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含玉垂眸不语。
赵贤温润如玉,听他说话都觉得让人如沐春风。
赵惟吉豁然,撇了颜含玉一眼,故作姿态,“我才不会跟一个小丫头计较!”
颜含玉心中腹诽,她不跟他计较才是!堂堂楚王,竟做起窥探小女子心思的事情来!
赵贤跟赵惟吉坐在一旁饮酒交谈,颜含玉静静坐着一旁,顾自填饱肚子。
以颜含玉这一世对朝堂的了解,赵贤身为先帝幼子,皇帝若是立自己的儿子为皇帝,那么赵贤的身份就颇为尴尬。
先帝当年死的太突然,死时太子未立,亦未明降诏旨,群臣无首。
当年的晋王,便是现在皇帝,站在高殿之上,说出“金匮遗诏”,内容是皇帝百年之后,传位于其弟。
拟定遗诏的是先帝、杜太后、当今皇帝和赵普共同商议的结果。
此遗诏藏于金匮之中,故而史书记载,“金匮遗诏”。
先帝驾崩,杜太后也在先帝驾崩前些年薨殁,朝堂只剩晋王和赵普知道实情,赵普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的话自然颇有分量。朝堂一时间分为两派,一派让先帝之子赵铭登基为帝,另一派支持“金匮遗诏”,由晋王登基。
当年赵铭已经十九岁,要说独当一面,那也是可以了。
赵铭出阁并未直接封王,先帝有意磨练他,只封他为贵州节度使,后来又增加他的食邑户数,一直到先帝驾崩,赵铭还未封王,只是山南西道节度使、兴元尹、检校太傅。
部分朝臣以赵铭年幼为由,向支持赵铭为帝的朝臣施压,立晋王为帝。
而遗诏的内容,至今都未公之于众。
赵贤几次遇险,处于生死关头,若真是跟皇帝有关系,赵贤还是否还能和赵惟吉如此亲近?
他们的情义深厚,感情丝毫不比亲兄弟之间差。
“也不知四哥现在身体状况如何?”
“前些年在扬州我险些遇难,后来遇上一个神医,机缘巧合竟解去了我的寒毒。这两年在府上修养,已经好了很多。听那神医的意思,寒毒不会再复发。”
“四哥的寒毒解了,可要庆祝一下,敬四哥一杯。”
赵惟吉一饮而尽,颜含玉此刻已经填饱了肚腹,主动拿起酒壶给他斟酒。
这样献殷勤,赵惟吉有些不可思议的看了她一眼。
颜含玉面色不显,给他斟满酒,又给赵贤添酒。
没到半盏茶的时间,赵惟吉突然觉得不适捂着肚子,拧着眉。
“小丫头,你给我下药?”他咬牙道。
赵惟吉后知后觉,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才是这丫头的性情!
他可是见过她以前对郭擎曾下过手的,当下就反应过来。她刚才殷勤的给他斟酒,原来藏了这么一招。
她不承认也不否认,站起身道,“王爷,我可要回去了。我祖父和我娘该担心我了……”
肚腹之中翻山倒海,赵惟吉窘迫。
“休想,你给我等着……”咬牙说完这句话他急匆匆的就跑出门去。
等他出了门,颜含玉心情愉悦不少,可偏头就见赵贤的目光看着自己,面上一红。
“就是一点点泻粉,不会多大事情,我这里有解药的。”她小声说着,拿出一个小瓷瓶放在桌上。
“没事就好。”相信她不会肆意胡闹,赵贤并未责难。
“临哥哥,我要回升平殿。”她得趁着赵惟吉回来之前赶紧溜走才是,她才不会等着他回来。
“那边宴席也快散了。”
如此她更要快些离开才是。
“我祖父会等我的。”
“我已经派人去告诉太傅大人,到时我会送你出宫。”
颜含玉一笑,“好啊,我们现在就走。”
跟着赵贤出宫的时候,宫宴果然已经散去,朝臣陆陆续续出宫。宫墙外的雕车宝马早已散去。
出了宫门,赵峰停在不远处。
“王爷,颜小姐。”
“东西拿到了吗?”
