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荷香只得起身。一摸章杏额头,也惊了一跳。连忙推叫章杏。章杏一动不动。
叶荷香也慌了神。她再不喜闺女,那也是相对儿子来说。她环顾屋内一周。章金宝这屋里简陋,除了读写字用得笔墨纸砚,连杯热水都没有。她只得跑过去拍门,叫道:“来人啦快来人救命啊”
她叫一阵,房门总算开了。她连忙扑过去,拉扯求道:“大人,我闺女得病了。求您开个恩,请个郎中给她看看吧。”
那两个进门的兵丁有个一把将叶荷香掀开了,举着鞭子骂骂咧咧说道:“格老子的,你当老子们是开善堂的?还要请郎中?一个个死到临头,还不知晓?还在这里大叫大嚷?再敢喊叫,老子就一鞭子抽死你”
叶荷香一下被吓到,畏缩成一团,再不敢吱声了。
傅湘莲也吓得索索发抖。章金宝正要过去理论,叶荷香一把拉住捂住了他的嘴巴。
那两兵丁摔了门出去。屋里一时寂静。只剩下章杏牙齿打架的声音。傅湘莲先回过神来,却也急得团团转。叶荷香又摸一回章杏额头,忍不住狠狠拍一下章杏的手,垂首顿足小声哭喊:“死丫头。你怎么就这么蠢?害了自己不说,还要来害你的亲弟弟我怎么这么命苦啊?一个两个都不省心啊”
章金宝也急得在屋里打转,愁一阵。他就跑到门缝窗缝去看。魏家左右厢房新起没两年,门窗皆密封良好。他看不见什么。在屋里东瞧西瞧一阵,取下蚊帐的钩子。扳直了,用那尖头将窗纸捅了一个洞。
透过那小洞,他看不见院门及正屋情况,只能看到对面厢房以及自己这边状况。这两边屋檐下各站着三个手持火把的兵丁。自己这屋门口还门神似杵着两个人——正是方才进来放狠话的那两个。
他所看见的这几人都是不好惹的。他能听得正屋里传来的说话,就尽量往那边看。正看着,窗前有人过去,光亮一下子被拦住了。
章金宝见是魏家庄村正,心中大喜,连忙小声喊叫:“魏伯伯,魏伯伯。”
魏家庄村正也姓魏,名唤魏伯正,与魏云海多少沾些亲。刘里正带了官兵过来抓魏闵武,强拉了他做指认。他胆战心惊在魏家从傍晚时候呆到现在深更半夜。魏闵武没有抓到,倒是将魏家的女人和孩子一个不漏全关起来了。
他这会得了令,许归家暂休。
从窗口经过的魏伯正听见喊叫。章金宝是村里有名的灵醒娃,听村里私塾的刘先生说,明年就要下场子了。不足十岁就要到县里考学,这可是魏家庄有史以来的头一次。章金宝的声音,他如何听不出?
魏伯正停足张望两眼,就发现窗子有个小洞,章金宝在小洞里与自己说话。
他心惊胆战看顾周围几眼,屋檐下站着的兵丁隔得有些远,应是看不到这边来。这屋门口守着的兵丁又在说荤调子。他们都没有注意到这边来。
魏伯正将身子悄然后退几步,瞟一眼窗口那小洞。
章金宝连忙低声说道:“魏伯伯,我大姐得病了,您能不能帮个忙请个郎中看看?”
他一个小小村正,哪里敢在官兵大老爷和镇里正眼皮底下做这事?魏伯正正要说话。门口守站着的兵丁看到了他,举着马鞭喊道:“老头,你站这儿干什么?还不快滚?”
魏伯正再不敢停留,立时点头哈腰陪着笑离开。
章金宝听得官兵说话声音,连忙缩回头去。等他再从小洞里看出去时候。魏伯正早不见人影了。
章杏高烧不退,不省人事。章金宝见她又说起胡话来,傅湘莲急得掉眼泪。她一哭,小哥儿也跟着哭起来。叶荷香则一会骂章杏害人,一会又怨自己命不好。
章金宝忍不住,疯了似得使劲拍门,大叫:“开门快开门”
叶荷香吓得一下子止住了歇斯底里,连忙过去拉章金宝。然而章金宝真有些疯魔了,仍是对着屋门拳打脚踢。
门口守兵进来,二话没说一鞭子抽下。叶荷香抱着章金宝挨了这一鞭子,痛得凄厉惨叫一声。章金宝这才知道了后怕,惊惧看着进门的两人。
那两人又将他们骂一顿,说了一通狠话,摔了门出去。
“宝,宝,金宝,,去不得……”叶荷香痛得连话也说不通顺了,使劲抓着章金宝不松手。
其实她不抓,章金宝都不敢吱声了。
夜复静下,屋里的人一筹莫展。章杏也渐安静下,胡话也不说了,除了浑身滚烫,犹如死人般一动不动。
天渐放亮,院子里有了说话声。说话声到了门口。章金宝才听出是魏家庄村正魏伯正的声音。他连忙站起身来。
魏伯正陪着笑在与门口兵丁说话,那两兵丁先是不耐。待魏伯正塞了一个钱袋后,他们一下子消声了,互看几眼。这其中那个一直不曾开口的守兵点头道:“好了,好了,快点啊。”
“是,是,是,多谢官爷了”魏伯正弓着腰陪笑道。
门开了,魏伯正进来,连忙从怀中拿出个铁罐子来递给章金宝,道:“这是你伯娘熬得发散药,也不知管用不管用。这会还是热的,你快些给大姐喝吧。如今你们家围得跟铁桶似得,进出不易,请郎中这事实帮不了,我也只能做到这些了。”
章金宝与傅湘莲连忙道谢,叶荷香痴心妄想,将魏伯正拉到一边要请他帮忙求情。
魏伯正听了一半,就直摆手,道:“也不是我不帮你家,实是你家这事我帮不上。”
叶荷香又拉住魏伯正的手胳膊求道:“孩子他伯,那您能不能帮我们跑一趟全塘镇埠河村?我大哥就是那村的人,您就将咱家出得这事跟他说一声,让他请村里叶大户出个面?”
