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公公,刘瑾朱厚照是一点不怕他的,高凤却不行。一是因为高凤带着朱佑樘的命令,朱厚照不敢不听。另外就是这么些年,朱厚照是真的把高凤当一个长辈看了。高凤第一天到了,给朱厚照换药,朱厚照就看着他默默抹眼泪,尴尬的不得了。想要安慰他,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两人的关系其实有些尴尬,颇有几分不能说的意味。高凤一个太监也不好说自己是真拿朱厚照当自己家孩子看的,就算他伺候的再好,也不过是一个公公而已。朱厚照呢,一向不喜欢太监的立场,也不好让他表示出对高凤有多信任。再说,自己和高凤太亲密了,朱佑樘和张氏估计也容不得了。
其实这也能够理解,朱厚照到底不是土生土长的明朝人,自然不可能真的将那些照顾自己的太监们当奴才看。高凤对待自己一片真心,朱厚照自然也有真心去回报。从互相猜疑到相处融洽,再到如今如亲人一般,十年的功夫也不是白费的。
高凤这样管着自己,朱厚照一样事情也不能做,自然不舒服。这样不能吃,那样不能碰,要出去玩又怕碰了伤口。但是人家又是好心,一双眼睛就这么看着自己,他自己自然就不好意思了。
刘瑾一个人在时,杜若吃豆腐吃的那叫一个欢快,高凤来了,他也不敢了。的确是这个人知道了,要告诉朱佑樘是一定会告诉的。杜若还没有这个自信能和一国之君相抗衡。
这边朱厚照的生活陷入了僵局,浙江改稻为桑的事却进行的异样的顺利。历史上改稻为桑这件事一直具有极大的争议,中国的丝绸有多畅销,改稻为桑的争议就有多火热。即使是浙江要做这样的事,朱佑樘也没有让他用朝廷的旗号。毕竟改稻为桑,首先获益的就是官员商人们,一旦朝廷颁下旨来,就不止浙江的事了。
那些想要从中获益的既得利益者们,自然会从各处跳出来,叫嚣着要改稻为桑。他们这样的人可不会管老百姓的生死的。虽然这样的人始终是少数,但是到底恶心人。朱佑樘只是默许了浙江这样做,如果有什么事,朱厚照就在杭州也可以就近解决。
浙江自古就是盛产丝绸之地,只是一直就被江苏压着,早就气不忿了。在浙江人眼里,浙江还有湖州这样专供皇上龙袍的地方呢,苏州有什么呢。这几年开了海禁,江苏种桑的、织布的那个不是赚的盆满钵满的,凡事有些见识的早就心动了。如今官府倡导着要做这件事,自然是轰轰烈烈的干起来。
这些人是各自甩开膀子做事就成,张敷华、朱厚照他们可不单单要管这样的事。首先最重要的事就是要建粮仓了。按张敷华他们的预计,浙江这次将有接近六分之一的稻田要改为桑田,这就意味着一旦浙江受灾,或是海路不畅,浙江这些桑田的主人和佃户们就要没饭吃了。所以首先就是要建粮仓在粮价飙升和遇灾的时候平抑粮价,救济灾民。
不仅仅是杭州,湖州、宁波、绍兴这样的地方,是一个都不能少的。建粮仓是容易的。有钱就行,但是长长久久的管理才是问题。为了浙江的改稻为桑,朱佑樘特意从户部那笔海关银子里拨了一百万两。这一百万两暂时就由朱厚照管着,交给其他人,哪怕是张敷华,朱佑樘都是不放心的。
朱厚照却不想将钱用在这样的地方,他还是想打粮商们的主意。他想的是先将粮仓建起来,里面的粮怎么办呢,让粮商们买。各地的粮仓让当地的几个粮商负责,一年换一次粮食。一年的陈粮自然要降价,降价的部分由官府按市间新粮和陈粮的差价补足。这就相当于粮商从这里面赚了税钱。明朝的税赋还是很重的,这样其实还是有利可图。
粮商们的粮自然不归衙门管,不怕官员们贪污。粮商们为了多赚钱自然不会让他疏于管理,让粮食都坏掉亏钱。再加上乡绅们一起监督,其实这也是一个很好的办法。就是官府这里卡着到时候不给他们的钱,朱厚照相信自己治下这样的问题还是能够解决的。
张敷华他们其实不是很赞同这样的做法,但是朱厚照坚持,银钱又的确有限,只得暂时答应试一试。那些粮商们虽然答应的快,但看起来还是很不信任官府的,朱厚照只能想让他们先做事,至于信任这种事,慢慢来呗。等他们看到了好处自然抢着来做。为了这件事朱厚照还亲自为七个粮仓一家写了一对对联,也算是自己做出的承诺了。
朱厚照一直忙,杜若也没有闲着。有了高凤这么一个大电灯泡,杜若将那些怨气都发泄在了自己正在做的事上。那样的冲劲,让刑武和徐贝娘都觉得受不了了。
在浙江建一两座大的桑园来供应纺织厂的原料一直是杜若的想法,但是实在是纺织厂已经够打眼了,更别说是桑园。如今大家都在建桑园,杜若自然也无需忍着了放开手去做。但是如今桑园的行情正看好,想要建一个杜若期望规模的桑园很不容易,杜若只好一个一个和那些地主们慢慢谈。反正心里憋着劲儿,就都发在他们身上就好了。