赵贤问话的同时,赵峰递过来一个贝壳状的盒子。
“刚才看你腕上有些淤青,我让赵峰给你拿的药,是你师父制的。”
赵贤在繁英阁出去,正是在看到她手上有淤青之后,他去吩咐赵峰回去拿药,然后让赵峰等在宫门口。
听说是师父制的药,颜含玉欣喜接过,“多谢临哥哥。”
雕车上,颜含玉在腕上的淤青处擦了一层药,心里还是忍不住抱怨赵惟吉粗鲁。
在宫里被他抓着手腕走,这淤青竟一直都不散去。
“佐弟性子爽直,怕是只有在你面前才会这般失态。”赵贤轻声道。
“我不想嫁他,不想做楚王妃。”颜含玉道,
赵贤一愣,倒是没想到这个。可转念一想,如今京中小辈,才学样貌出众者颇多,颜含玉又是极敏慧之人,不喜欢佐弟也算是情理之中。
“听闻京中的新辈谢仪,时至弱冠,风姿翩然俊雅,文采斐然,颇有当年颜素公子的盛名。”
谦谦君子,譬如谢仪。
颜含玉想,或许她先认识的是谢仪,她也不会答应嫁他。
谢仪确实完美,比之她父亲也不会差很多,可她对他生不出其他的心思来,除了敬重,再无其他感受。
谢仪可以为友,却不会生情。
她唯独对赵贤心思不同。
幼时就觉得他脾气好,性情好,总之见过他第一次就想见他第二次,见了他第二次就想着下次见面。每次见到他都欣喜不已。
三年后的初见,她见他心有悸动,那是她对所有人都不曾有的感受。
上一世孤苦一生,可她到底读过不少诗书,情。爱之事她一知半解,可总会渴望嫁给良人。
这一世见他,她就觉得那是她上一世痴想的良人。
“唔……”颜含玉突然捂着胸口,颦眉。
那突如其来的刺痛竟跟上一世的疼痛如出一辙。。
第二百四十一章 月老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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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疼痛只是一阵,眨眼就没了,使颜含玉困惑。
赵贤注意到她一瞬间的变化,问她,“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颜含玉摇头。
也许是她想到了上一世的事情才会产生的错觉吧。
“无大碍的。临哥哥,街上那么热闹,不若下去走走可好?”
“好。”赵贤应,对驾马的赵峰道,“赵峰,找个地方停车。”
街两旁的灯火通明,夜市极为热闹。
中秋佳节的夜市跟元旦大朝会的夜市相比丝毫不差。
颜含玉难得逛夜市,幼时在元宵因为逛夜市,跟赵贤第一次相见。后来她也极少在夜里出门。
在月光下,映入眼帘的是青楼画阁,秀户珠帘,薄霜微染,如天上仙宫,秀丽多姿。
因为是中秋,城门放宽了宵禁,城门关的极晚,不管进城还是出城的百姓,到了这个时辰还是来往不断。
雕车竞驻于天街,宝马争驰于御路。
在城内闲走了一圈,却见一颗老槐树旁边的门庭,是个很小的门庭,门前挂着两盏灯笼,照亮了周围的光景,门牌上面刻着“月老祠”三字,模模糊糊的,也能看得见。
平时这月老祠没什么香火,清清冷冷的,处在那个角落位置,也没什么人去注意。除七月七夕节,要数月圆之夜许愿之人最为多。这一会儿月老祠门口站着好些个小娘子对着门内跪拜。
月老祠外面摆着一张桌椅,一个老先生端坐桌前,桌上摆着两根红烛,笔墨砚台样样齐全。
这是城内唯一的月老祠,是很小的一座祠堂,里面的院子只一颗参天的槐树就占了大半的地方。槐树枝头挂满了许多红绸,都是许愿之人所挂。据说在月圆之夜对着月老许愿之后,把自己的愿望写在红绸上,一端绑着铜板,把它扔到槐树的最高处,月老就会帮他实现愿望。
上一世她曾看着这棵老槐树擦身而过。
颜含玉停驻不前。
月老祠的墙面上还提着字,却是:
“灵鹿车,逍遥挂。斗酒对弈桂树下。
红尘事,情人结,悲欢离合,红线手中捏。
鸾凤配,鸳鸯鸣。道是无晴却有晴。
化碟意,破镜圆,渔樵江渚,笑看百态全。”
停留在此处,赵贤安静的站在一旁等她,看着她静静站在那边,双手合十,接着又对月老祠里的月老像敬拜。
传说月下老人掌管男女姻缘,由他牵引红线,两个人才能凑到一起。
她无意走到这里,便觉得是上天指引他们过来。
她敬拜之后,默默许下一个心愿,回头看了赵贤一眼。
她担心她来的会不会晚了些,若他已有心上之人,她又该如何?
他这个年纪的男子都是成了亲的,如今他身子大好,怕是婚期也不会远了罢。若是他成亲,又会娶了哪家的贵女?
许了心愿,她走到那老先生的桌前,问道,“老先生,你的墨遇水会消吗?”
“老朽在这里多年,从不欺人!”老先生写下一个字,“等这墨干,小娘子尽管一试。”
如此颜含玉也相信了。如今这种不会消失的墨是染料所做,因需求量少,世面产量也不多,质地也比不上墨的轻盈,有些浑厚,行书也略微困难,因此买的人自然会少。
买了一段红绸,颜含玉并未让老先生执笔,亲自提笔写下了心愿。
写好之后,她才发现身边并无铜钱,还是赵贤给了她一块玉石,说那玉不值钱,她尽可以用。
那块玉石打磨的有些粗,只是很普通的玉石,并不精致,颜含玉虽好奇他身上怎么会有这种粗糙之物,可到底没多问。只见它是个圆环样子的,且玉石面薄,颜含玉便未多想,两端结在红绸上。
她轻释内力,扬手往老槐树上一扔,那红绸飞到最顶端,正挂在一根槐树枝上。
颜含玉欣喜不已。
旁边有人羡慕的眼神直直的盯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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