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就生撕了自个儿似得。绶卿微微一乐,两撇小胡子翘了翘,一甩胳膊把身上的军衬衣给剥了个精光,不过瘦不拉几的南方蛮子体格和几个彪悍瓷实的山东大汉一比确实欠点卖相。
“哈哈哈哈哈哈。”眼见着一向斯文的吴支队也耍起了光膀子,几个人一愣,接着就是哄堂大笑,笑声中一个个盛满老白干的大海碗碰的轰然作响,酒如清泉入喉,豪情纵横四海。多年后,著名的大油画家居海创作了一副《建国伟业》的连环油画作品时,史学界乃至社会大众对油画《群雄聚义挽狂澜》中诸位元勋袒胸露腹的豪饮提出了质疑,认为一贯讲究军人风纪的学院派代表的吴绶卿吴帅至少不会出现如此豪放的情形,有好事者怂恿吴帅的重孙女问及此事,吴帅一脸神秘的晒然一笑,却未置一词。而当事的其他几位元勋也都是年久遗忘为由未曾正面回答,当然没人敢找我核实此事,所以倒成了建国史上一桩不大不小的历史谜案。
朦胧中好像记得老魏问了杜子成一句谁在值班,吴禄贞扛着死猪一样的贺老八嘟囔了一句“杜姑娘和老杨。”
好歹被度娘拿味觉醒酒器给叫醒,一番洗漱后,准备着下午的誓师大会的演讲稿,收笔之时不禁想起了一个多月前去求见咱们山东的老父母……袁大脑袋的情形。
“这么说,宸轩你断定京师要出大乱子了?”袁大头没有让王士珍、杨士琦、徐世昌等人作陪,而是把我招进书房面谈。在座的仅仅是我和袁大头两人,有些话就好挑明了说了。
“明公您对朝中的动向自然洞若观火,这义和拳匪大闹紫竹林,攻打西什库、东交民巷,已经触及海外各国的利益底线,朝廷的那些亲贵和清流还在做借刀杀人的春秋大梦,也不想想几万羔羊贴上上符纸也是送肉上门,狼群再少那也是狼,朝廷能剿灭远胜义和拳的长毛匪、捻匪,却与洋人交手一败再败,现在居然祈望一帮耍把式的神汉能打败洋枪洋炮,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吗?”
“嗯,确实胜算不高。可是朝廷自有干臣能吏收拾局面,你我地方官吏未经奉召,擅起重兵,这似乎。”袁大头看不清形势才怪,不过他还在试图自欺欺人而已。
“干臣,李中堂吗?你项城公吗?都已经远在江湖了。朝堂上除了昏聩老迈之流,就是狂妄自大之辈,亲贵清流的如意算盘连天桥外卖艺的猴子都骗不了,还指望他们能收拾局面?”我冷冷一笑“项城公或许对毅军还有香火之情,但是毅军已经不是当年祝三公的那支毅军了,除了武卫右军以外,京师还有一支能齐整满员、持械出操的军队吗?聂军门或许还算有一腔血勇,可他一个光杆能撑起京津防御的大局吗?洋人只要炮轰大沽口,从天津坐上火车一路就能打到正阳门。”
“这个,哎,宸轩虽然尖刻了些,但是也算是切中时弊。不过项城蒙圣恩督抚山东,岂敢擅自动兵。”
“当然不是擅自动兵,大人你是不是有一些枪支弹药还在南苑军营寄存着呢?”
“嗯,不错,你的意思是?”
“大人分遣一营人马押运弹药补给军需,不算是擅自动兵吧。”
“嗯,若是不入京师,倒也算不上违制,人手吗,多少的一些也无妨。”
“实不相瞒,学生我已经有准确的海外军情消息,还请大人定夺。”我见袁大头已经有些松动赶紧递上我的杀手锏。
“这,这可是真的。”刚才还稳坐泰山的袁大脑袋一下子就从椅子上蹦起来。“英法德俄美日意奥八国联军,五十支大小战舰,两万余陆战军兵,火炮八十门,已经陆续抽调集结于渤海营口外海,定于西历6月16日(今日)炮轰大沽口。这,军情重如泰山,万万不得儿戏啊。”
“袁督,过了今晚,自然有租界方面会传来消息,真伪自见分晓。只是据我们分析,联军估计最迟八月中旬就能攻入京城,到时恐怕就会举国大乱,不知道袁督可有兴趣在浑水里钓上一回金鳌?”我自信满满的表情让袁世凯也不禁放下了怀疑,毕竟如此大事骗不了人。“既然武卫右军能照顾到京城南路,我们保险团在京城西北潜伏,只要圣上能及时脱身,总有一路能及时迎接圣驾。到时袁督你麾下两支军兵无论哪支能救驾,都是大功一件,到时谁敢在您面前呲牙啊。”
“这,嗯”袁大脑袋心里话:你小子名义上是山东的团练,是我的麾下军兵。可是老子真下命令调动你一兵一卒,没有你点头能行吗?就算老子不答应,看样子吴宸轩已经铁了心要趟这趟浑水。也罢,如果明天证实了宸轩的消息,也就说明他有一条厉害的海外情报来源,那么他接下来的进京行动恐怕也就多了几层把握,不妨就派上一营兵丁也好见机行事。
两人商议已毕,相视大笑,好像谈天说地谈得入巷。谁又知道这神州大地的命运从此走上了群雄逐鹿之路。“江山沉浮自有定数,英雄豪杰莫问出处”。
