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倔强,没有失望,没有伤心,也没有任何动容。
“小芷。”
聂芷往后退一步,放学的人群涌过来,她道:“再见。”
“聂芷!”
封程去抓她的手,却落了空。
他懊恼地低下头,聂芷说得对,为什么他的父亲告诉过他这些往事,却丝毫不去跟家人团聚?他自己都没弄明白,更难怪聂芷会那么认为。
身后有人拍他的肩,那人冲他挤挤眼睛,促狭道:“我都看到了,你勾搭小萝莉!”
聂芷身高还没长什么,左吃右补还是停留在一米五,这是她永远的伤痛!
封程没好气地一掌拍过去,打在他肩头,惹得男生夸张地往后一倒。
“瞎说什么呢,聂芷是我的妹妹,我们说几句话又怎么了?”
那个男生瞪大眼,惊讶了一瞬,“你母亲不是生的男孩么?难道他变态啊?”
封程毫不留情地踹过去:“你才变态,给我滚!”
男生又嘿嘿笑着迎上来,右手勾着他一边肩膀,笑道:“别那么小气嘛,要不是我留了一级,就没人照顾你了。”
封程嗤笑一声,倒也没推开他,二人并肩向前走,封程忽然转头。
“樊澈,你说为什么我爸都没有亲人呢?”
樊澈耸耸肩,“谁知道呢?不过你爸现在有钱有势的,你最好不要到处散播他有私生女的消息,造成影响可就不好了。”
封程笑着推推他的肩膀,“什么叫私生女?我爸现在和王阿姨生活得好好的呢,倒是你,别老是跟王阿姨告我的状,不然我就揍你了。”
封程回回这么威胁他,可没有一次真的跟他红过脸。樊澈当然知道他们俩三四年的情谊不可撼动。不过刚刚聂芷的事情肯定是被封程瞒下来了。他对于这个名字并没有疏离感,好像他以前还听过她的名字,不过也有可能是他想多了。
樊澈跟着他下楼梯,随口问道:“你中午回王家吃饭不?”
封程摇头,“公寓的阿姨都做好饭了,我回去吃。”
王家,是聂枫的妻子王玄烨的家。聂斐也不算入赘。只是那里被叫惯了这个名字,聂枫也没有去修改。
到了校门口,樊澈自己家有车来接他。封程左手插在口袋里,右手摆了摆,算是告别。
樊澈来拉他,“我送你回去。”
封程跟看神经病似的看着他。把手从他臂弯里抽回来。
“公寓就在前面拐弯处,你送个什么劲?”
樊澈对于聂芷的事情很好奇。便道:“我想问问你和聂芷的事情,她怎么会是你妹妹的?”
封程沉默了下,风里送来花的清香。
樊澈家的司机看不得自家少爷在太阳底下暴晒,远远地喊了声。樊澈没理。
封程开了口,慢慢道:“她的事情我也没搞清楚,等我弄清楚了。我再告诉你。”
樊澈哼笑,幽黑狭长的眼里闪过凌厉。而后他恢复散漫。他那一瞬的失常,封程也没有看到。
“好吧好吧,你自己看着办,我先回去了。”
封程让他先走,而后朝着同一方向慢慢向前,百米之外,就是他父亲给自己找的安身之所。
暂时的,并不长久。
但聂芷的事情他一定要弄明白。为什么父亲不回去?为什么他现在也绝口不提他的家人?当年的坑蒙拐骗真的只是坑蒙拐骗么?
他陷入沉思的时候,聂芷正轻松地走在街上。
她的纸笔都用得差不多了,便去了附近的大学城里的随意一条商业街买文具,不过十分钟她就选好了一大摞,结账时她随口问了句“有优惠么”,老板乐呵呵地拿来会员卡。
聂芷无言,摆摆手说算了。
会员卡这种东西,看起来像是自己占了便宜,其实还是店家得了最大的好处。她虽然没学到金融赚钱的核心精华,最基础的成本计算和消费心理学她还是研究过的。
她提着一个塑料袋出来,再多走五分钟就到家了。
果不其然,季叶正坐在她家吹着电扇看着电视啃着油炸鸡腿。聂芷先把东西放到房间,洗了个手也去吃鸡腿。
要说她母亲做的菜,有三样是她最喜欢的。糖醋排骨,红烧鱼,油炸鸡腿,虽然都是家常小菜,但滋味真的不亚于任何酒店的美食。
季叶看着她坐在自己身边的沙发上,两只手分别抓住小鸡腿的两边,态度还挺郑重其事的。
细看之下,他又笑了。聂芷的手很白,也肉乎乎的,她自己的爪子就像一个鸡腿。
聂蒙看到他们在吃肉,呼啦啦的口水也要出来:“我要吃,我要吃。”
一字一顿,但条理分明,而且没有口音。
聂芷觉着,在爷爷奶奶的家乡话影响下他没有长歪是一件多么艰难的事啊。
享受完了食物,季叶打算跟聂芷说一件正事儿。
他很严肃:“你要答应我,听了这件事不准不吃饭,不准抑郁,不准哭。”
聂芷瞥他一眼,没说话。
季叶洗的干干净净的手撑在阳台上,清风吹起他的浅绿色衬衣,他白净如同瓷器的脸上微微有着忧郁。
他稍稍低着头,露出一截柔如藕玉的脖颈来。
“小芷啊,你一定要稳定好自己的情绪,我不知道你听了会不会生气,但你一定要冷静。”
聂芷猜到是什么事情了,她带着笑打趣道:“聂斐终于肯把事情告诉你了?”
