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多长时间了?我估摸着老许也快到年龄了。”何克明说话的表情里多少带着些惊讶。
“我接过来才一个多月。”
“好啊,好啊。那我先得祝贺你。”
“我的工作经验欠缺,金融方面的专业知识也很不足,你既是老领导,又是金融专家,具有独到的金融理念。作为后辈,我希望在管理方面得到你的指导,在理念和行业发展方面得到你的指教。”
“指导不敢当,指教嘛,就更不敢说了,什么金融专家呀,我差得很远。如果你有兴趣,咱们倒是可以就一些问题进行相互探讨。”
“明远非常愿意聆听老领导的教诲。”
“你知道,我这个人挺无聊的,干了一辈子金融,退休后除了写写字,没有别的爱好,什么麻将纸牌,一样也不会,根本也没想学。只要有时间,我倒是喜欢关注和思考一些金融问题,喜欢阅读一些现代金融著述,对新的金融理念和金融产品历来持开放态度。”
“老行长,你可否考虑出任我们联社的顾问?”也许出于一种紧迫感,也许真的求贤若渴,齐明远把本该以后才说的话,一着急现在就说出来了。
“这………,”何克明没想到齐明远能提出这件事,他一时不知怎么回答。
毕竟见多识广,片刻过后,何克明平静地说:“老许从联社退休,我去那里做顾问不太合适。”
“这的确是个问题,但要想联社不断发展,确实需要你这样的专家为我们提供建议并指引方向。”
“这个问题好办。我不是说了嘛,欢迎你随时来我家里做客,也欢迎你提出任何你感兴趣的问题和我探讨,我觉得还是这样比较好。如果我以正式顾问的身份出现,传到老许耳朵里,怕他会多心。你说是不是应该考虑这方面因素?”
“嗯,还是老领导想得周到。那以后可就少不了打扰你了。”
“无所谓打扰,有时在家闷得慌,我还希望有人来和我聊聊天。只要你有空,欢迎随时光临寒舍,反正我有大把的时间。”
“老行长,联社的底子你也清楚,独立后这些年,存贷规模一直增长缓慢,基本处于维持状态,与农行工行简直没法比。如果展开竞争,我们是既无招架之功,更无还手之力。”
“事实确实如此,但联社独立发展的时间不长,又是地方小行,农行和工行是全国性大行,背景不一样,发展历史不同,有差距是正常的。不过据我所知,当初信用社从农行独立出来时,为了支持其发展,国家是给了政策的。”
“看来我们以前在这方面没做过研究。”齐明远若有所思。
“国家给政策,自有他的道理,用好了用活了,对一个地区、一个行业的发展,肯定有巨大的推动力。如果拿着国家给的政策不用,就怨不得别人了。”
“我刚接手,以前忙于具体业务,对这些政策是一无所知。”
第四十一章 真诚相邀()
“不知道你回单位还能不能找到多年前农信分家时的一些文件?为了增加独立后农村信用社的存款规模,政策同意你们在法律允许的范围内,以适当方式揽储,这几年你们又是怎么做的?”
“我们的做法和以前没有任何不同之处。”
“你看看,国家给的政策你不用,还怎么发展?中国金融业的盈利模式,以前不必说了,即使在可预见的将来,主要还是靠原始的存贷利差,没有存款,你拿什么往外贷?没有一定的贷款规模,哪来的利润?存贷规模小,利润必然少,道理非常简单。”
“老行长,我对你说的‘在法律允许的范围内以适当方式揽储’这句话非常感兴趣,但我想请你说的更详细一点。”
“‘法律允许的范围’,是指你不能在社会上公开高息揽储,否则就触犯了法律;虽然我在职时并没有这么做过,我们农行系统也用不着这么做,但我理解的‘适当方式’,说白了就是让单位内部员工发动他们的亲朋好友,把家里或单位的钱存到你们信用社。”
“嗯,我听明白了。可是,员工们就能那么听话吗?”
“这就得看你的手段了。员工们当然不可能那么听话,但你可以想办法激励他们,一旦有了激励机制,他们就会自觉去做,都用不着你督促。”
齐明远听得非常认真,他往何克明的茶杯里添了些热水,又给自己的杯子里倒满了茶。“老行长,听你这一席话,真是胜过我读十年书。我还想进一步知道,对员工们需要怎么个激励法?请老领导赐教。”
“嗨,没有你说的这么神奇,咱们就是在这里海阔天空,胡聊瞎侃,该读的书你还得读。谈不上什么赐教,就说说我的想法,你要当成建议也可以。”
“比如说……?”
