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初升的太阳,心情还算可以的刘义真,命人去将长史王修,主簿杜骥,功曹韦祖兴请到了将军府。
安西将军府后院,有一处名为‘碧波池’的池塘,本因是碧波荡漾的水面,如今已结了厚厚的冰层。池塘四周那光秃秃的树干上,还有些许未化开的积雪。池塘边,有一处回廊;回廊的中间处一直到池塘的中心位置,连着一座九曲的石桥;石桥的尽头是一座建有斗拱的八角凉亭,凉亭刚好就在那‘碧波池’的正中间。凉亭上有一块匾额,上书‘春晖亭’。
几名身着对襟长衫,着长裙,梳着飞天髻,在微风吹拂中,丝带飘飘的侍女,正走在还有些许积雪的九曲石桥上,踩着嘎吱嘎吱的积雪去往那‘春晖亭’。‘春晖亭’内,似乎摆放着好些物事。那几名侍女一进那‘春晖亭’,就开始紧张的忙碌起来,似乎是在布置着什么。良久,等着她们忙完,原本还是比较普通的亭子,如今竟是有些典雅尊贵。
只见那凉亭的四周,已是挂上了浅黄色的轻纱帐,在微风吹拂中微微飘摇。还有那除了对着石桥的方向外,亭内的另外三方都立上了绣有山水图案的屏风;凉亭内的地面上更是铺着厚厚的绒毛地毯;地毯上左右两边又各放着两张雕着精美花纹的几案,而上首位置的那张要稍稍显得长一些;在每一张几案后,都安放着梨花木打造的精美靠背,靠背前是厚厚的绯色坐垫。
忙完这一切的几名侍女,又不知在何处弄来了炉子和碗碟儿,在‘春晖亭’稍稍空出来的地方,煮起了加了各式食材的茶饮。
等着这‘春晖亭’内安置妥当,刘义真才领着戴着两梁冠,穿着宽大绯色长衫的王修。和戴着漆纱笼冠,同样穿着绯色长袍的杜骥和韦祖兴,在几名侍卫的护卫下进了‘春晖亭’。
率先坐在上首位置的刘义真,不知为何先是哈哈一阵大笑。然后才朝王修,杜骥,韦祖兴道:“三位卿家都请坐,今日吾等君臣四人不用居于礼节,权当是朋友间闲话家常,摆摆龙门阵嘛。”
王修,杜骥,韦祖兴三人听了相视一笑,各自选了个位置坐下。
一坐下,王修就笑着朝刘义真拱了拱手,有些许感慨的说道:“自打去年入主关中以来,还未见小郎君如此的开怀大笑过。不知小郎君是否有喜事要说与我等听?”
“是啊,是啊!”坐在王修对面的杜骥和韦祖兴二人,也笑着附和道。
“哈哈。。。”刘义真又是一阵大笑,看了眼王修道:“不瞒长史!”脸上挂着浓浓喜色的刘义真,端着侍女们刚刚煮好送上来的茶饮,闻了闻,只觉得香气四溢,微微的抿了口,笑道:“茶不错,傅弘之将军也不错!”
早就闻到茶香,有些嘴馋的王修,刚刚一大口下肚,一听刘义真的话,连忙将手中茶碗放下,一时间也是喜上眉梢的问道:“赢啦?”
“赢啦!”刘义真顺着话,笑着道:“昨日深夜就接到了庆阳传回的捷报。”
“嘿,好啊!”王修得到准话,一时喜出望外,抚掌大笑。
“恭喜桂阳公,贺喜桂阳公!”杜骥和韦祖兴也是开眉展眼,眉欢眼笑。
“哈哈。。。同喜,同喜!如今赫连璝大败,早间从祖德将军的秦州也传来拂拂人撤兵的消息。想来洛水的赫连昌,王买德部没了这两边的呼应,离撤退也不会太远。接下来的关中之地,无论军事,民政都要有劳三位了!”刘义真说着,朝着三人微微一拱手。
王修,杜骥,韦祖兴一见,忙是拱手还礼。只听得王修道:“桂阳公严重了,此些都乃臣等分内之事。”
刘义真微笑着点点头,没有说话。只是端着茶喝了一口,好一会儿才道:“太尉自正月二十三日回到彭城,如今也余半月。也是在昨日晚间,寡人收到自彭城传来的太尉令。”
王修及杜骥,韦祖兴二人听得,皆是一脸正色。
只听刘义真说道:“太尉悉知镇恶将军,沈田子将军身死,一时大惊。上表朝廷,镇恶将军被杀乃沈田子忽然发狂,才至镇恶将军不幸身死,功勋被害。故请求朝廷追封镇恶将军为左将军,青州刺史。同时。。。”
刘义真顿了下又道:“因朝廷内外局势的变故,各方人事都有调整。遣彭城内史刘遵考,督并州,司州之北,河东,北平阳,北雍州之新平,安定,五郡诸军事、辅国将军、并州刺史,领河东太守,不日就会到关中镇守蒲阪。征原荆州刺史刘道怜为侍中、都督徐兖青三州,扬州之晋陵诸军事、守尚书令、徐衮二州刺史,持节,将军如故。彭城县公,都督荆,益,宁,雍,梁,秦六州,豫州之HN广平,扬州之义成,松滋四郡诸军事、西中郎将、荆州刺史;并以到彦之,张邵,王昙首,王华,沈林子诸大臣辅佐之。还以南郡公为豫州刺史。”
说完,刘义真再次看了看王修和杜骥,韦祖兴三人。只见三人皆是若有所思,刘义真只是微微一笑道:“如此安排皆是为朝廷,吾等接下来安心治理关中便是。”
