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景申又梦见了一个模糊的浑身是血的女人,她就像一只掉线的风筝失去了生命力。在他的梦里他十分的痛苦不堪,以至于现在都还能感觉到心缺了一大块。
这个噩梦太诡异了,毫无征兆的,自从他收到全国最高学府通知书以来,就经常在他梦中重现,拿到通知书的那点兴奋消失殆尽。
赵景申在他脑海里搜寻过很多次,他是真的真的对这个叫“糖糖”的人毫无印象。但他不明白为什么他会本能地喊“糖糖”,他直觉他们应该是认识的,并且交情不浅。为什么他会没有这段记忆?
赵景申坐在床上百思不得其解。
第四十四章()
唐芯是晚上到的家,唐余收完摊子在她后脚到。
听到单车声,唐芯来不及整理行李,就调转头往门外看。
“回来啦?!”
“回来啦?!”
唐余和唐芯同时说出声,两人相视而笑,反而不知说什么了。
唐芯出去打工和在家时的样子相差很多。她脸色红润了很多,隐隐泛出光泽,肤色也不再是唐家中突如奇来的非洲难民一样,总算能看出是一家人了。难道是大城市的水比较养人?
说起唐芯以前的皮肤,比起唐志才和唐余简直就不像是同个爹妈生的。唐芯为了她那炭黑的皮肤,毁了唐余唯一的一张童年照。那时她正好念初一,唐余小学三年级,班里流行去照相馆拍照。她心血来潮,就拉着唐余到镇里去照了一张合影。相片洗出来,她拿到班里,简直惊呆了她的一众同学,他们都不敢相信两人是亲生姐妹。一个皮肤那么白,眼睛那么大,另一个那么黑,眼睛是小眯眼,哪里像姐妹了?唐芯的同学纷纷让她回去问一下她爸妈自己是不是抱来的,任唐芯怎么解释他们都是笑着摇头。
唐芯受到了一万个打击,她看到那张照片就能感觉到满满的恶意。
照片有两张,一人一张,唐芯给了唐余一张,自己的那张就藏了起来。后来她发现唐余把她们的合影摆在了她们房间的柜头上,她越看越不顺眼,终于把这张和原先藏的那一张一起毁尸灭迹了。等到唐余发现照片不见了的时候,事情已经过了很久了。唐余问她去哪了,她就直说她给毁掉了。那可是她的黑历史啊,绝对不能留!就算当时两人的皮肤还是一样相差得那么明显,但是照片给她的冲击太大了,没有照片她就可以假装不知道嘛。
唐余知道整件事之后那个无语啊,敢情她姐一直都不知道她俩的皮肤不是一个国的吗?不过她拿这件事笑了她姐好久,唐芯知道自己理亏也由她时不时提及地她的黑历史。
唐余看了地上一堆的行李,一脸惊讶地问唐芯,“你怎么带这么多东西回来啊,带的动吗?”带回来的都是些什么东西,水桶、衣架、没用完的洗衣粉牙膏、棉被、席子都可以安一个小家了,她是一点不剩地把生活用品都搬回来的节奏啊。
说起这个来唐芯还觉得深深的无力感,她拼命地又挤又压又塞的菜才终于成功地可以自己一个人胜任这些行李。背上背着,脖子上挂着,两手也不得闲,连拖带拽地才把它们送上车。
“带不动也得带啊,这些东西哪样不是钱,能省点就省点。”
看她一脸疲累的样,唐余也不好跟她说你带回来的这些东西真值不了几个钱啊,像这个衣架家里也不缺,席子家里又没有大小合适的床可以搭配。要是她发现千辛万苦带回来的东西结果没发挥上用处,那岂不是很打击人?
唐余和唐芯一起收拾归纳行李,把能用的生活用品和家里的归到一起。
唐余偏头问唐芯,“你怎么突然就这么早回来了,之前不是说还要过一段时间吗?”
唐芯脸上又是灰败又是气愤,“真是不想提,提起这个就来气!你打电话给我之后我就立即跟中介头头辞职,我是想早点走的,当初他就说我们临时工辞职很方便,不用像普工一样往上申报还要等到月末,他会帮我们很快地解决。但是他和我说再做多几天,等上个月的工资发了他就把这半个多月的也给我结算了。我心想也没几天,那就做呗。等啊等,终于等到了发工资,结果到手的只有上个月的,他又跟我说这个月的工时什么的工厂还没统计出来呢,他就让我再做到月末。妈蛋,耍我玩儿呢!等我再做到月末他是不是又该说还没到时间发工资呢,工厂没给他钱他也没办法发给我啊?说来说去就是要让我做久一点,他要赚多点中介费,然后我等来等去都一定是拿不到走的那一个月的钱。泥人还有三分火呢,我把他骂了一通狗血淋头,开始他还很生气也骂回来,后来别的工友也帮我讨伐他,他才不敢做声了。这下我可是跟他摊牌翻脸了,这半个多月的工钱也没拿到,第二天我就自己一个人收拾行李走人了。”
唐余点头表示赞同她的做法,“是应该走的,早走早好。”
唐芯觉得总算安慰了些许,偏偏唐余还不忘踩她一脚,“早跟你说,要打工就正经地找一份工,总是做在厂里做临时工有你亏吃。这下可好了吧,你这都是该的。”
这是明目张胆的火上浇油啊,唐芯不喜欢听到这话,赌气道:“还用得着你说咩,我不知道是我自己该的啊。”下一瞬她又语气轻松起来,“反正都这样了,就当花钱买个教训呗。”
唐余笑看她一眼,“这么想就对了,有这个觉悟证明你还有的救。”
唐芯疑惑地看着唐余,“哎,阿余,我也才半年没在家,怎么觉得你变了好多啊?”
