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什么?”
周晴之低头看着前方的路,唇角灿然:“我在笑。自从重安走后,你变得冷静果敢了许多,这是好事。可我对着你冷淡的模样,却有些难过。”
聂芷顿了一顿,道:“抱歉。”
“为什么抱歉?你这样也挺好的。”
聂芷转过眼神,定定地望着她,唇角慢慢蜿蜒上笑意:“是挺好的,我觉得这个状态甚好。我所喜爱的依旧喜爱,我的心情依旧不错,只是现在不太爱表达出来而已。我也不是对你冷淡,我只是认为,我们这个相处方式还算不错。”
周晴之夸张地垮下眉:“什么?我说你听,然后偶尔回应‘嗯’‘哦’的这种模式真的好么?”
“有么?我回应过你的啊。”
“你哪有?”
聂芷好心情地逗弄着周晴之,心里却明白地知道周晴之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不过这都是小事,核心因素还是因为周晴之愿意陪着她。
说实在的,聂芷倒真觉得,重安走了之后自己独立了很多。就像重安在时她是不会让自己一个人去报名绘画和古筝的,而前几天她却自己带了写书赚的钱去培训班报名,在一群家长孩子中她一个人显得尤其突兀。
而她也跟聂斐定下了约定,虽然那个约定听起来像是玩笑。
那还是在上个星期,父亲带她去拜访聂斐,其实主要是父亲要去跟人家聊天,聂芷只得晃到书房,准备一整天就靠看书来打发了。可是不出所料,几分钟后季叶也摸了进来。
他先是对着她笑,眉眼弯弯,茶色的脑袋一晃一晃地跟她说:“早上好。”
聂芷懒懒挥手:“估摸。”
季叶汗颜,不就是个rning么?至于吞掉那两个音节么?
接着他便注意到了聂芷手里的书,《少有人走的路》,嗯,他记得是一本尤其无聊而且理论化的心理学基础书。
“你觉得这本书好看么?”
聂芷看他两眼,凝着眉道:“你看过?”
季叶点头,接着把自己的想法一说,冷不丁被聂芷饱含杀气的眼神刺到。他尴尬了一下,下一刻就恢复了翩翩模样,一挑眉,秀气的脸蛋朝着她一皱:“你想说什么就说吧,我怕你呵。”
诚然聂芷的眼神是饱含杀气的,就连周晴之都有些忌惮,季叶这种看起来就温善可亲的人当然也受不了。这么一句本是底气十足的话,让他说出来却实在不像是威胁。
“这本书是好书,大概你永远不会了解。”
淡淡地抛下一句话,聂芷继续看书,刚好是第一部分的章节,提到人格失调和神经官能症。只不过聂芷上次看到这里的时候她看的是部分选节,而这一回她看的是正版全套书籍,刚看到这本书的时候她还挺欣喜的。无他,这本书的确很值得一看,语言通俗易懂,而且讲的是人性,只是大概对于季叶来说他不喜欢看这种类型的书吧,所以他永远不会懂里面的精华。
季叶也皱眉,有些气了:“你是在挑战我的智商和理解力?”
聂芷看着书摇头:“你想多了,智商这种东西你压根就没有。”
如果季叶是真正和聂芷相处过的,如果他真的有一些理解聂芷的心意,他一定会明白这句话只是聂芷的玩笑话,就像朋友之间开玩笑一样。聂芷怎么可能不知道——季叶的智商高达一百五,在绘画方面傲视群芳。
季叶却真的恼了。从小到大,谁不说他聪明,就连他的想法大家都是奉承的,这个小丫头却敢说他看不懂这本书,本来这本书就不好看的,叔可忍,婶不可忍!
于是愤怒之下的季叶拽住聂芷的手就把她往自己房间拖,决意要让她见识一下自己的厉害。
聂芷只是象征性地挣了挣,知道打不过季叶,便随着季叶去了。既然打不过,干嘛要白费力气?等会趁他不注意干脆踢他两脚好了。
季叶在聂斐家自然是有房间的,而且房间很大,还是聂斐动手拆了一堵墙把两个房间给联通到了一起,要不然如何装的下季叶那些史诗级的画?当然,后面那句话是季叶自己说的。
因为有骄傲的资本,所以他就傲娇了!
聂芷一进去就傻了眼,她勒个去,这乱七八糟的涂鸦不会是季叶自己干的吧?兔斯基,大白兔,还有,虹猫蓝兔?!
“你看,”季叶松开她的手,指向墙壁上那些涂鸦和悬挂的画框,地上还有一些画纸,他似是对自己的作品颇为满意。
“这些都是我画的,是不是很好看?”
聂芷点头,她慢慢往里面走,视线已经牢牢定格在季叶的画上——抽象是抽象,但却让人印象深刻,很美,很生动。
有一副名为朝阳的画让聂芷停下了脚步,她有些欣喜地指着那幅画,笑了:“你看到的日出?”