魏闵文成亲时,叶荷香娘家来了两个稀客,这事魏家庄的人都是知道的。听说来的这两人与那淮阳王府都有关系呢。叶荷香这么一说,魏伯正就眼睛一亮。他正要说话,门口兵丁已经在催促了。
魏伯正连忙将怀里另揣的一些东西一股脑全拿出来,交代叶荷香说道:“这药丸也有退热发散的功效,杏丫头喝了药还不退热,你们可以给她再用用这药,这是我家二子前几日得病吃剩下的。埠河村,我也帮你跑一趟,只那边肯不肯帮忙,我就帮不上了。好了,我走了,你们自个留心些。”说完,他就摇着头叹着气出了门去。
傅湘莲托起章杏的头,喊叶荷香过来帮忙。叶荷香一手端了药,一手捏着章杏的鼻子灌下去。
药灌进去没多久。屋门复又打开了。天已经大亮了。官兵吆喝道:“快起来快起来休要磨蹭”
傅湘莲抱着小哥儿,叶荷香紧紧拉着章金宝惊惧看着他们。
官兵见她们这样子,上来两个人,一个抓了一个相继揪出来。揪出去他们。官兵见着床上还躺着个不省人事。立时回报了上官,抬了木板过来,将章杏掀到木板上抬出魏家院子。
章杏清醒时,发现自己已经身在大牢之中了。傅湘莲叶荷香章金宝都在旁边,她心略宽慰,又记起魏云海,问道:“伯伯……”
“杏儿,杏儿,你怎么样了?”
她也听到了魏云海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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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六章 求救()
章杏用了药,热退下了,仍觉得疲乏无力。 w w wnbsp;。 。 c o m不过看着家里人都安好,倒是放下心来。
漳河镇小,牢狱不过四间。魏家的人就占了两间。魏云海就关在章杏等人对面牢中。章杏见他身上狼狈脸上有伤,就知他被用了刑。
魏云海是在出漳河镇时被拿下的,关至眼下已是有一日一夜了,一直没有进过食水。至方才傅舅娘来了一趟,许了牢头们一些好处,这才填了点肚子。
傅舅娘已经遣了胡春来去盂县找傅舅爷,这边牢中上下她都打点过了,刘里正虽没有点头放人,但也吩咐牢头们不得苛刻。
章杏睡睡醒醒,约莫午时,傅舅爷就赶回了漳河镇上,也不知许了多少好处,方才说动刘里正,许将小哥儿接出大牢。
刘里正也透露了些辛密,魏闵武这事虽是出在漳河镇上,过来抓人却不是镇上的巡防营的人马,而是淮南总兵大营的人马。
傅舅爷听了,吃了一惊。据他所知淮南总兵的大营统管着江淮一带城防守卫,直接归属于朝廷管辖,虽然权责极大,但素来不插手各县各镇俗务。
魏闵武这事虽大,但也不至于惊动淮南总兵吧?
傅舅爷又陪着刘里正说了好一通话。刘里正却怎么也不肯多说了。
傅舅爷从里正府上出来,心都凉了半截。
他不过一个小小米铺掌柜,如何能从淮南总兵大营手中捞人?
就在傅舅爷四处奔波捞人的时候,李庄村的李大河来到了淮阳城。他一下了船来。就直奔淮阳王府,奈何在淮阳门口就被门子给拦下。
他也是个晓事的。知道高门府邸没钱寸步难行,连忙拿出小块碎银子。只他还没有开口。那门子就推开了他。不耐烦说道:“走走走远点”
李大河被推远了,随身所带包袱也被摔了一地。
那门子呸一口,低声道:“就这点钱,打发叫花子都不够,还想拿出来求人办事?”
李大河连忙收拾了自己包袱。他家里穷,靠着章杏接济,方才混个温饱,如何能拿出再多的钱来?他脸上虽是被那门子说得发烫,但还是没有离开。
门子不让他近前。他就在围着淮阳王府打转。
结果转到了天黑,也没有见到章桃的面。
他出门急,身上带的钱又不多,又担心回程路费,便舍不得那住店钱,想找个避风小巷子凑合蜷缩一夜算了。
他转悠许久,方才相中了一个小巷子,蜷缩睡下。还没有合眼,就见着不远处一户人家门开了。有个三四十来岁瘦高男子提着灯,端了一碗饭菜过来,放他脚边上。
李大河也是讨过饭的,知道这夜自己运气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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