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瞪了荣大一眼,又转过脸去。
荣大苦恼不已。
“……都怪你……”长公主忍不住抽泣了起来。
荣大松了口气,能哭出来就好,哭一哭,宣泄出来心中的苦楚,就不会再苦苦为难自个。
“是,是,都怪我。”
荣大想搂过元妱,却被对方搡开,“当然怪你了……”
说着说着,又要哭起来了。
荣大心里酸溜溜的。
在长公主的心中,自个比不过她的两个弟弟倒也罢了,连谭女史都比不过。
好在有个孩子,不然说不定长公主为了这份情谊,上床之后翻脸不认人也有可能。
越想荣大越觉得糟心。
还得忍着哄道:“对,都怪我英姿勃发,俊美过人,让谭女史一见我就忘了自个姓什么了。”
元妱本来还在哭着,被这句话逗的扑哧一声笑了起来,便抽泣着便说:“呸,不要脸,倒叫我拿一只眼睛瞧上了你。”
荣大也笑了。
“那就怪你太美了,当年我瘫倒在大漠上,瞧见你一身红色的纱袍出现在眼前,整颗心都跟着走了,其实是我一见你就忘了自个姓什么了。”
元妱慢慢止住了哭声,转过脸来,脸颊上还带着泪痕,“那你现在还能想得起来姓什么吗?”
……
林乐霜被元明闹得有些头疼。
得到心上人崇拜的仰望和发自内心的夸奖,元明兴奋的像个孩子,在马车里闹的欢畅。
最后当然是以一个长而缠绵的吻作为结束。
“真舍不得放你回去,”平静下来的元明喃喃地道。
林乐霜笑着伸出食指在他的额头上轻轻点了一点,取笑道:“是谁说要连夜弄出来个章程,让皇上和长公主放心呢?”
元明认命地低垂了脑袋。
样子颇为可怜。
林乐霜只是吃吃地笑个不停,但就是不出声安慰。
最终,元明孩子气地握了握拳,给自个找了个好说法:“看在未来外甥的份上,孤今夜就找幕府的人商议,以后荣大要是敢对姐姐不好,孤一定收拾得他满地找牙。”
林乐霜哼哼了两声,“那霜儿就拭目以待了哦。”
元明又爱又气,伸出手去拧她的嘴。
林乐霜连忙用手来档,两个人笑着闹了起来。
笑声传出了马车,侍卫长摇了摇头。
他们的主子变得真是让人要认不出来了。
方才主子还偷偷交代,若是谭女史去了鸿胪寺,一定要记得提醒,收未嫁女子人头税的时候可不能少了她。
现在又和小王妃闹得欢畅。
谁会想到主子是这么一个人呢?
……
第二日恰逢大朝会,元平坐了一坐,便推说身体不好,让朝臣们将奏折提上来,全权交于淮阳王处理。
群臣们虽然日益觉得会有这么一天,也感觉到了这一天不会太远,但都没有想到,竟然如此之近。
确切的说是,没有想到就在今天。
众人的神色各异。
但最终还是没有什么人贸贸然跳出来表示不赞同。
在元平有意识的安排之下,元明已经逐步在朝堂上立住了脚跟。
皇上身体有恙,当然是要选一个来帮助处理朝事了。
淮阳王就是摆在眼跟前最好的人选。
以前还可以质疑淮阳王从来不参与朝政,也没有去过封地,怎么能有代管的能力呢?
可现在的淮阳王已经不是以前的淮阳王了。
短短的一旬时间,淮阳王就让人不得不刮目相看。
不仅仅在民间有了极高的声誉,就是平日里提出的那些政见也让朝臣们认同,幕府的存在也让淮阳王逐渐的被文人墨士们接纳。
至于世家……第一世家琅琊王氏就站在淮阳王的身后,东郡谢家向来和王家之间有着微妙的平衡和联合。
这个时候,谁都不能说淮阳王不行。
毕竟皇上也没有说从此之后就将政事全部交给淮阳王处理了,虽然,大家都心知肚明这一日只怕是不远了。
已经站了队的朝臣们打算继续观望,毕竟想要将大兴朝交给淮阳王总要过立储这一关。
到了那个时候,再上演一场礼法之争也来得及。
没有站队的朝臣们则跃跃欲试,想攀近乎。
毕竟淮阳王这里是冷灶。
若是烧好了,得到的好处自然不小。
唯一遗憾的是林大将军不在朝上,想攀附也找不到机会。
王谢两家一系的官员则按兵不动,等着家主们博弈出最终的结果。
淮阳王却压根懒得费心思揣摩这些臣子们的想法,他心中只惦念着一件大事——要名正言顺的让姐姐再嫁生子。
第1003章 高位移气()
也正是因为这,元明才同意了元平要让他全权处理朝事。
元平是这样说服他的小弟弟的:“虽然汉唐时期,寡妇再嫁,女子和离之后再嫁都是常事,就连汉景帝的皇后都是二嫁之身。可如今时过境迁,世家们爱讲规矩,明面上不反对再嫁,但在女子的教导上以专一为要。你若是这般提起,不见得能够让朝臣们信服。不如,你先代我处理朝政几日,看是否能够推行,若是不能,我再来想法子,这样事情就有了转圜的余地。”
