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断则断!
他注定要登上太子之位,她便一定会与他殊途,与他相对。
“我的生死无需楚王殿下挂心。”她声音决绝无比。
那狠心决绝的话亦如当初归还他所有礼物的那个时候,可以冷漠的完全不顾他的心思。
这种感觉如同一盆凉水从头顶浇下,浑身遍体冰凉。
赵佐手上力道无形之间加重。
她倔强的迎视,丝毫不惧。
赵佐终是拂袖大步而去。
她颓然垂首,全身僵硬的再不能动弹一下。
在确定容清就是颜含玉之后,赵佐也终于明白四哥为何突然压城檀州。
以四哥性情不会做无把握之事,显然是听说了她被辽兵掳走,心中担忧才会孤注一掷。
他不敢想象小丫头就是容清,那张看不出易容的面具,甚至举手投足都是坦荡无疑,他怎么敢想象一个深养闺中又礼数周全的小丫头就是容清?
四哥所谋,赵佐心知肚明,她为四哥所谋,到底是出于哪种心境?
那是他与四哥之间不可触碰的防线,一旦说出口,兄弟情谊不复存在。
纵使她是为四哥,但她就是不能留在这里,她就是不能掺合到其中来。
颜含玉转身看着静静躺着的赵贤,握起他的手,微热的温度让她有些真实感,让她知道他是在昏睡中。
“临哥哥”从口中溢出一声似有似无的呼喊,“快醒醒吧。”
肩头轻轻的碰触,她回头,仰首。
“师父?”
“过来吃些东西。”
“谢谢师父。”
“别谢为师,这是那个大木头给你留的。”
“大木人呢?”
“大木头被打发了。”
“走了?”颜含玉觉得惊讶。
“那个大木头你还真的要留在身边?”
“战场凶险,我当然希望让他离开。他真的走了?”
“没见到你怎么可能会走?他不肯离开,而且醒来就要找你”
“那他是去了哪里?”
她可不相信他在的话外面还会这么安静。
“项烃拉着他接应粮草去了。”
“他竟然就这么跟着去了?”
“项烃唬人的本事可不比你差,项烃跟大木头说,是你让他去拿东西,把东西拿回来送到你的面前,你一定会很高兴,以后就能无时无刻跟着你,以此利诱,他还真的信了。”
“项烃怎么敢用他?”
“现在是非常时刻,军中也是极缺人手,大木头那么大的块头,不用可惜。”
“嗯。”她轻应一声。
“你在这里吃,为师给秦王殿下把个脉。”
“嗯。”她又应,吃东西的时候有些心不在焉。
过了一会儿,却听孙呈的声音,“你所做的已经够多了,真的还要继续下去?”
“师父,你不明白的”她的声音很低。
这才是刚刚开始!
她必须继续留下。
古有花木兰代父从军,今有宋皇后驰骋疆场,为何她就不能留下?
她所做的不仅仅是为赵贤,也是为自己。
他胜利,就是她胜利。
她不想所有的事都由他一个人扛着,至少这条路有她一直陪着。
几经生死,她早就以为不惧生死,可是看到他在生死边缘的时候,她害怕极了,害怕他离她而去。
他无形中已刻入她的骨血,不能失去,不能分离。
“为师不明白?你这个徒弟比为师还要明白?”孙呈言语中不满。
“师父,这不是我的事吗?徒儿更清楚不过,师父竟还要为了这事跟徒儿争执吗?”
这句话的意思倒显得他这个师父还没徒儿懂事!
“现在楚王也在这里,为师倒要看看等秦王殿下醒了,你夹在他们中间,以后还怎么自在?”
“我从来就没有夹在他们中间过。”
“是吗?刚才楚王殿下在这里呆了那么久,难不成是跟秦王殿下诉说衷肠?”
“师父,您的想象力太丰富了!再说了容清是个男子,又不是女子。”
“还有人说齐王有断袖之癖呢!”
“就算齐王有断袖之癖,他们堂兄弟也有断袖之癖不成?”
“那可说不准,都是赵家人,还是叔侄关系,一家人的癖好说不定就是一样的。”
“师父师父,我是女子行了吧?”她连连求饶,说别人断袖就算了,为什么要加上他们家赵贤呢?
她又问,“师父,我们说点正事行不行?”
“为师一直在说正事。”下一刻紧跟着就说,“秦王殿下没什么大碍,现在昏睡对他也是好事,他怕是也有许久不曾好好睡过一觉了。”
“上次的伤还在,这次又添了新伤。”
“对了,你昨晚睡在哪里?”
