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英一把抓住钱婉的头发往后扯,头皮连着发根,轻微的扯动都疼痛不已,更别说这么使力了。钱婉痛的龇牙咧嘴,反手试图拉回自己的头发。
夏世安一看情况不得了,赶紧冲上去对着钱英拳打脚踢,“你放开我妈妈!”
冷不丁钱英踹了他一脚,那尖头皮鞋正中心窝,疼得夏世安蜷了起来。这还没完,他记起来自己前世的情况,刚要抬眼又是一脚过来。这下他退后了好些步,直直倒向了餐桌。
对了,对了,就是这样——
前世他也是在这一天,这种情况下,被钱英踢了两脚,脑袋磕在餐桌的尖角上痛不欲生。在他清醒过来时,他发现自己是漂浮在半空中的,这景象像极了他所知道的灵魂离世。而后不久,他陷入沉睡,醒来时发现自己还在读一年级,那一日的事情也就像场梦。他发誓,他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的妈妈,叫她不受任何人伤害!
可如今,他恐怕是做不到了——
身子渐渐往后倒,在那慢动作的回放中他想到自己曾吃过的唯一一块巧克力,味道甘甜,口齿生香,真是幸福得不得了啊!
妈妈,再见了。
钱英盯着自己手里硬扯下来的一咎头发,连着半块头皮鲜血淋漓,她愣愣地看了眼倒在前面的钱婉,忽而尖声叫起来。她的儿子不耐烦道:“叫什么,她又不是死了!”
“是,是么?”
钱英赶快把手里的东西丢掉,低声道:“阿树,你去看看。”
方才那一瞬间的动作说实话她真没看清,可钱婉就是冲出了她的桎梏把夏世安揽入怀中而自己撞上了餐桌,现今倒在那里一动不动的也是她。
夏千树低头吹了吹自己空空如也的小手指,嗓子低哑道:“没死,我这就把她拖回房间去。”
然后,那躺在地上的人动了动。
夏世安探出头来,“妈妈,你怎么了?妈妈,你哪里撞到了?”
钱婉没理他。
夏世安的声音染上哭腔,他颤抖着手摸向母亲的脑袋,被濡湿的液体给吓了一跳。难道他的妈妈要永远离开他了么?
“安安,你妈妈,她怎么样?”
钱英试探着开口,脚步还谨慎地往后移了一步。
夏世安抬起头,眼里的恨意更是惊吓到了她,然而他却一言不发冲了出去。
夏千树盯着那逐渐从钱婉脑袋出蔓延出来的鲜红液体,“嘁”了声道:“妈,我先走了啊。”
“阿,阿树,你等等,她受了伤要怎么办?”
夏千树看了眼他不争气的母亲,无所谓地耸肩道:“随便吧,死就死了。死了更好,我可以直接把她的钱都拿来。”
“可是,她要是死了,我们会有事吧?”
夏千树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似的笑了起来,他斜眼看着快吓尿了的母亲,冷淡道:“你不是很厉害么?找舅舅帮你啊。”
钱英瞪了眼夏千树,低声道:“阿树,你得帮我。”
“怎么帮?是要我把她杀了么?”
钱英结巴了一瞬,“不,别杀,我们救她吧。”
“哈哈,笑话,我要的是她的钱,现在你要救她,用光了她的钱我要怎么办?你看到我手上的伤了吧?要是三天之内凑不到八万,你可以直接给我收尸了。”
“怎么会,欠哪么多?”
夏千树走到钱婉身边蹲下来,他的手指拂过钱婉的眉眼,神色一厉便握住了她纤细的脖颈。“钱婉,你去死吧。”
“住手!”
第五十六章 求助()
聂芷这边刚送完华中医,回到自己房间还没五分钟就听见敲门声震天响,父亲的拖鞋踢踏在地面的声音清晰可闻。“谁啊?”
门外有个小孩哭嚎:“小芷,你救救我妈妈!”
尖利的声音直达聂芷心间,刺得她心脏微微一缩,她连拖鞋都没顾上穿就跑了出来,正巧父亲刚刚打开门。
他还有些不认识这孩子,只觉得眼熟,正要相问,身后的聂芷扑上来,“怎么了怎么了?”
夏世安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见到聂芷跟见到亲人一样。“我妈妈摔倒了,她的头流了好多血。”
父亲已然抓住了他的手臂,沉声问道:“在哪里?”
夏世安抽抽搭搭,“楼下。”
“木琴,爸,妈,我出去一下。”
父亲从鞋柜上拿出一双球鞋,简易套上之后就要拉住夏世安过去,不想聂芷动作极快地也穿了鞋跟上来。父亲不想让聂芷看到血腥场面,只赶她回去,聂芷不让,以一句“他是我同学”结束话语。
两层楼梯并不多,三两下父亲就赶到了钱婉家,只是刚进去便听到了夏千树的低喃。他的视线往上一移,看到夏千树为非作歹的手之时吼了出声:“住手!”
夏世安已然跑过去用力推搡夏千树,怔楞间夏千树被推着倒在一旁。
“你是谁?管什么闲事?”
