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担?”“对!”她东张西望一番,确定没人,才拉着他走到柱子旁,低语:你对咱们小姐究竟有何打算?“
仇似海脸色一变,道:“杨小姐之事与我有何干系?”
“你少来了?”小渔儿就是气不过,用力戳着他的胸膛,恼道:“你这招骗别人可以,骗我小渔儿?那可就瞧不起我了!小姐明明对你情有独钟,我瞧你也挺喜欢小姐的,只要跟老太爷说一声,他是会答应你们的婚事的。”她就恼他对门户之见大过在意,不然扬月就不会终日闷闷不乐了,害她小渔儿也得整日哭丧着一张脸,实在有违本性!
眼见婚期将近,若不再图谋良策,只伯杨月真要嫁入王家,届时大伙儿都会不快乐,那又何苦来哉?
“杨小姐与王家少爷早有婚约。”
“可以反梅的啊!只要没上花轿,什么都好说。”小渔儿密切注视他的反应。“今儿个,我充当红娘,为你们穿针引线,也算好事一桩——”
“胡扯!”仇似海本欲拂袖进房,又让小渔儿给死拉住。
“你有本事!你可以不顾自个儿对小姐的情意,可你也要为小姐想想啊!”小渔儿急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从袖里拿出一张纸来,塞到他手里。
“小姐可没你本事,能将对你的情意收回!她整日闷闷不乐,就写着这几句话!你该知道,她若真嫁给王家,只怕……生也没有快活的日子!你忍心吗?”她哭道。
仇似海没表情的瞧她一眼,摊开那张小纸,上头正是杨月娟秀的字迹———不思量尤在心头记,越思量越凭地添憔悴。
香罗帕捂不住相思泪,几时节笑吟吟成了鸳鸯配?
那“鸳鸯”二字微微地晕开,像是水珠儿不小心滴上似的……
小渔儿小心地瞧着他,可怜兮兮地说道:“这是我偷偷从小姐那拿来的。小姐整日就写这几句话,她以为我没瞧见,可我瞧得是清清楚楚的,她是噙着泪写的……”总算发现仇似海的面表情稍有变化,再道:“豆大的字我是识得几个,可诗就不成了!我也不道这上头是什么意思,但那定然与你有关,是不是?”热切的盼着他答声是。
有时候真想狠狠他捶他几下,这般的不解风情怎能配得上小姐?若不是小姐对他情有独钟,早一脚将他踹出候选的姑爷人选之外!
仇似海喃喃地、反复地念着这几句话,不由得动容。
“她这是何苦?何苦呢……”
杨月对他来说,向来可比天上的月亮,可远观而不能亵玩;是谁也不能轻易碰触她的。
当年在那贼窝一见到那娇小惧怕的小姑娘,万般伶借油然而生,那是他所不曾经历过的感情。
初时,在贼窝里讨生活是不得不杀人的;那时不过十五、六岁,虽距今不过十来年,可那亲手杀死十余条无辜百姓的罪孽永远背负在他肩上。至此以后,是鲜少动怒杀人的,可救她的那晚,却又大开杀戒,将贼窝的盗匪杀个一干二净——怒发冲冠为红额,不爱她吗?只怕事实早已证明了一切。
可终究彼此身份悬殊,这一生是不能要地了!能在她出嫁前守着她,于愿便已足,又怎敢奢想——她——这是何苦呢?
小渔儿见他神色又是怜惜又是痛苦,一颗心才放了下来。
先前还拿捏不准他对杨月的感情究竟有多深,可一瞧见他的神情,就知他早已泥足深陷。既然如此,除非他当真是白痴,不然应该是会好好把握才是。
只见仇似海盯着那娟秀的字体半晌,正要开口说话——那杨老太爷忽地出现在他们面前。
小渔儿一呆,脱口:“老太爷!”
这向来是武师住的二等房,老太爷是从不进来的,怎么今儿个——“这成什么体统!”老太爷不等她发问,原是怒气,后却笑道:“男女授受不亲,怎么从大老远便瞧你俩耳鬓厮磨,感情好得很嘛!小渔儿,平日想将你许配给仇护院,你还这不喜欢人家,原来是女孩儿娇羞,不敢说出真心意。如今让我瞧见,自然该帮上一把。也好,本该是双喜临门,如今三喜临门,岂不羡煞旁人?”语毕,竟豪迈地大笑起来。虽年逾七十,可眼未瞎,心未盲,今儿个总算又成就了一桩好事!
小渔儿与那仇似海相视一眼,心中不觉一冷,急道:“老太爷!你在胡扯些什么?什么耳鬓厮磨?恐怕是你老眼昏花了……”她还会不了解杨家老太爷吗?他向来只听他自个儿的,旁人说的话全当耳边风,照这般下去,只怕——“下个月初,一块成婚好了。”老大爷哈哈一笑,乐极了。“干脆,小渔儿,三喜不如四喜,我就收了你当干孙女,以杨家孙儿的身份嫁给仇护院,仇护院,你可要好好待我这新收的干孙女!”
“老太爷——”仇似海正欲解释,却叫小渔儿打了岔。
“你别乱点鸳鸯谱!以为自已是乔太守吗?我和仇护院彼此是瞧不上眼,这是大伙儿都知道的事。我同他说说话,难道也不行吗?”