当然变得多了,十来岁和二十几岁的人能一样吗?不过很多人没发现呢,也可能是唐余以前也经常不按常理出牌,她总是显得有点离经叛道。
但是唐余的这些改变瞒不过从小就和她一起同床共枕的唐芯,不说多么了解她的内心世界,但是她说话的神态、方式等等唐芯总是清楚的。
唐余打趣她道:“你都能从一个黑人变成一个白人,我还能一成不变啊?”
曾经的黑皮肤是唐芯的禁区,一提就炸,“啊好你一个唐余!你自个变就变了,我就问问,你干嘛扯我皮肤?再说我什么时候黑了,一直都这么白好吗?”
这得多厚的脸皮啊,才能在一个跟她生活十几年见证她所有黑白历史的人面前睁眼说瞎话!
唐余笑着摆手,“你脸皮厚你说了算!”
“唐——余——”唐芯作势要打她。
唐余赶忙躲闪,两人笑笑闹闹惹来唐妈的不满,“赶紧的,洗手吃饭,饭菜都凉了。”唐芯一到家她就开始热饭菜,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唐芯对唐余说:“吃饭先吧,妈就是爱操心,免得她念叨。”
那天晚上,姐妹俩在被窝里窃窃私语聊到很晚。
第四十五章()
三伏天里,唐余左手右手各拎着几个饭盒在街上行走,汗水打湿了衣襟。
一家正在装修布置的门店。
“各位师傅,都把工作停一下,先吃完午饭再做。”因为还在装修中,店里没有桌椅,唐余把饭盒放地上,开始分饭。她担心一个盒饭他们吃不饱,所以就给每人要了一盒饭和一盒菜。
为了在一天之内赶工,唐余请了五个装修工人。这间店是租来的,营业面积有六十平,门店面积有八十平,算是比较大的一间店了。因为房东不肯签长期租约,唐余也不愿意花大力装修,万一给别人做了嫁衣裳就不好了。这间店的前身也是经营餐饮的,倒是不用做很多改动,只是有些地方需要翻新一下,店牌要换下。
门店租期才短短的两年,将来续不续签很难说,她原本是想要舍弃这间店的。但这里位置实在是好,靠近五中,离服装市场也不远,每天人流量很大,短期内她也找不到其他比这个更好的了只好委曲求全了。
按理说这里位置不错,这个门店空了这么久实在是不应该。但想想这附近的餐饮生意几乎是冰火两重天,几家店的生意超级火爆,另几家却是生意冷清,又不难理解为什么这么久没人来接手了。机遇与风险并存,选择这里意味着要从虎口夺食,一个不小心很可能就是生意冷清面临关店的结局,优胜劣汰,压力真不是一般的大。
即便上一位租客的生意做得不如人意导致提前终止租赁合约,再重新找租客不那么容易,这间门店的房东也没打算降低她的标准签长约。她的门店是个好的,生意没做好不关门店的事,而是店老板没那个能耐,两年之后租约到期她总还要待价而沽的。
饭菜香味在店内飘散,唤醒着正在休息的胃。
“还要麻烦你给我们带饭吃,这多不好意思啊!”说话的人是这些装修工的领头,一个上午了他还是有点尴尬不知怎么称呼唐余,他一个中年男人是真的不知怎么称呼这个和他女儿一样大的主家合适。这个女孩子找到他时他以为就是帮家里人跑腿的,结果装修也没个大人出来,一直是女孩子在监工。他就觉得一个孩子哪里能懂装修的这些弯弯绕绕,好坏都不一定分得清,大人的心也真是太大了。也幸好是遇上他,别人的话不定就磨洋工偷工减料了。但随着唐余对装修要求和建议说得头头是道,他就不敢轻看了,人家也是个懂行的。
唐余用手背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才笑着说:“阿叔,快别说这话,你们都是尽心为我忙着呢,我感激还来不及呢,哪能让您跟我说不好意思。你们干的都是技术活,我一个闲晃悠的也插不上手,当然就由我给你们带饭了,免得你们还要个个跑出去吃,省不少时间呢。”
那也还是他们占了人小姑娘便宜啊。他们的工钱又不是按时算的,在这之前就已经谈妥了,今天是一定能完成所有工作的,省不省时对她来说真的是不差什么。反倒是他们,多了一顿免费的饭不说,还能早点回家。
领头目光微闪,他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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