“就趴那里睡着了。”目光朝着那床榻,她回答。
孙呈的目光闪了闪,又垂下,掩下眼底复杂的神情,再抬眼时已恢复如常,“好像在哪本书看到过一句话,女生外向,有从夫之意?为师觉得这不正是在说你?还没嫁人呢,就把人跟的这么紧”
被师父臊得脸上一热,嘴上却不屈服,“师父,徒儿这是在谋大事,谋大事者不拘小节。”
“牙尖嘴利,为师说不过你。”
“师父,咱们还是说正事,刚刚就是想跟你说大木的事。”
“大木有什么正事?”
“他其实是失忆,失忆前应该不傻。”
“此话怎讲?”
“他身上有刀伤,箭伤,如果是普通人怎会留下那么多伤痕?师父看了他身上的疤痕肯定就能明白。”
“你还看了人家的身子?难怪大木要跟着你?我看就是要你负责!”
“我都没让他负责,他还敢让我负责!想得美!”
“难道?他也看到了你的身子?”
“师父”颜含玉被噎住了,“徒儿我还想留个清白在人间”
“你不是说,谋大事者不拘小节?还在乎那些做什么”
拿她的话来噎她,她再次被噎住,“师父”
今日第二回合,他险胜,孙呈默默记着。
“你跟我说这些是想让为师帮他恢复记忆?”
“是,师父乃第一神医,有师父在一定可以。”
每次求他,都能把他说个天花乱坠。
“恢复记忆跟治病解毒不一样,为师这一点并无多少把握。”
“只要有机会,我都想试一试,他恢复了记忆也能离开了不是?这样也不用一直跟着我。”有机会恢复大木的记忆,她就有机会摆脱大木。
第四百零七章 威胁()
繁华依旧的汴京城。
马蹄飞溅,直直的从望春门出城。
其中一个挑担子的老头儿来不及躲马,两箩筐白梨全都翻到在地,老头儿也重心不稳,摔倒在地。
颜静香正看到,忙上前就要追上那两匹马,口中还大喊,“喂、喂,你们停下,停下!”
但马上的人连停顿都没有,继续飞奔,颜静香只能眼看着马儿越跑越远,站在原地狠狠的一跺脚,回头,看老头儿起身都有些困难,她忙上前扶起老头儿。
“老人家,你没事吧?”
“老头儿木事儿,老头儿木事儿。”
“那两个军官真是欺人太甚,撞到了你,至少要停下来道个歉才能离开。”
“老头儿身上没咋,俩官爷看着就是宫里出来的,我们老百姓惹不起。”老头儿边说边弯身去捡地上的白梨。
“我来帮你捡”
颜静香弯身一个一个捡起白梨的时候,面前突然出现一双黑靴。
她抬头。
面前的人已经弯身捡了她手边的梨。
一男一女,帮着老头儿捡起了地上所有的梨。
其中还有一个淘气的小孩儿一手捡了一个梨就要逃,被颜静香扯住后颈。
“小贼,偷了东西还想逃?”
“我捡地上的,没有偷东西!”
“不是你的东西,你却拿走,不是偷是什么?”
“木事儿木事儿,让他吃,就是一个小娃子,给他吃两个木事儿。”
“哼。”颜静香朝着小屁孩儿哼了一声。
老人家自己都同意,她当然没话可说,只能松了手。
她刚松手,那小男孩儿就像是泥鳅一般拔腿就跑,跑了两步,还停下来,回头朝着颜静香伸舌头做鬼脸。
颜静香气笑了,差点追上去捶那小屁孩儿一下。
真是个淘气包!
“谢谢,谢谢,你们都是好人,好人”两个人帮老头子捡梨,老头儿连连道谢,从箩筐里挑出两个白莹莹的梨塞给小姑娘,“吃吧,吃吧,老头儿自个儿种的,不是稀罕东西。”
“谢谢老人家。”颜静香收了,两只梨往身边的人怀里一塞,又忙从荷包掏出小碎银子,塞给老头儿,“老人家,我帮着老人家可没想着吃白食,这梨就当是我买的。”
“使不得使不得,这钱太多,都能买下老头子所有的梨了。”老头儿今日受人帮助,哪里肯收银子。
“老人家就收下吧,如果我能挑的动,我就把两筐梨都提走了,可是我提不动,所以老人家就继续去卖,老人家如果觉得银子多我就再拿两个,再多我们也不方便拿。还有刚才那个小屁孩儿捡的两个都算是我买的。”
“真是个好女娃儿。”
老头儿谢了又谢。
看着老人家挑着担子继续吆喝。
“卖梨喽!卖梨子喽!又香又脆的梨呦!又甜又水的梨子喽!”
颜静香拿着手里的白梨在身上擦了擦,直接啃。
“嗯,真好吃!”朝着面前的人,她道,“你也吃一个!”
面前的人身形颀长,清俊的面容望着一手一个梨,再抬眼看着面前的人,一双秀气的眉微拧。
他还没回话,却听她继续说,“这两个梨就算是谢谢你帮我给老人家捡东西,送你了。”
他淡淡道,“帮的是人家,没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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