季叶轻轻摇头,“我一直都知道,不过不忍心告诉你。”
聂芷:“……”
季叶揉揉脸,然后深呼吸,像是豁出去了一样低吼出声:“谢儒一出车祸了。”
聂芷:“……”
她强忍着暴力的冲动,咬着唇左右晃了两圈,发现没什么好踢的东西,又转回到季叶跟前。
季叶愣了:“干嘛?”
聂芷:“我能踹你一脚么?”
季叶左手扶住阳台上的扶拦,探了头躲出去,茶色的发丝在阳光下泛着莹润的光,美好得像天上下来的天使一样。
聂芷睁大眼睛问他:“你头发是染的还是天生的?”
季叶从这句话里听出来聂芷的宁静,她心绪平和,而自己也躲过了突如其来的血灾。
“天生的,我祖母是外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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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八章()
聂芷很久没说话,她抬头望天,耀眼的阳光直射下来,她的眼睛酸涩得流不出泪来。
“季叶。”
她喊他,语气平静。
季叶心头一震,猛地低下头,把她抱进怀里。
“小芷,别哭。”
聂芷慢慢摇头,“没哭。”
鼻尖有季叶身上沐浴露的清香,蔓茉莉和椰乳的香气,她口腔里发苦,却依然感受到了甜蜜的气息。
“后来呢?他死了?”
季叶下意识“嗯”了声,然后恍然,松开抱着她双肩的手,眼神郑重地迎上她的。
“没有,只是——”
他停顿一下,压低声音:“他失忆了。”
聂芷浅舒一口气,勉强笑道:“那就好,健康就好。”
季叶没有猜到聂芷会是这样的表情,他多日来的惴惴不安瞬间退去。
屋外阳光正盛,聂芷和季叶用了同一个姿势靠在阳台上,她单手撑住下颌,微微有些失神。
耳边是季叶低沉的嗓音:“在中考前几天,谢儒一出了车祸,比较严重,涉及到脑部神经问题。他父母带着他直飞美国,没有通知任何人。上个月听聂斐说他已经好转了,只是失去了记忆,而且,听说脑部智力也受到了一定损伤。”
聂芷转头看他,似乎有些不敢相信,她重复道:“智力损伤?”
季叶不好意思看着她,别过了头,低低应了声。
聂芷揉脸,叹口气。
“你能弄到病历单么?”
季叶瞪大眼,什么意思?诚然聂芷是个中医。但她毕竟没经过什么实践啊,而且,那么高大上的东西他怎么可能弄得到?谢江和那么护短的人啊,能让聂斐知道谢儒一脑部受损的消息就已经够把他们当自己人了,病历单?估计会被锁在保险箱里吧?他总不能特地飞美国去撬人家的保险箱。
他心思百转千回之间,聂芷已然回房。
她的房间是四个房间里最大的一间,只因她的书太多。她在墙壁上做了个陷进去的书柜。另外还多排了三排书架。满满当当的都是书,而还有多出来的书则被她封在床底下。
聂芷从床下拉出一个木箱,里面是华中医留下来的病例。他从医四五十载。诊断过的病人数不胜数,他是华佗转世,他神医之名曾满誉天下。
她记得,华中医写下的一份病例中。就有他自己的。
华中医年少双腿神经瘫痪,重生之时是他靠着自己的医术针灸加上中药辅助。这才让自己重新能走路。他尚且能做到,聂芷为什么不能?
木箱积尘太多,一打开是漫天的灰尘,呛得她咳嗽起来。她一手捂住口鼻一手去翻找。不经意时掉出来一份病例。
纸张陈旧,古朴,还皱巴巴的。
聂芷捡起来认真一看。不由舒展眉眼哈哈笑了。
“真是天助我也。”
季叶站在她身后,“你找到什么了?”
聂芷晃晃手中的病例。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在几年前的一次闲聊之中,华中医让她有时间就去找找病例箱中的一份病历单。还是华中医从民国时代的遗物中偶然得到的,上面详细记述了有关神经治疗的一切方法。
她虽然起意时想找的并不是这个,但这意外之喜让她热泪盈眶。
季叶蹲下身,探过头去看,仔细看了看也没看出什么门道。
“这字也太小了吧,一团团的,像蚂蚁一样。”
聂芷得意道:“你别看它这么普通,这可是我师父的宝贝。不过他当时告诉我的时候我怎么上心,谁知道现在它成了我的救命宝贝。”
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