着,阿桂推了门进来,身后还跟着两个年轻的侍女,手中都捧着食盒。
“这是做什么?”薛神医不满地翻了个白眼。
以往薛神医自持身份,都不管这些,今天,心情不好,不免想找点麻烦。
“这是大娘子亲自下厨,为薛神医准备的糕点和小吃,”阿桂笑嘻嘻地和两名侍女将食案摆放整齐,当着面,一样样地端了出来,还不停的报着名字。
全是用梅花做的菜式。
袁仵作见了,食指大动,满鼻都是芬芳。
这些糕点小菜,不仅仅好闻,样子也十分美观。
薛神医脸色好看了许多,难以置信地问,“这些真的都是霜儿做的?”
“那是自然,这些都是大娘子亲手做的,知道师尊要来,前两天有点空闲,就要进厨房做一样准备着,”阿桂笑嘻嘻地说,一双美目笑盈盈地看着薛神医。
薛神医正要抓起一块梅花糕放入嘴中,却突然停了下来,脸色奇怪地问:“你称呼我做什么?”
阿桂的眼睛眨了眨,说:“阿桂见过师尊。”
说着就伏在地上施了大礼。
薛神医的脸色莫名有点冷,问:“谁承认是你的师尊了?究竟怎么回事?”
阿桂伏在地上,神态依旧谦恭,并未改变分毫,“奴婢是大娘子身边的侍女,名唤阿桂,想学大娘子的一手针灸功夫,大娘子见阿桂一心求学,便指点了一二,虽然大娘子并未收徒,但在阿桂的心中,薛神医便是阿桂的师尊了。”
袁仵作见状就想上前说几句好话,这名阿桂姑娘,他经常见,自然是眼熟,有几分情面在内。
薛神医冷冷地看了袁仵作一眼,将他的那些话就拦在了嘴里。
“你学了些什么?打算学了这些做什么?”薛神医正色询问,言辞中并未有半点和缓。
阿桂也知道这个回答非常的重要,顿了顿,仰起脸来,说:“回薛神医的话,阿桂伴着大娘子一起长大,想永远侍奉在大娘子的身边。大娘子每逢治病之时,都忙不过来,阿桂在一旁拿针递药,看得久了,就想学一些粗浅的功夫,能帮得上大娘子。大娘子就说阿桂没有学医的天分,但是可以学习针灸,阿桂只要不犯错,学会施针和配穴,也能够诊治一些简单的病症。”
说着,又从身边的荷包里掏出一只帕子来,上面写着一些口诀,“这是大娘子教的,说以后可以招募像阿桂一样的婢女,学些粗浅的救治功夫,配在军中,士兵们能够减少许多不必要的伤亡。”
第568章 内心怨念()
薛神医的脸色突变,将帕子抢了过来,仔细地看了一遍,这才还给阿桂,问:“霜儿只写了这么一****帕吗?”