“小女儿娇态,是该害羞一番的。”老大爷不以为意,仍是哈哈笑。
“胡扯!你人老眼也盲了不成?明明一对鸳鸯让你给拆散了,还在那儿沾沾自喜——我压根儿就不想当你孙女儿,当你孙女儿的人可怜!可怜她快活的日子全教她爷爷给毁了!可怜她的一生将在坟墓里过,你不但老眼昏花,心更是叫狗给吃了!我不嫁!不!不嫁!就是不嫁!”小渔儿口没遮拦的冲口道。
“住口!”老太爷喝道,青筋暴露。“你这是什么口气?收你作孙女,是你前辈子修来的福份,今儿个你是嫁定了!若是不嫁,倒也成,从今以后杨府是不能容你,若是容你,岂不让人耻笑,原来我杨府还有个不知耻的丫头——”
“谁说我不知耻?”小渔儿是气得涨红了脸。
“同男人在一块,还不论及婚嫁,这不就是不知耻?难不成要等肚子搞大了,没了贞节,再来嫁人?”
“你——”她是再也说不出半句话来。
她不是心虚,是诧异气恼!
老太爷或许有些霸道,可也没像今日一般那么不讲理,这全是因为他捉到她莫须有的小辫子。他是早想将他俩凑成一对,如今稍有机会,使把拽住了,大过份!
“老太爷,恕我无法从命。”仇以海总算开口了。
老太爷压根儿没将他的话放进心里,挥了挥手,道:“今儿个就算小渔儿没说过这些话。”为了表示他的大度量,杨老太爷又道:“总之呢!仇护院,你也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敢做便要敢当,就这般说定了。那婚礼应有的行头,我会命人准备,你就等着做新郎便是。”说完,便拄着拐杖走了。
换句话说,他们是逃不掉的。
这分明是老太爷在一手策划!虽年逾七十,但武艺尚在,轻悄地走到他们附近的能耐还有这么一点,难怪仇似海设发觉老太爷的来到,沦轻功,他又岂能比得上老太爷?
这是阴谋,天大的阴谋!
小渔儿急得眼泪都流了出来,瞪了仇似海一眼,好似千万般的错皆由他而起。
“我才不嫁你呢!”语毕,就跑了。她是好心没好报,要她嫁给仇似海,等日出西山吧!
仇似海苦笑的喃道:“我又何尝愿意娶你?”
倘若,倘若新娘于另有其人……那该是多好……多好……
西厢皖前的花园是百花尽凋!
这般说法或许有些夸张,可打一大早西厢院的家丁丫头就不见踪影,像是躲什么似的,就连昨儿个才开的鲜花都落了一地——杨明心中一凛!
莫非是那朱霁月对阿宝不利了?
虽说是在杨府之中,可也不是没有可能。但他浓过去服侍那姓朱的家丁个个是江湖好手,就算是不敌,杨府也不该这般平静啊!
急步走向西厢院,还当真遏不上半个家丁丫头的,就连尸体也没,算是不寻常的平静——忽地传来隐约的歌声及琴声,当下停步半晌,那声音颇似阿宝,但她每会弹琴?
杨明疑惑地再走几步,听清那琴声,当下暗道不好。急退了几步!
那是什么歌声?怎地这般五音不全?说是五音本全,还算是赞美了她,那教人从心底发毛的琴歌简直是噪音!不止是噪音,还是会吓死人的那种毒音!
轻叹一声,是早该知道事关阿宝准设好事,奢望她如那大家闺秀般琴棋书画样样成,根本是在作白日梦!
不过,话说回来,是诧异她怎么忽然想学弹琴?
眼见婚期将近,她倒闲气得很,本想进去瞧瞧她到底又想搞什么花样——才要跨进拱门,忽地听她唱起一句——“我有五种深深愿”,那歌声虽是教人打心底直发毛,但他仍是停下脚步,站在西厢院的拱门外,纫听她唱道——“我有五种深深思。第一愿,且图久远。
三愿恰如雕梁双燕。岁岁后,长相见。
三思薄情相顾恋;第四愿,永不分散。
玉愿奴歌收因结果,做个大宅院。“
此举分明是泄露了她的心事,乐得杨明掩不住笑意,轻笑来。
“谁?”琴声忽地停下,阿宝是明明听见那笑声的,很耳熟。
一大早,说要到花园前的凉亭来弹琴唱歌,那服侍她的丫头便花容失色。问她怎么了?
那丫头只摇了摇头,急抱着瑶琴到凉亭上,人就再也不见踪影!而且更奇的是,平日整理花庭院的家丁也闪得不见踪迹,像是逃难似的……
这两日来都是如此的,怎么忽地有人声?而且还挺耳熟的,像是……傻是那平日爱吃她豆腐的人所发出的邪恶笑声。
不是杨明还会有谁?
“小宝儿,瞧不出你的琴歌倒也有趣的。”那自动现身的杨明证实了她的猜测。
当下,阿宝的脸蛋倏地通红起来。
“你在俭听?”
“方圆百尺之内部听见你的‘情歌’,怎能算是偷听?”杨明走进凉亭,赔笑道。
“你——你知道那歌里的意思?”
“虽说你丈夫不才得很,可好歹也念这几本书,猜个三分三就知你歌里涵意。”杨明本想上前搂她一搂,想了想仍是及时煞住,道:“我怎么不知原来你对我的情竟这般深刻?”
阿宝的脸简宜跟火烧过红的铁没两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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