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只怕至今还没人知道他的下落。
而今——他不过是偷懒睡个觉罢了,就遭入吵醒,本不想打理,偏眼见杨兄的意中人有难,能不救吗?让杨明欠个人情也好。向来皆是人欠杨明,可不见他欠过什么人。将来他若有难事,定要索回这份情。
毒蜘蛛衡量眼前情势。
“你到底打算如何?”
“不如何也。只要你一生一世不动宝姑娘的念头,便可放你一条生路。虽我屠三手整日拿着菜刀,可也不是见人就砍。你若舍去这项杀人之心,我就留下你一条命来。”
毒蜘蛛冷冷一笑——“姓屠的,你大概不知所谓死土便是宁死不屈!今儿个杀不了佑樘的公主,可也要拉个垫背的。”语毕,打开右手的指环,顺着风向;让指环里的毒味研向他们。
阿宝没习过武,自然不知她究竟在做些什么,那盛绮月一瞧,立即挡在阿宝身前。
那屠三手嘴一场,说了句“雕虫小技”,便舞了一套迷踪拳!所谓迷踪拳,共十八套拳法,第一套乃以身形步法快捷难测为主,就见瞬间屠三手身到之处,那风向随之改变,小小的庭院里风向急邃变动,尽朝毒蜘蛛飘去!
不及闭气,反遭其果。没一会儿工夫,她脸色通黑,急忙探向腰间拿解药,哪知屠三手早已抢先一步,拿过那药。
他的眼神一沉——“可别怪我心狠。虽只是个做菜的,可论心狠,只怕你还比不上我。不要命也好,但你是用毒的,该知苦闻到这毒味,皮肤溃烂直到你痒死、抓死,你——不伯吗?”
如今,毒蜘蛛方知原来对方也是个用毒高手。忽地觉得背脊一阵冷意,硬是想压住,却愈是奇痒无比——阿宝见状,实不忍心,上前一步道:“屠大哥,你把药瓶还给她,好不好?”
“还给她!”屠三手不解。“宝姑娘,她可是想害你叼!”
“可她没害成啊!”阿宝坦言道:“我从不明白杀人究竟有何好处!义父从没教过我半点仇恨,他虽终日以酒消愁,可也曾告诉我,仇恨不过是瞬间的事。杀了人又如何?杀了人就能快活吗?想我过去住在山上多好,虽少接触人,可也整日快活得很。如今下山来,尽是瞧见这人想杀那人,杀了后便有好处吗?现下你杀了她,可将来呢?是不是又有人来杀你呢?兄长想杀我;可我瞧他设一日是快乐的。这位姑娘想杀我,我想她也没一日是快乐的;既是如此,杀人又有什么好处?只图个不快乐吗?”叹了叹,再道:“当年,万贵妃想杀我爹是因妒成恨,我爹爹想杀我却又是因惧成恨。倘若没有万贵妃的妒,没有爹爹的惧,今儿个又何以造成盛家百余人命尽亡:依我之见,咱们只要对得住自个儿的真心,整日快快活活倒也不必强求什么。恨也好,仇也好,大伙儿坐下来摊开谈岂不更好?”虽己知自个儿的公主身份,但坦率纯真的性于是不变的。
也许终其一生,她的性子便是如此,见不得人家砍来砍去,也不喜人家恨来根去的。公主也好,平民也罢,心软也成,妇人之仁也罢,她阿宝就是阿宝,这性子是水不改的。
屠三手闻言,扬眉一笑——“想来杨兄将来福气不小,能娶得宝姑娘为妻。”瞧那毒蜘蛛嘴唇又白又紫,当下让她服了解药。
“多谢屠兄夸奖。”一面目普通,嘴角有颗长毛痔的男子从拱门外进来。
众人一惊,怎地此人能无声息地躲在外头偷听?
那男子微微一笑,朝阿宝说道:“小宝儿,长相已变,那声音可不曾变过。怎么?不过是一夜时间,便忘了我这未婚夫么?”
阿宝惊喜交集地瞧着他——“你——你”
那男子一笑,将脸上的人皮面具拿下,露出俊美潇洒的容貌。
阿宝大叫一声,乱没公主形象的,直接冲进他怀里,又是抱他又是楼他的,还自动凑上唇,努力地开始“啃”他!杨明呆了呆,自动送上门的羊肉没道理不吃的,虽是“啃”得他旧伤未复,新伤又起,一时之间他倒也忘了要教她如何接吻。
倘若洞房花烛夜有这般自动自发就好了……
一思及此,那思绪不禁飘向那期待已久的洞房花烛夜……
七日前,皇宫里忽地无故颁下圣旨,言十八年前孝宗在位期间,曾以为大内高手盛武文勾结鞑子,判满门立斩之罪,如今查出原是冤案一桩,特此平反,重修盛家一门之墓,并宣凡盛氏人氏,均穿丧服三日,以代盛家于嗣服丧。
这可让京城的老一辈人皆相顾愕然!没料到盛家当年冤情竟于今日平反,更没想到当今十八、九岁的皇上会颁下圣旨,对盛家人有所补偿……这皇上究竟是英明或是昏君一个?
当夜,京城一阵大雨,洗尽三月燥热。有人说,定是盛家冤情平反,盛家亡魂以此阵大雨聊表感恩……是真是假,姑且不论,总之盛家冤情已雪,盛家兄弟也了一桩心愿,算是无愧盛家上百亡魂。
这一日,杨府是锣鼓喧天,热闹不断——来往的宾客更是络绎不绝,不仅是因杨府—口气办了三对婚宴,热闹非凡,部份原因也是因那屠三手一手做出的喜筵让大伙儿垂涎三尺。
至于那三对新人——杨明和阿宝是不用说。另一对是仇似海与杨月。
话说那日老太爷逼小渔儿与仇似海成亲,这小渔儿精明的头脑一转,干脆使计让仇似海与杨月成婚,届时她小渔儿还须同那仇似海婚配吗?
