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灯来劝她用药,洛言书却道:“我全身都出汗了,很不舒服,你去给我打点水来,先沐浴之后再说。”
青灯看了那碗已然冷却的药汤,没有再说什么,恭顺的推下了。只是她却紧了紧衣摆,有些不安起来。
等青灯给洛言书注好了水,洛言书又挥手让她退下了。
等青灯把门关上,最后一丝缝隙都严严实实合上的时候,洛言书才冷笑起来。
她倒不是非要沐浴,只是需要个倒水的地方罢了。
洛言书先把自己洗了干净,之后才把那碗药汁全倒进了浴桶里。
浴桶里的水浮着花瓣,还有香胰子的味道,谁也不会发现这里头多了一股药味。颜色瞧不出来,味道也闻不见。
怪只怪之前她大意了,这才会让江卓安抓住把柄的,现在自然要小心谨慎。
不过这次的事情,还真是要多些江卓安了。若不是他,洛言书也不会发现,这碗药被人换过了。
而到底是谁换了这药,洛言书只需想想便知道,除了楚卿和青灯,不会有别人。
江卓安在她的药里加了一味甘草,为的就是去苦味,不让她喝得那么辛苦,没想到楚卿换来的药,却和之前喝的一样苦涩。
江卓安当然不会拿这种事情来说笑,毕竟骗了洛言书对他没有什么好处。
倒还真是阴差阳错,成全了她。
之前那么安分,现在楚卿也终于坐不住了。
不仅仅是洛言书想要一直病下去,就是别人,也想她一直病下去。以至于她现在身子好转了,还想方设法让她一直病着。
而清元殿的赏赐又没有断过,不用想也知道她的身子一旦好完全,李修齐再想起她,那么摆在她面前的就是一条通天路。
楚卿也不想她获宠呢。
洛言书真想不明白,她以前到底怎么看人的,居然会觉得楚卿高华清华,如同青莲般,濯清涟而不妖,不与她们这些汲汲名利,一心想破脑袋的要争宠的人不同。
现在看来,哪里有什么不同的,她骨子里对于名利的渴望可不比谁差。现在洛言书只是有了得势的苗头,还没有个定数,她就迫不及待的想要阻了她的路了。
洛言书呆坐了一会儿,之后扬声道:“青灯。”
青灯应声而进,她收碗的时候,见那碗空了。她松了一口气,之后道:“采女,现在可先要歇歇?”
洛言书用丝帕擦了擦嘴角,对着青灯说道:“我刚喝了药,有些困了,你退下吧,我不舒服,想要休息。”
青灯不疑有他,麻利的把空碗收走了。
洛言书躺在床上,一直睁大眼睛,看着帐顶发呆。
青灯是个麻烦,就算今生她还没有来得及做什么,洛言书也没打算让她好过。只是她现在无权无势,就连要发落一个宫女,也是说不了话,开不了口。
便也只好一直这么戳心的忍着。
只是现在青灯已经开始有所动作了,留在身边,总是于她不利的,要尽快的解决掉这个麻烦才好。
只是她又不能跑到姑姑面前要求换人,真是难办。
洛言书现在开始后悔了。若是当时她没有为了逃避李修齐而让自己病情加重,现在也不会这么举步维艰。
青灯待在她身边,一旦动什么手脚也是容易得很。洛言书不想把这么个随时会反口咬她一口的人留在身边,却苦于没有名头处置她。
洛言书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不管那碗药里头有什么名堂,她都不敢喝那药,时间拖得越久,就越容易暴露了她。若是青灯看她没事,难保不会起疑。
她的时间不多了。
等第二天,江卓安居然没有来送药了。
洛言书心中咯噔一下,她拉着青灯问道:“江太医呢?”
青灯有些莫明,要知道,洛言书之前一提起江卓安,脸色就不太好,现在一看见江卓没有来送药了,就急成这样。
青灯按压下心中的疑惑,道:“昨日江太医来送药的时候采女不在,所以不知道。江太医说了,既然采女的病情有所好转,现在看着也快好了,他也就不必每日都来这儿一趟了。太医院每天都有很多事情要忙,他叮嘱采女,要好好服药,不日便可痊愈。”
所以,江卓安不来,青灯和楚卿才有胆子在她的药汤里动手脚。
她想必还要服药一段时间,这段时间里,所有的一切都是经过青灯的手的,想必她的病不会好的那么容易,很可能会越养越糟了。
洛言书脸色冷了下来。
她放开青灯的手,道:“没事了,你忙去吧。”
该在的时候不在,不该在的时候就总是来她面前晃荡。一想起江卓安,洛言书心里就不是滋味。
洛言书有些迁怒起来,虽然这并不关江卓安的事情,但是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怒气。她已经跌倒了好几回,吃瘪了好几回,不能再碰壁了。可是偏偏每次,都总是会出一些变故。
洛言书越想越气,她横臂一扫,又是叮当一阵响,桌面的东西都被她扫落在地。
第四十九章 所托()
今天来给洛言书诊脉的人并不是江卓安。
洛言书看着眼前的老太医,脸色有些阴沉。
之前在她不想看见江卓安的时候,青灯去太医院请的人却总是他,现在洛言书需要他来解围了,江卓安却是不见踪迹。
老太医已经把脉枕给拿出来了,只是洛言书却一直没有把他的手伸出来。
“采女?”太医见洛言书双目有些发直,似乎是在走神,便忍不住出声唤了一声。
洛言书低下头来,她轻声的说道:“我这几日来身子已然大好,什么病什么痛早就都没了。我的病早就痊愈,这脉是否也不用诊了?”