季叶自然地将手搭在她的肩上,笑得得意,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
“那可不,为了看到这么美的日出,我还特意跑了一趟乡下呢。”
聂芷突然就释怀了,她转头看着季叶,郑重地握住他的手,摇了一摇。
“我决定了,我要拜你为师。”
如果说季叶只是为了向聂芷表现他的智商很高才把聂芷带到自己的作品面前,他一定会苦嚎——早知道就让你觉得我很笨好了,现在还得教你这么一个笨学生,真是没法活了!
的确,在季叶看来聂芷很笨,他一个小时就学会的人物肖像聂芷花了一整个上午都还没入门。下午倒还好,总算学会了那么一些手法,季叶疲惫地赶人:“明天再来吧明天再来,现在让我休息会。”
聂芷两眼亮晶晶地把他的右手握了一握:“谢谢师傅!”
好吧,季叶摊手,其实,好像感觉还差不多。
第四十三章 学习技能()
次日聂芷当然又屁颠屁颠地跑了去聂斐家,连带着父亲边披外套边追她。聂芷知道这是怎么回事——父亲知道自己在跟季叶学绘画,还看到自己这么努力,当然也要去跟聂斐继续切磋一下,不然叫自己女儿把自己给超过了还了得?!
聂芷慢慢缓下速度,正好让父亲抓了个正着。
“跑这么久不累么?”
聂芷摇头,两眼亮晶晶地望着父亲,小碎步地跟在他身边。
“爸爸,你知道我昨天看到了什么么?季叶的那幅画,就是画的我们家,虽然是以我们家为背景,可是真的很美。我还看到了我们家的菜园,还有后边的桃花树,我觉得他画得好好哦。”
父亲牵住她的手,温暖的指尖轻轻在她手心里挠一挠。
“爸爸知道,就是因为这样你才想跟着季叶小哥哥学习绘画的吧?季叶很聪明的,你要好好学哦。”
聂芷大力点头,小脑袋一晃一晃,倒叫父亲微微一笑。他宠溺地把聂芷抱起来,挂在臂弯里向前走着。
“爸爸爸爸,你什么时候考试啊?”
聂芷搂住他的脖颈,毛茸茸的脑袋凑在他肩头蹭了蹭,无限的依赖和信任。父亲忍不住笑了,往旁边偏偏脑袋:“别闹,好痒。”
“爸爸,你不会考零蛋吧?”
聂芷总还记得小时候父亲老爱逗她,说是她考试一定会考零蛋。那时她还不懂这个玩笑,到长大了才明白,父亲是希望她每次考试都能考满分的心意呢。
这时候,父亲难得严肃了面孔,清俊的容颜在初升的日光中焕发出无限光彩。他的目光似是看向远方,却温柔坚定地不可思议。
“小芷。父亲前半生过得昏庸,好不容易后半生想要为你和你母亲奋斗一回,怎么可能就这样被打败?放心罢。等爸爸以后当了中学老师,就能给你一个稳定的生活了。”
聂芷默默想道:“为了给你们一个稳定的生活。我也是拼了。”
她已然和聂斐达成协议,他帮助她力所能及的事,而聂芷将来则要跟着他们。确定不了是要做什么事,但聂芷知道,聂斐并不很需要她。因为聂斐在天齐公司原本就是营销部经理,钱财权利什么都不缺,就是到了将来,也还有季叶会保着他。哪里还需要她呢?至于她许下的承诺也是不清不楚的,暂且只能说是将来跟着他们混。
聂芷想着昨天聂斐让她许的誓言,不由心里一怔——难道聂斐是怕她把他们的身份泄露出去么?
旋即一笑,摇头,不可能的,要是害怕这件事当时就不会那么豁达地把他们是重生者的事情告诉她了。而且,她的把柄都在他们手上,她根本不会动这个心思的。
那为什么聂斐要留着她?她蹭吃蹭喝,还让人家帮那么多的忙,总不是最后要以身相许吧?见越想越歪了。聂芷敲敲自己的脑袋,笑了一笑。
“船到桥头自然直。人家的恩情我受着,将来一并还了就是。”
聂芷在父亲怀里又调整了一下姿势。正准备闭上眼睛好好休息会,父亲一拍她的脑袋:“嘿,到了!”
“怎么这么快啊?”
聂芷吸吸鼻子,有些哀怨地瞅着自己父亲。
父亲正对着她的眼神,看懂她眼里的不高兴,忙贴了额头过去哄她:“哎哎,不生气啊,中午再睡午觉。”
好吧。聂芷感慨于自己的耍宝,下一秒就被父亲放了下来。摁响了门铃就等着聂斐开门。聂芷踮着左脚在地上画圈,恍惚间想起来——这个周末她不是要去华中医家的嘛?!
聂芷敲自己脑门。暗自懊恼:“怎么会忘记了呢?”
父亲耳尖,问她:“忘记什么了?”
“没什么啊。爸爸,开门了。”
季叶像绅士一样地出现在聂芷眼前,打着领结,穿着小西装,茶色的头发一丝不乱。父亲笑,杏眸弯成一线:“季叶今天很帅哦,这是要去做客么?”
聂芷也跟着附和:“好帅好帅。”
实际上她心里在想:哎呀季叶今天要去做客真是太好了,等会她就可以趁机溜走,哈哈哈!
“请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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