聂芷父亲冷笑,他以为是谁呢。原来这孩子就是住在他楼下的那一家人,听说过他们的情况也无意参加人家的家事,只是现在已上升到人身威胁的高度,他怎么着也不能不管。
“你是她的丈夫对吧?你对一个弱女子下手是有多残忍?你知不知道你的行为可以被判处十年以上有期徒刑!”
聂芷父亲走过去探看了番钱婉的伤势。抬起眼来时气势十足地对夏世安说了这些话。只是并没有吓倒夏千树,他反而像听了笑话般笑起来,讽刺道:“哟,要你管?你跟她是不是有见不得人的关系?”
人心龌龊,则人格低廉。聂芷一脸冷然地望着他,耳边还有夏世安带着哭音的声音,她掷地有声道:“你有罪!一罪。嗜赌而家暴。二罪。殴打发妻几乎致死。三罪,弃子不顾。四罪,污蔑栽赃。”
“哈!屁点大的孩子敢这样跟我说话?你是不想活了是么?”
聂芷哼笑一声。神色之间只见嫌恶与提防,“善恶有报,你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老天总会惩罚你。“
“哈哈哈。老天是什么玩意儿?老子只知道这女人是被你们打成这样的,你们去告吧。反正我只会说这些是你们做的,与我无关。啊,你们还威胁我来着,说要弄死我吧。真巧,我家有人是在法院做事的,你们要是敢管这件事。不让你们赔上血本我是不会罢手的。“
聂芷气急反笑,这倒好。她还被人给威胁了。家里有人有什么用,她随便找个人都能把他们给捏死!她也不顾及别的,只道:“如果你敢动手,我会让你们在c市混不下去。”
夏千树显然被这么一个小孩子给挑战了威严很不甘心,他轻轻巧巧把聂芷拎起来,一双小眼睛瞪着她道:“我会信你么?你现在不过是我手中蝼蚁罢了。”
聂芷眯了眯眼,“你可以试试。”
“放手。”
聂芷父亲眼眸冷下来,盯着夏千树的目光带了怒意。他一手扶着钱婉站起来,另外一只手握了起来,有瞬间发力的架势。
夏千树不知吃苦,只吊儿郎当道:“不放,你能怎么样?”
父亲轻微地眨了眨眼,下一秒挥拳过去,夏世安没有反应过来也就没有躲过去,硬生生受了这一拳不说,手里的聂芷更是直接被夺了回去。
“我们走。”
父亲拦腰抱起钱婉,带着聂芷和夏世安扬长而去。身后的钱英终于注意到什么,回过神来时夏千树正在骂她:“老东西,还不过来扶下我,你刚刚都在发什么呆啊?”
钱英不好说自己心里那隐隐的不好的预感,她赶忙去扶夏千树,嘴里心疼道:“没事吧?脸上疼么?”
夏千树却推开她,没好气道:“刚刚我被打的时候你怎么不过来帮我啊?害怕是吧?现在不怕了吧?哼,你这个懦弱的老东西,欺软怕硬!”
钱英听了心里有些不舒服,低声道:“别急,你舅舅不是要过来了么?到时候我们再收拾他们,你这一拳我会让他还回来的。”
“还个屁!你最好给我弄到钱,明天我就要,听到了么?”
见到钱英唯唯诺诺地点头,他这才拍拍屁股走人。
却说聂芷父亲抱着钱婉往最近的医院跑,十几分钟后出了巷口却怎么也没招到出租车。聂芷看钱婉的身体有微微的抽搐,心下焦急的同时竟是忘了最近处有个华中医。
夏世安在她身边低低地哭,眼泪糊了满脸。
前方终于出现一辆出租车,聂芷赶忙招手,直到将钱婉送到了医院才松了口气。她拉了拉站在手术室前一动不动的父亲,“爸爸,你坐会吧,医生会尽力的。”
父亲低声应了,随着她的动作坐在一边的椅子上,对面是垂着头双手紧握的夏世安。他问聂芷,“你同学叫什么名字?”
“夏世安。”
夏世安,一世安宁?
父亲叹了口气,不甚习惯地喊出声:“夏世安,你到我这边来。”
夏世安抬起了头,神情淡淡的却难忍哀恸。因为是母亲的救命恩人的缘故,他乖巧地走过去,却被聂芷父亲抱入怀中。那温暖的怀抱让他终于痛哭出声,仿佛那是他期待良久的事物。
“你听我说,别哭,你母亲会被治好的。你告诉我,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你母亲会这样?”
夏世安渐渐安静下来,他也没戒备,把事情都说了一遍,看到聂云脸上的表情时他又哭了——为什么这么好的男人他们都没遇到过?
聂云是真生气,卧槽怎么会有这种人哪?简直是丧尽天良,何况从一个孩子的角度来看还并不全面,那钱婉到底是吃了多少苦?而且看钱婉那么年轻的模样,最多二十三四岁,儿子却又这么大,她是多早开始就被欺辱了呢?
一旁的聂芷盯着晃动的足尖,她撑着手臂淡淡道:“夏世安,你母亲是怎么想的呢?”
夏世安想了想,不确定道:“妈妈今天跟他说要离婚来着,可能妈妈也不想再被欺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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