只要太医开口,断定她的病已经好了,洛言书就不用再喝药了。
老太医摸了摸胡子,他沉吟道:“这病好没好还得看看才知道,采女又不是医者,又怎能断言,自己的病已然大好?”
洛言书垂头不语,老太医又道:“而且从采女的脉卖方上看,脉象三五不调,时浮时紧,即便是病情有所好转,那也没有好完全。”
只要太医院的人一天没有在她的脉方上写下痊愈两个字,洛言书就得一直这么病着。只要她一直在病中,就必须得喝药。而李修齐也不会找她。
洛言书也不知道,她不喝药的事情还能瞒多久。但是要是一直继续这么拖着,肯定是要出乱子的。
若是她有办法让太医院的人松口,改了她的脉方,那就一切都好办。
只是洛言书这一次,可谓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因为她的病情本来就不重,但是却一直没有痊愈,所以太医院的人对此都很重视。现在每一个来给她把脉的太医个个都是小心谨慎,唯恐出了差错。若是谁敢敷衍了事,把有病说成没病,到时候若是出了什么好歹,可真是吃不了兜着走。
在这种情况下,即便她有钱银,想要买通那些太医,却也是无从下手。
洛言书咬着下唇,手心沁出了一点汗珠。
她抬眸看向太医,小声地说:“只是我的病真的好得差不多了,我的身子没有那么娇弱,不过是小病了一场,不必养那么多时间的。”
太医摇头失笑,这宫里的主子,有哪一个的身体不是娇弱的?他没有把洛言书的这句话放在心上,依旧是坚持道:“采女还是让老臣把一把脉,别耽误了病情。”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要是继续再推脱下去可就不妙了。
洛言书不情不愿的伸出手,乖乖的让太医把脉。
等把完脉之后,太医叹了一口气,道:“想来是今年开春的时候湿气重,所以采女这病情才会一直反复,现在都没有养好。不过不久之后,这天就会好起来,想必到那时候,采女的病也就好得差不多了。”
果然还是不行么……
现在,要想让太医给她改脉方,显然是行不通的了。洛言书最后再挣扎了一把,“我都说了,这算不得什么大病。是不是只需要好好休息便可?那些药都好苦,我总是喝不惯的。”
有事不能改脉方,不用喝药也成,至少能拖一阵子。
只是太医再一次拒绝了她的要求,“采女要是一开始便好好养着,就不会一直拖到现在都没有痊愈。这养病不喝药又怎么行?采女既然想早日康复,那便不得不喝。”
太医院自有其章程,又怎能因为洛言书一句话,就玩忽职守?
“只是那药真的好苦……”洛言书似乎是自言自语地低声说了这么一句,片刻之后,她的眼睛一亮,双眸散发出神采。
她现在也顾不得许多了,直接就把自己手上戴着的臂钏,还有一些首饰都脱下来,一股脑地塞到太医手上。
“劳烦太医替我诊治,这些是我小小的心意,还请收下。”
老太医一愣,连忙推辞道:“为宫里的各位主子看病,这本就是臣的分内之事,不用给医资的。”
是不用给医资,但是洛言书送的却是人情。
她微微皱眉,之后才软着声音说:“其实我是有一件事情,想要拜托太医。”
老太医在宫里混迹这么多年了,什么样的风浪没有见过,他倒也没有利欲熏心,着急着应承下来,而是含笑问道:“采女不若说说是何事,若是臣有能力办到,定然不会推辞。”
洛言书看向他,赌气般的说:“其实也不算是什么大事,就是想让太医帮我传几句话。”
洛言书顿了顿,随后继续道:“先前替我开方诊脉的人是江卓安江太医。只是不知道他开的药是不是有问题,我总觉得苦的厉害。因我之前,因为一些事情伤了江太医的颜面,我怕他因此怀恨在心,伺机报复于我,所以就在我的药里面多加了几味黄连,不然怎么会那么苦呢?”
洛言书的神情有些苦恼,她道:“若不是因为那药太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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