这对于姐姐十分重要,也拖不得,元明觉得大哥说的非常有道理,也就点头应下。
元平忍住心头喜悦,郑重地给予对弟弟的期许:“既然如此,朕就歇息几日,让小十三小试牛刀一番,真希望你能让大姐风风光光的出阁,也算是送给小外甥的礼物。”
元明那有推脱之理。
再加上林乐霜说的拭目以待的话,刺激了他的雄心——定要将此事办成,让霜儿瞧瞧她找的男人没有错。
元平内心得意,外表却做出一副不堪重负的模样,丢下小十三面对群臣,留下中常侍在一旁传信,便慢吞吞地拖着步子返回寝殿歇息去了。
中常侍目送皇上走远,内心感叹:“皇上就是皇上,演戏都演得这么真。”
元明低下头,摸着腰间的玉带给自个打气:“大哥这是让我做先锋,探探这些臣子们的风声,元家这么多年都没有添过丁,怎么着也要在外甥面前好好露个脸。这件事情若是做成了,也能让大哥放心去洛阳行宫养病。”
各想各的,但都奇特的达成了一致。
元明并没有坐在御案之后,而是命人在御案的右侧摆放了一张小案,跪坐在后,等着朝臣们上奏。
孟子曰:“居移气,养移体,大哉居乎!夫非尽人之子与?”
昔年,孟子从范邑到齐都,远远地望见了齐王的儿子,非常感叹地说:“地位改变气度,奉养改变体质,地位是多么重要啊!他不也是人的儿子吗?”
地位能够让人有着莫名的改变,一个人身居贱位时,言行举止都局促不安,常常让人觉得卑微猥琐,有时候就连父母妻子都可能嫌弃。
可一旦登上了高位,被人众星捧月地侍奉,天天看到的都是向日葵一般仰慕的笑脸,整个人都会变得神采飞扬,贵气逼人。
身居贱位时的老朋友再见到他,也会心生感叹——这还是曾经和我一起在桥底下讨生活的兄弟吗?
一个普通人都会发生这样改变,更何况是大兴谪仙。
淮阳王端坐在侧,依旧是丰姿动人,举世无双,但人人都能感觉到他的身上多了一层异样的光华。
原先的谪仙令人望之心惭,自觉在他身边就是一个臭皮囊,不敢亲近。
是由于元明自身的容貌和风姿让人产生了难言的压力。
可如今的淮阳王敛衽端坐,散发出灼灼光华,让人从内到外都有一种五体投地的膜拜之感。
这是一种难言的改变。
若是林简在这里,自然明白——我的女婿身有龙气。
这份气度,让人更加不敢轻视元明,心中暗生敬畏之心。
丞相第一个捧场,说了些前些日子安排事宜的进展,又有几个朝臣上奏了一些不痛不痒的事宜。
淮阳王认真倾听,寥寥几句便能直指关节,更显得天资不凡。
群臣们更加认识到了他的能耐。
有些人就是这么的让人自惭形秽——无论做什么,都在不经意之间能做到那么的好。
禀事的人越来越少,群臣都等着下朝了。
陈大人出列上前一步,举起手中的笏板,声音很大,“启禀淮阳王,臣有事要奏。”
淮阳王抬起头,凤眼微挑,“准奏。”
陈大人服了淮阳王妃开的药之后,排出了浓浓的血便,夜晚有时候睡觉也会被尿憋醒过来——在寒冷的夜里频繁的如厕并不是件美好的事——不过,身体却并没有任何疲惫的迹象。
接着日间出恭的次数也增加了起来。
好似吃了多少,就拉出来了多少。
陈大人将信将疑地继续服用着。
不然能怎么样呢?
渐渐的,陈大人发现舌苔变得浅淡了许多,侧边的齿痕也渐渐的消失了。
终于有一日,他的夫人惊喜地道:“大人的口中似乎不再有恶臭了。”
陈大人日渐增加了信心,上朝也不像以往那么遮遮掩掩,疑神疑鬼,身边的人略微有些异样,就立即想到了自个的口臭上去。
淮阳王妃对我有再造之恩——陈大人每每在夫人面前这么说。
往常的陈大人哪里敢大声奏事,实际上他恨不得不开口。
陈大人看了看笏板上记着的几条,开始侃侃而谈。
众臣子们惊奇地看着这位素来寡言少语,前一阵子猛地在腊日的朝会上闹出来好大动静的陈大人。
“臣见连日大雪,想起来了民生不易,心中深感不安。前一阵子长安城内施粥施诊,救了不少百姓,后来淮阳王要求各郡参照,这是百姓之福……”
陈大人先把恩人的善行和恩人的夫君夸了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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