这一天风和日丽,阳光灿烂,白马山下,腊山出山的一片平整的打谷场就成了临时的校场。济南商会保险团的全体官兵队列整齐,军容肃穆。但见保险团大队长吴宇汉身型健硕,穿着一身普通士兵的铁灰色军装,脚蹬小牛皮靴,腰系武装带,精神焕发,满面春风,健步登上一米多高的誓师台。飒飒风中,七八百经历了诸多剿匪战斗的军官老兵纹丝不动的伫立在校场中,枪尖的刺刀闪烁着寒光,八角帽下是一张张冷峻而年轻的面孔。一想到可能这些年轻的将士就此一去不复返,我也有些失神,好在短暂的失神到让众人以为我在压场,气氛倒显得更加的肃穆。
我完全没有用讲稿,脱口就是:“现在我要带你们大家北上,会离开家,离开济南府,甚至离开山东,北上进京。为什么呢?因为有恶贼在犯上作乱,戕害生民。这些人也是山东走出去的,甚至可以说是被我们打出去的。没错,就是曾经在大观园和平安镇欠下血债的拳匪,就是在曹州、兖州烧杀抢掠,绑票勒索的那些白莲余孽。他们被打的就剩了一口气,连山东地界都不敢进,现在他们抖起来了,住进了京城、住进了王府,吃着珍馐,喝着琼浆,成了万人之上的大师兄。他们会干什么好事吗?不会,他们鼓动百姓也和他们一起烧杀抢掠,还美其名曰:扶清灭洋,把大清朝的金银珠宝都扶到他们自己腰包里了。洋人没被灭了,一万多人打一个教堂居然一个月都没打下来,现在洋人军兵被他们引来了,两万洋兵要进京城,皇上危急,社稷危急,他们这些大师兄让被骗的少年儿童冲锋在前,拿胸脯挡枪子,聂军门他们死战不退,却被他们在背后捅刀子。现在战火已经烧到了京城大门口了。我们是山东好汉,我们能看着被我们赶走的杂碎就这么惹了祸就拍屁股走人吗?我们能看着咱们的皇上让这些人渣出卖给洋鬼子吗?咱们在济南府,安全的很,可以不管不顾的缩起脖子过日子,可是有一天你孙子拿着史册问你,爷爷当年你们扛枪打仗,洋鬼子和拳匪祸害京师的时候你在干什么呢?你想告诉他,你爷爷当年在几百里外三饱一倒的混日子呢?”
我一开始还在誓师,到了后来,我越是讲就越收不住了。忧国忧民、痛恨暴匪、洋鬼之情感人至深。商会的诸位理事和保险团的将士们人人摩拳擦掌,个个义愤填膺,决心投身北上,共襄义举。“消灭拳匪!打垮洋鬼!”的口号声此起彼伏,响彻整个会场。
接着,孟洛川把一面红底黄字的济南商会保险团军旗授给我。我将大旗高擎在手,面向会场挥舞起来。顿时,会场上唱起了军歌。歌声震荡着整个会场,又从会场传出去飘荡在白马山的上空。在一片群情激奋的歌唱声中,保险团踏上了进京的路途,从此一支钢铁雄师离开了他的摇篮,走向了他名震中外,雄霸天下的争锋之路。
第五十七节 京城埋伏钓金鳌()
时间指向1800年8月16日,除了留在家里的杨士海支队和在白洋淀秘密拉练的教导队的二百号新兵蛋*子,我把手头的武装力量几乎全都带上了,就在沙河镇西北的这个山沟里窝了三天,成不成的就看着一锤子了。手下的一二三四,4个快枪支队,一水儿的8毫米口径的后装连发曼利夏枪,配上三十辆挂胶铁**车,在这个扼守八达岭出关要道的小山沟附近应该是没有啥可以威胁我的,何况还有1个抬炮支队,挂羊头卖狗肉的炮队早就把大将军炮给撂在济南了,换上了平时舍不得露相的3门拿破仑炮外加6挺马克沁,专门配属的十头青骡子和八挂大车,连车带炮都准备停当。指导队的十来个人更是人人双跨原版的毛瑟镜面匣子。
肖明峰、魏克仁和杜子成蹲在树荫下正在斗*地主,贺老八抓耳挠腮的在观战,我也闲的无聊,就顺嘴问问:“绶卿啊,你说为啥他们仨不带老八来呢,看把他急得猴儿哆嗦的”
吴禄贞自从穿上我设计的军装后就没见他穿过别的,小分头那叫一个油光水滑,苍蝇落上都得大劈叉。吴禄贞一脸严肃的回了一句:“其实老八也打过牌,不过后来不懂规矩被撵出来,老八也想学来着,不过肖队说以您的智商我很难给你解释清楚,就。。。”
“噗”我还没反应过来呢,苗壮壮就把一口水全喷在马身上,吓得我的宝驹敦敦差点要尥蹶子。“我靠,肖黑子尼玛盗我版权”我才反应过来,感情我平常说的话,都让着几个小子学了去。腹黑的吴队长正在呵呵直乐呢,就看到远处小山包上的消息树放倒了一棵,左边还是右边的?
“右边的”吴禄贞放下望远镜说“是不是该上阵地了”
“你以为那些八旗老娘们是趟子手啊”我刚刚得知疑似慈禧西逃的那个伪装丐帮正在二十里外望着榆林堡的官道行进,“这二十里地能让他们挪到后晌,这会儿进入阵地就是去晒日光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