阿桂点点头,又说:“大娘子说,这个世上有许多简易的病症,不需要学医许多年才能救治,打算整理出来,装订成册,让像奴婢这样认得几个字的婢女们都来学学,日后能够防止身边的人,小病拖成大病,这样也算是积了功德。大娘子太忙了,只整理出来这么一张帕子,让奴婢收好。”
薛神医的神色变幻莫测,最终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拿起案几上的一块梅花糕,吃了一口,慢慢咀嚼。
半响才说了一句话,“你们都下去吧。”
“喏,”阿桂这才起身,又拜了一拜,带着两名侍女离开。
袁仵作有些担心,不知道薛神医会不会怪罪林大娘子。
有一些医术高超之人,最不喜欢医术外泄于人,能够拜入门内的弟子,都是精心挑选,并且发下重誓,不得外泄。
就说薛神医,一生只有林乐霜这么一个徒弟。
旁人打破了头想看看薛神医如何治病都不能。
更不用说是拜师求艺了。
这需要多大的福缘呢。
林大娘子这般将粗浅的医术全都装订成册,交给这些奴婢们,不知道会不会犯了薛神医的忌讳。
袁仵作心里替林大娘子担心,不免就说:“前辈,大娘子这一手厨艺出神入化,真是孝心可嘉,对前辈是发自内心的恭敬孝顺。”
薛神医看了他一眼,眼睛里含笑。
袁仵作像是受到了鼓舞一般,立即又说:“前辈,这些吃的,能不能也分给我几块?观之可爱,吃起来也一定很美。”
薛神医丢了一块梅花肉进了嘴,“咔吧咔吧”地咬了几声,吞下肚去,这才说:“不行,你若是没有这么多嘴,我兴许还会给你分点渣渣,可惜,你实在是话多。你以为老夫是那种心胸狭窄之人么?一个劲地替你心上人拍马屁,还拍不对位置。”
袁仵作被噎的无语。
只好眼巴巴地看着薛神医吃,更可气的是,薛神医偶尔还给闻到香味就不走的唐安几块,就是没有他的份。
若是能够吃一块林大娘子亲手做的糕点该有多好。
袁仵作的内心怨念无比。
还说自个不心胸狭窄,眼下干的可不就是心胸狭窄的事情么?
看着袁仵作一脸郁色,薛神医吃得更欢了,好像就着这张很臭很怨念的脸,很下饭似的。
松园内。
林大蹑手蹑脚地走近了林简的身边,嘀嘀咕咕了几句,林简的脸色立即好看了许多,点点头,“这才对吗,不然也太不尽人情了。”
说着又笑嘻嘻地说:“你快去禀报老夫人和夫人,让她们放宽心。”
林大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这样的好消息,大娘子早就亲自去告诉两位夫人了,那里还轮得到我林大呢。
大将军只怕是最后一个知道这个消息的了。
但面上,林大还是毕恭毕敬地连忙退了下去。
林简的脸上乌云一扫而空,笑着亲手给淮阳王和太子沏了茶,说:“小女的师傅觉得现在去游诊并不合适,打算等一段日子再说。”
说着,看了看淮阳王的脸色。
元明的脸色依旧是淡淡的,清冷的很,瞧不出高兴还是不高兴。
一旁的清河国太子立即恭喜说:“这样甚好,等到林大娘子将婚事定下来,嫁入夫家,薛神医只怕也不会强人所难了。”
这句话说中了林简的打算。
林简确实是这样想的,大女儿成为淮阳王妃之后,这些事情就需要淮阳王去解决了。
但是面上却依旧是一副尊师重道的样子,正色说:“家里近来事情太多,夫人的身体也不是很好,两个儿子都在王家附学,这个时候女儿若是出门游诊,臣实在是……”
清河国太子立即识趣地紧跟着叹了口气,“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
这句话又给了林简一个台阶。
林简立即接过来说,“是啊,好在薛神医也并没有强求,这让臣的一颗心放了下来。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薛神医对夫人有救命之恩,对女儿有教导之恩,若是薛神医执意,我们也只好听从了。”
这段话说的是冠冕堂皇,清河国太子都挑不出刺来,更何况,他压根就不想挑刺。
他还打着娶了林大娘子的主意呢。
淮阳王始终没有说话,林简和清河国太子却说的投机。
“孤要去更衣,“淮阳王突然说了一句。
因为知道淮阳王的洁癖,林简早已经命人将静室重新熏过了香,廊下等也早已重新搽试了一遍。
林简有些犹豫要不要亲自带着淮阳王去如厕,元明已经说:“孤还会在附近转转,散散气,林大将军就在此和太子多聊一会吧。”
太子本来就想讨好林简,再问问林大娘子的婚事,这个时机刚刚好,怎么舍得放过,立即接过话说:“既然如此,孤和大将军在此等着小叔回来,只是小叔不可爱洁太过,在外面逗留太久。”
赏梅会的宾客们陆陆续续都要到了,林简作为家主,来了贵客的话,林简自然要起身迎接客人。
到时候,丢下太子一人,在礼仪上又有些不妥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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