一直到了十月,浙江的事已经基本上要结束了。毕竟要种上树一直要到明年春天,现在大冬天的,能做的事也只有看着匠人们修粮仓了。
张氏送来的东西朱厚照到底收到了,这几天浙江已经很冷了,朱厚照正愁新买的衣服穿着不合适呢。收到了东西立马将自己一件白狐狸毛的衣服扒拉出来穿上。张氏也想的周到,知道朱厚照在外不便太过招摇,带的衣服都是些舒服又不打眼的,倒是很是和朱厚照的想法。
一起送来的衣服,张氏也不知道杜若的审美。朱厚照喜欢穿的素素的,张氏见他总是小老头一样又爱把他打扮的可爱一些。如今添了杜若的衣服,她只照着朱厚照的收拾,也是些可爱狐狸围脖之类的,连斗篷也是一人一件银鼠的,前面两个大盘扣,看着也是可爱风的。
他实在不想穿,朱厚照给他套上了,看起来瞬间也多了几分孩子气。杜若却浑身别扭,他的一般都是麝鼠,海狸一样的,那里有这种衣裳。便是有那也是还在现代时和朱厚照穿的那些情侣装了。
朱厚照好说歹说,让高凤放自己去了泉州。一路上坐着大船,倒底冷了些。杜若看朱厚照整个人都缩进了被子,干脆让刘瑾进来换了高凤出去。只说高凤年纪大了,还是去歇息比较好。
高凤走了杜若也就不怕了,丢了个暖手炉让刘瑾在炉子面前的矮塌上窝着。杜若忙钻进朱厚照的被子里给他暖被窝。
第八十四章 弘治十五年()
朱厚照就要一脚把他踹出来,杜若翻过身去把他压在下面,看着他拼命在那里蹬脚就是不放开。“你放开我。”朱厚照看刘瑾都快把自己埋在墙角里了,愈发挣扎的厉害。“还有人看着呢。”
杜若看他一张小脸涨得通红,身下也终于有了些热度。这才不紧不慢的把他放开。朱厚照就要爬出来,杜若又一把他拽了回去。朱厚照看刘瑾一张脸都红了,更是羞愤欲死,小拳头一下一下的往杜若身上招呼。问题是他还舍不得用力打,杜若一下子就握住了他的两只拳头。
两个主子在那里打情骂俏,刘瑾不好意思的将自己埋在墙角里,一直默念“看不到我,看不到我,看不到我。”两个小主子这么恩爱,皇上你知道么。高公公啊,我这是为你受罪啊。看小国公爷一点都没有避忌自己的地方,刘瑾更是把自己当成了房里的一件摆设一动也不敢动。
深深的吐了一口气,朱厚照终于累的动不了了,任由杜若抱着自己。船舱里还有刘瑾在,朱厚照也说不出什么话来,只能恨恨的揪杜若的肉。杜若也不恼,摸摸他的手,热的,很是满意。又用脚去探探朱厚照的脚,还是有点凉,便将朱厚照的双脚夹在自己的腿间,给他热脚。
人家是好心好意给自己暖脚,朱厚照也拧不下去了。叹了一口气,乖乖的躺好。
“你还冷吗?”杜若轻轻在朱厚照耳边吹着气说。
朱厚照觉得耳朵那里痒的受不了,一把把他推开。“你还想不想躺在这里了?还想就乖乖躺着。”这下子,杜若终于不动了。
晚上杜若更是无视高凤的不满的眼神,以自己冷两个人一起睡更暖和的理由赖在了朱厚照的床上。如此不过半个月,朱厚照和杜若终于到了大明第一港——泉州。
这一回,朱厚照和杜若可没有专人接船的待遇。到的时候正是大晚上,可是泉州却完全不是朱厚照记忆中明朝城市晚上漆黑的印象。这里灯火通明,港口的各式船上,各家的灯笼都高高的挑着。河边上小童们借着大船的灯光在那里兜售各式吃食。
半夜靠岸,自然是没有客栈可住。杜若两三上窜到了岸上,不知从那里买了一陶罐的芋头炖鸡上来,用船舱里取暖的炉子热了,和朱厚照两个人在那里吃夜宵。等喝完了热热的鸡汤,朱厚照觉得整个身子都暖了。杜若将他搂在怀里,他就迷迷糊糊的睡过去了。
一大早起来,看见高凤在那里用炉子煨着一小陶罐的瘦肉冬葵粥,旁边还有香煎的小鱼儿,高凤见朱厚照迷迷糊糊的起来了,忙将那一叠火腿从热水里端出来。伺候朱厚照洗漱了,又让他吃饭。
问杜若去哪了,高凤说是找客栈去了。又说不同担心,是和锦衣卫们一起去的,一定不会出事。朱厚照这才开始享受自己的早餐。
朱厚照自在外公家吃过冬葵,在那里还叫冬寒菜呢。以前朱厚照消化不良的时候,朱妈妈就煮冬葵粥给他喝,一次就好了。到了这里他还没有见过这个东西呢,一口喝下去满满都是回忆的味道。更别说咸香适宜的火腿肉了。
看朱厚照吃的香,高凤放下心来,先看见杜若将这东西拿回来,高凤还因为没看过这种菜,担心朱厚照不喜欢呢。还是杜若坚持,高凤才没有把它换掉。这样看来杜若还是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