“一个很简单的办法,你可以在单位内部制定一项政策,规定员工们揽来的存款,都有一定比例的提成,你把这些提成当做绩效工资,分每月、每季或每年低发给他们。只要你按时兑现,员工们揽储的积极性一定会被调动起来。”
“嗯,这个办法肯定管用,但是这样不就把存贷的利差挤小了吗?”
“这一机制对于每一单位数额的存款,由存贷利差所表现出来的利润,肯定是被降低了。但是,如果由此使得存贷规模得到大幅度提升,所产生的规模效益,将会成倍增长。有时间你可以好好算算。”
“对,是这个理!老领导,请允许我说句恭维话,你刚才的分析对我来说,犹如醍醐灌顶,让明远茅塞顿开。”
“这只是我的一些建议,你再仔细分析分析。另外,据我所知,你们联社的工资水平一直不如农行,现在你接手了,所谓新人要有新气象,为了凝聚人心,你最好把职工工资往上提一提,让员工们感受到和以前的不同。”
“我也想过全社涨工资,只因这些年来联社效益一直不是很好,班子成员中个别人有顾虑。老行长,经你这么一说,坚定了我的决心,这件事我得抓紧落实。”
正在这时,何克明家的座机电话响了,老伴起身去接电话。
“没买到今天下午的车票呀?明天呢?哦,买到明天的车票那就明天回来吧。”放下电话,老伴坐回椅子上,对何克明说:“怪不得现在还没到家,莹丽没买到今天下午的车票,得明天中午才能回来。”她说的莹丽,是老何家的三女儿何莹丽。
“明天就明天吧,赶上年节,车票就是不好买。”何克明对此似乎并不很在意。
“呃,老行长,我来了这么多次,还从来没见过我这位三姊妹,她早就大学毕业了吧?现在哪儿工作?”齐明远不爱打听别人的家事,他知道何家老三以前在省城上大学,至于何时大学毕业,毕业后又在干什么,他从不打听。
“莹丽毕业快十年了吧?”何克明问老伴。
“整整十年了。”老伴记得很清楚。
“她毕业的时候还包分配,因为学的是财务管理,毕业时直接把她分配到了省建行的结算中心。”何克明说。
“那很好啊。”
“说起来是不错,但她也是闹心。第一,工作十来年了,职务一直得不到提升,她心有不甘。第二,夫妻两地分居,来回跑,她觉得很累,都三十出头了,也没敢要孩子。”
“嗯,这都是些具体问题。怎么,她爱人在咱们这边?”
“他们是高中同学,但不在一所大学。大学毕业时,莹丽留在了省城,男孩子回到了东兴市,现在在咱们市政协机关工作。”
“哦,在市政协,将来有机会一定要认识认识。不过老领导,你家里我这三个姊妹都在外地,你和我阿姨年龄一年比一年大,没有个子女在身边,你们有时也会感觉到孤独吧?”
“可不是嘛,老何还好一点,他有他的书法陪伴,我就惨了,没有别的爱好,想跟他说话聊天,人家要写字看书,弄得我无事可干,挺无聊的。”
“他们为啥不调回来?”齐明远关切地问。
“老大老二是不可能了,他们在外地不仅成了家,孩子都在当地念书了,根据他们的专业,回本市也没有适合他们的单位和工作。”
“你们年龄大了,身边也该有个人啊。”
“看看老三吧,但也不好说,一来人家已经成家立业,我们不好提出这种要求,二来也涉及到回来后怎么解决工作单位的事。不过与老大老二比,老三有个优势,那就是她爱人就在咱们市,如果调回来只需解决她自己一个人的工作单位。”
“恕我冒昧,如果你们二老有这个想法,要是莹丽也愿意回来的话,我郑重邀请她加入我们的团队,东升农村信用联社正好有个财务副总的位置空着,我正苦于找不到合适的人选。”
“是吗?”何克明老两口都对齐明远的话感兴趣。
“只是我们单位级别低,规模小,历史短,不知道她是否愿意屈就。”齐明远心中暗想,如果何莹丽愿意调来,联社财务副总的人选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在我看来,这不应该成为问题,关键要有合适的岗位。”何克明是个非常开明的人,他对单位大小、级别高低、历史长短之类的事,看得比很多年轻人还淡。
“老领导,不瞒你说,今天我原本还有一件要事相托,就是想请你帮我物色一位管财务的人选,联社的财务主管现在还暂由别人代管着。”
“你要这么说,等她明天回家来,我们先和她谈谈,也要征求她爱人的意见,看他们什么意思。这件事我们得遵从他们的意愿,不能越俎代庖。”
“那是那是,当然得他们愿意,不过我真的是诚心邀请。”
也许交谈的话题令双方都提得起兴趣,在不知不觉中让时间过去了三个多小时,齐明远瞟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十一点正。
这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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