“诺!”王修和杜骥,韦祖兴朝着刘义真拱了拱手。到是杜骥和韦祖兴二人,无意间似是眼神交流了下,这一幕没有逃脱刘义真的眼睛。刘义真只是微微一瞥,然后不动声色的朝着王修微微一点头,就继续喝着茶。
这杜骥,韦祖兴二人,自加入安西将军府也有月余了,可一直与刘义真之间有些距离,似乎是在观望什么。刘义真就是要借此向他们表明,只要接下来杜氏,韦氏支持他,以后的关中依然有他们的一份。
当然,这二人的确猜出了那位远在彭城的朝廷第一权臣的用意。如此安排,两人心知肚明,这不就是巩固自己的地盘嘛。将那刘遵考,刘道怜放在如此重要的位置,要知道他们二人都是刘裕继母所生,三人乃同父异母的兄弟。刘义隆自不必说,乃是刘裕三子,刘义真亲弟弟。而其他的大臣都乃刘裕心腹。这样做,最大的可能就是为下一步的改天换地做安排。
看来是得好好和这位桂阳公共事,好好的辅佐他,观望太多,以后真要是刘家得了天下,他们韦杜两家虽不至于在关中的利益受到太大影响,但多多少少还是会有些牵制的。
再次瞥了眼二人脸上的细微变化,刘义真嘴角微微一翘,笑道:“不知三位卿家,对接下来治理关中民生有何安排?”
(本章完)
第34章 凉亭议事(二)()
“桂阳公,臣有话说!”王修朝着刘义真拱了拱手道。
“长史不必多礼,请讲!”刘义真微微笑道。
“诺!”王修微微颚首,顿了下道:“是这样的,臣觉得。如今关中之地只要人事调整到位,关中政局也就稳定了。加上此次池阳,庆阳大捷,只
要各地将领值守本分,想来关中也不会再有大的战事。臣想说的,是臣多次听桂阳公提到关中民生,臣甚为感动,桂阳公如此关心百姓生活,这关中百
姓有福了。可是,据臣所知,自我军收复关中以来,关中百姓用的还是姚泓时的老黄历。这可不利于安西将军府治理关中。而且这马上就要进入春耕时
分了。”
“老黄历?”刘义真有些疑惑的看着王修,不知这治理关中的事情怎的还和黄历扯上关系了?看王修严肃的神情,这黄历还关乎着关中稳定似得?
他实在不知这黄历有何威力,让堂堂安西长史如此上心。
不过还是有些不以为意的说道:“这黄历有那么重要吗?这恢复生产才是首要大事。不是说还有姚泓时的老黄历嘛,能用就行。可这要是吃不饱,
老百姓可不干哦!”
“桂阳公,可不能这样说啊!”王修有些着急了,忙解释道:“自三皇五帝始,凡新朝立国,首要的大事就是像天下百姓,颁布新的黄历。这黄历
可不简单,黄历里面详细的表明着,四季始末,日月循环,还有二十四节气的精准时刻。还标出了全年中所有重要的,农时,潮信,吉凶。它更是朝廷
展示皇天之道,昭告天下子民的日月时辰之律令。在关中,用我大晋朝廷的黄历,也是要像关中百姓展示我汉家的威仪,让关中百姓知晓,关中这片汉
家故地,我们未曾忘却。”
刘义真听了微微一怔,心道:想不到这黄历如此重要,看来自己还是缺乏对一些流传千年的事物的了解啊,幸好自己没有头脑发热给否了。明白这点之后刘义真长长舒了口气,道:“那赶紧将黄历制作好,尽快发到每一位关中百姓手里!”
话刚落,“啊?”一声同时从王修,杜骥和韦祖兴口中发出,三人都是惊讶的看着刘义真。这到是让刘义真有些不明所以了,心道:我说错什么了吗?
好一会儿还是心思慎密的王修率先想到什么,在他看来自家这位小主虽然胸襟宽阔,志存高远。但毕竟从小生长于富贵之家,对于一些事物不甚了解也是可以理解的。便仔细的解释道:“桂阳公,这黄历只能发到乡里的里正手中,乡民百姓要用皆可去像那里正问询。”
“这是为何?”刘义真不解了,这发到百姓手中不是更加简单,百姓要用黄历时自己就可以查。
“这。。。?”王修先是一怔,觉得这桂阳公不应该对此毫不了解,不过还是忙着解答道:“自上古到秦汉便是如此。因为要拓印或者手抄于纸上,或者书写于竹简上,不仅耗费人力还费时,所以只发到里正手中,就节省了不少时间和人力。”
“哦,的确如此,寡人是有些糊涂,一时没有想到!”刘义真听王修那么一解释算是真正明白了,连忙点头。脸上却是微微一红,有些不好意思,如此简单的常识自己竟是没有想到。不是说国家不想将黄历发到每一位百姓手里,而是限于此时没有印刷的技术,无论书籍还是这黄历,那大都还是纯人工的手抄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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