趁着阿宝之事告一段落,先灌醉杨月,再用三罐陈年烈酒灌醉仇似海,将这二人搬到同一张床上。当然啦!凭她一人之力,怎能搬得动那仇似海的身子?自然是托盛绮月帮忙罗!
他不傻,也该瞧出仇似海对杨月一片倩深,偏老认为门户不对,所以他睁一只限闭一只限,顺便再帮点小忙,待仇似海成了亲,便打算漂泊四海……
那小渔儿自认聪明得很!一大早起来,召来老太爷目睹现场,让那仇似海跳到黄河也洗不清,而那杨月既认没了清白,若他不娶她,还有颜面存活于世吗?
事已至此,仇似海“只好”娶她了!
小渔儿自认事情圆满解决,就等着做陪嫁丫头。哪知老太爷抛来一句话——“家丑不可外扬。既然月儿许给仇护院,总不能向王家说明理由退婚吧?既是如此,干脆收你小渔儿为杨家孙儿,嫁给王家公子,也算是美事一校。”此言一出,小渔儿立时变作杨小渔,被迫上花轿。
这可是老太爷的奸计!
他又何尝不知孙女杨月对仇似海的一片情意呢?当初早有打算将杨月许配给仇似海,可他也知道这仇似海断然不肯接受,还不是为那劳什子的门户之见!所以起头就来个错配鸳鸯,与那王家公子订下驾盟,明的是为杨月选的夫婿,实则是为小渔儿选的。
须知,老太爷向来欣赏小渔儿,倘若以她的丫头身份,最好的归宿不过是长工家仆,当然比不过公子哥儿。如今收她为干孙女,也容易找个好夫婿嘛。总之,小渔儿是误打误撞,反促成老太爷的奸计!
如今那仇似海与杨月婚配成一对。
小渔儿自然配王家公子了。
老大爷乐得哈哈笑。他是怎么也没料到,那小渔儿似乎早心有所属,在当日与阿宝偷溜出杨府,遭李家公子调戏时,相救的那一位靳恩人……不过话说来,这初萌的嫩芽来不及培育就遭摧毁,恐怕连小渔儿也不知自己对那靳恩人的感觉究竟为何呢……
同一日成婚,心情却是大不相同。
那儿是羞怯喜悦的新娘儿,这厢却是拿着从小放在身上的古镜,心地惨兮兮的嫁入王家……
那未来,便是崭新的生活在等着她了。
杨明娶妻的时辰是排在入夜时分。
从婚期的前一日起,阿宝便搬进尽欢别苑,等着杨明来迎娶。根据古礼呢!成婚前是不该相见的,偏杨明向来不拘不节,成婚前一日,还去尽欢别苑听阿宝弹琴唱歌,似是听上了瘾。直到天明,那琴声才停下——就可怜那家丁丫头纷纷走避,晚上睡觉蒙了好几层棉被,才免去那魔音穿脑。
说来有些古怪,人家男人婚前该是同一些好友开个单身聚会,诉说单身的好处,偏杨明不是,他自认自个儿可怜得紧,老早就想成婚了,好不容易终于盼到洞房花烛,快乐得不得了,哪还会听那群江湖朋友说什么单身的美妙……
入夜时分,那新娘在尽欢别苑上了花轿,轿夫共有八人,个个皆是江湖上出了名的人物。若不是瞧在杨明的份上,又岂会来做小小轿夫?只见他们轻松抬轿子,每走一步,便有一名江湖汉子奉上份礼。像那号为铁算盘的便赠了个小小的纯金算盘,言若有朗一日,须用到他时,便将金算盘拿到分布各地的七十二个堂口中任何一个,便有人为她办事。阿宝擅将其意自动扭曲成——若是有朗一日,杨明欺负她,只须拿这金算盘到七十二堂口中的任何一个,就有人会痛殴杨明一顿,当下便喜孜孜地收下了。轿子再走一步,又有一女侠将一本书奉上;道那是让阿宝闲来无事瞧瞧的,倘若有一日杨明惹她不快,照里头的法子便可整治他;阿宝不知那书是百毒大全,其书难求,自元朝忽必烈攻占中原,这本书使失了踪影,如今再现,竟落在不懂毒物的阿宝手里,还当真是闲来无事瞧瞧的!再走一步,又有一半白半黑头发的中年汉于奉上一本书,那书使是自神农氏尝百草,再由后人逐一更改、补充的百种解药一书,算是那百毒大全的克星。
那轿子是每抬一步,便有江湖朋友出现,送一珍奇异物,将沿路看热闹的路入是看得一楞一楞,好不称奇!一会儿是那百宝盒,一打开便有音乐传出;一会儿是—对七、八岁的娃娃儿在轿前舞了套小拳,再奉上三双短哨与乐谱,言道一哨诱以飞鸟,一哨惑以动物,一哨迷以鱼类。当下那扎着包包头的小男孩儿取那其中红哨,配以乐谱上的音律吹起,只见那附近的鸟儿竟朝轿子上空飞来,盘旋不去,有那百灵鸟、喜鹊诸多鸟类,一时之间蔚为奇观,路人莫不称奇!
这还不打紧,接下来收的礼物,是愈来愈古怪,让人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