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前几个月做了公示,对于有人认领的坟头,按政策规定给了每一家经济补偿。对于没有人认领的坟头,项目方出钱找地方,给统一迁到了一处山坡上。”
“这样的处理方式欠妥呀!你光在东兴市的媒体告示一下,我们身在外地的人上哪儿知道?”从来人的脸色和说话口气,可以看出他很不高兴。
“这事儿啊,你要挑毛病的话,你得去问项目方,我们是具体干事的,完全遵照上面的意思办。”
来人觉得对方说的在理,跟这些干活的人在这儿啰嗦毫无意义,他要找项目方理论。
奔驰G500刚走,栓子把刚才的情况向学强汇报,学强说不用理他,他爱找谁找谁,这与施工单位没有关系。
第二天上午九点多,一辆奔驰G500驶入“龙腾大厦”前面的广场,车在停车位停稳后,从车上下来一个中年人。他走进大厦正门,“请问你去哪个部门?找谁?请登记。”门内的保安拦住了他。
来人按要求逐项登记后,保安并没有放行,“你有预约吗?”
“没有,我刚从外地来,请你帮我通报一下。”来人请求道。
保安往石大清办公室打电话,“石总,有个外地人想见你,是否让他上去?”
“让他来吧。”一听是个外地人,石大清以为是谈业务的,就爽快地答应了。
来到石大清位于三楼西面的办公室门口,来人轻敲大门,“请进!”屋里传来石大清的声音。
“石总你好!我叫杨文健,木易杨,文化的文,健康的健。”推门进屋,来人自报家门。
“你好你好!杨先生,你请坐。”石大清站起身来,迎上前与杨文健握手,将他让到靠窗的沙发上坐下,并用茶几上的自动沏茶装置沏了一杯上等碧螺春,递到杨文健跟前。他拉把椅子坐在杨文健对面,“杨先生找我,请问有什么事儿?”石大清问。
“是这样,石总,你们公司的项目不是占了城郊的一片土地吗?”
“对,那片土地怎么了?其中有你们家的地?”
“不不不,我不关心那片土地。我们家原来在村里确实有土地,二十多年前跟随我大哥举家去了外省,从此就没有种地了,到了九十年代,村里调整土地时,就把所有承包地全部交出去了。”
“哦………,那你打听那片土地的意思………?”石大清用不解的目光看着杨文健。
“那片地上有我家的祖坟。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我祖父母相继去世,就埋在刚刚承包的地里。”
“你们家的承包地就包括在那片地里?”
“对,到了九十年代,虽然把家里的承包地交出去了,但祖坟并没有迁走。”
“这个事儿呀,我们当初还真是很重视。集团公司和村里的土地租赁协议签署后,当时曾有接近半年的公告期,而且我们按照民政部门的政策规定,还给了每家一笔数额不菲的迁坟补偿。到了最后,对于确实没人认领的坟头,公司也没有随便处置,而是在外面找了地方,将它们集中迁了出去。这件事,集团公司应该是做到了仁至义尽。”石大清向杨文健说明事情的经过。
“你们在本地媒体公告,我们在外地也不知道呀!”
“这。。。。。。,公司为了这件事也不可能在全国性媒体做公告啊!你家在村里没有人了吗?还有亲戚朋友呢?他们也没有通知你们一声?”
“我们就兄弟俩,大哥杨文强在外地站住脚以后,我就跟着过去了,过了五六年,把两个家庭和父母全都搬过去了。亲戚朋友可能也没有人关心这件事,我还是出差从东兴市路过,昨天回村里走了一趟,刚听别人说起才知道的。”
“你看这事儿弄的,我们真是一直很注重这件事,绝对不是故意对谁不敬。”石大清觉得很遗憾。
“既然已经这样了,我无话可说,不过我还是认为你们公司在这件事的处理上,有些草率和不妥。”
毕竟把人家的祖坟给刨了,石大清理解杨文健此时的心情,尽管他根本不赞同杨文健的话,但他并没有反驳,就当让对方发泄一番了。
“告辞!”杨文健站起身,甚至没有和石大清握别,就往外走了,脸上带着明显的怒气。
出于理解对方心情的原因,石大清对杨文健的无礼言行并未在意。
大约过了半个月,石大清接到一份当地法院寄来的邮件,打开一看,是东兴市东升区人民法院发来的传票,他告诉公司的法律顾问,赶紧去法院打探究竟。
经过王姓律师的详细查询,得知原告是杨文强和杨文健兄弟二人,被告为大清集团公司,起诉内容只有一项,即未经原告同意,被告擅自迁移原告家的祖坟;诉求内容:判赔原告精神抚慰金一百万元,在东兴市主要媒体向原告赔礼道歉一星期,指明原告家的祖坟被迁往的地点和准确位置。
不经意间,大清集团成了被告。
原来,杨文健离开石大清办公室后,他回到宾馆,当即给他大哥杨文强打电话,说他们家的祖坟被占地企业给迁走了。杨文强知道这件事后,更加恼火,马上决定起诉大清公司。于是,杨文健第二天在东兴市找了一家律师事务所,并提前给足了律师费和诉讼费,全权委托律所办理。
大清公司以前从来没有与人对簿公堂,遇到这样的事,石大清自然要第一时间向齐明远汇报。
“你别着急,对方什么来头?”齐明远问。
“还不清楚,只知道二十多年前就是咱们东兴市城郊的,据说后来举家去了外地。”
“你让咱们的律师先调查一下对方的背景再说。”齐明远非常冷静。
杨家老大杨文强,七十年代末曾有过短暂的服役经历,在八十年代中期,因为与人斗殴,打断对方的胳膊后逃逸,被公安机关通缉,他丢下妻子和出生不久的孩子,一口气跑到外省,投靠他一个当年关系很好的战友,先在那里打工混温饱,一年多时间,他发现了商机,开始做小生意,经过三四年打拼,杨文强在当地站住了脚跟,生意不仅上了档次,还有了一定的规模。
那次斗殴事件,对方伤的并不重,只是一次不大的刑事案件,过了追诉期,就没人再追究了。眼看自己的生意规模越来越大,杨文强往老家打电话,让他兄弟杨文健去帮他。兄弟俩更是鸿运当头,正赶上九三至九五年那段只要干事就能挣钱的创业黄金时期,两三年的功夫,兄弟俩的生意就颇具规模了。
随后,他们在当地买房置物,把自己的家人和父母全部接了过去,从此以后,与老家这边基本没有什么联系。据知情人说,他们现在的资产大概有五六个亿。
第一百二十五章 庭外调解()
弄清了对方的来头,下班后,齐明远来到龙腾大厦,在公司的小会议室和石大清商量对策,参加商议的还有大清集团的三名常年法律顾问。
“王律师,你对对方的这次诉讼怎么看?”齐明远首先说话,他想知道法律专业人士对事件的看法,而王律师是大清集团法律顾问团队的组长。
“在来这里之前,我们三个人事先交流过对这次诉讼的看法。我们一致认为,这不是一件多么重大的事件,对大清集团构不成多大危害。在我们看来,这是对方在不了解大清公司的情况下,仗着他们有点经济实力而做出的一次虚张声势之举。”
“嗯,请你再分析的具体一点。”石大清说道。
“他们的诉讼状里只有一项内容,就是诉大清集团在未经允许的情况下,擅自迁走他们家的祖坟。这完全不是事实,咱们既有人证又有物证,反倒是原告方,根据谁主张谁举证的原则,他们根本举不出反证。咱们这边很容易应诉。”
另外两位律师补充道:“原告的诉讼请求有三条,关于精神抚慰金一百万元和在媒体公开道歉的第一二条,我们认为这完全是无理取闹,法院应该不会支持,因为精神损失和名誉损害根本无从谈起。只有第三条,也就是帮原告找到他家祖坟的迁往地点,即使不通过法院,于情于理,咱们公司也应该这么做。”
“如果真上法庭,你们估计咱们的赢面有多大?”齐明远问。
“百分之九十八。”王律师答。
“为什么不是百分之百?因为按你们的说法,咱们占理呀。”
“百分之百的保票不敢打,现实生活中出人意料的逆袭事件也是时有发生啊!”
“就这个事件而言,他们要想成功逆袭,你们觉得应该怎么办?”齐明远想得比较多,他和律师们来一番更广泛的探讨。
“通俗地讲,就是用钱收买法官和审判员。”
“嗯,这种方法用在别的对手身上也许管用,但用来对付大清集团,肯定让它失效。首先,你们知道,作为大清公司的特别顾问,我本人就是东兴市政协委员,我还有很多政协委员和人大代表朋友,对方胆敢进行这样的非法交易,我们的监督作用不是吃素的。另外,说到这杨氏兄弟的经济实力,他们五六个亿的资产确实不少,但大清集团仅这个休闲旅游项目,投资就达四五个亿,所以在大清集团面前,几亿资产不值得炫耀。”
三位律师不住地点头。
“刚才这番话没有别的意思,目的是想让你们放开手脚去操作,尽力把事情办好,把给大清集团带来的负面影响降到最低。”齐明远进一步解释道。
“三位律师,我们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你们去办就是,需要公司提供什么条件,你们说出来,公司将会毫无保留地支持。”石大清代表公司表明态度。
律师们与法院的大多数法官都是老熟人,甚至与个别法官还是以前的老同事。在与石大清和齐明远见面后的第二天上午,王律师就拜访了东升区法院民事审判庭庭长,他想咨询法官们对这一案件的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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