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了两个时辰的路,在清源山待了近两个时辰,下山时已是傍晚。
慕挽歌将她来时骑的老马换给了非言,忽然被换坐骑的非言恍然大悟,却有苦难言。
给王妃牵老马是灵璧的主意,他总不能出卖灵璧,心甘情愿背黑锅。
慕琤原本是想与慕挽歌同乘一匹马的,但慕挽歌的精神头却是不大好,元气大伤又来回颠簸折腾,若再照顾慕琤的话,确实吃不消了。
是以,慕琤与灵璧同乘一匹。
几人紧赶慢赶,到城门外时,城门已经关了。
“师姐,城门关了,我们进不去,莫不是要在城外露宿?”慕琤对露宿野外极其兴奋。
慕挽歌原以为他会害怕来着,可听他的语气似乎不是那么回事儿,不待她回答,一旁的非语已然胸有成竹应声。
“王妃,您且安心,我哥身上带着王爷的令牌,任何时候皆能自由出入。”
经非语提醒,非言如梦初醒,自怀中摸出一枚令牌,而后驱马走到城下,扬声大喊。
“速速打开城门!”
城楼上有人扬着火把,探出头来,亦大声回应,“城下何人?城门已关,明日到了时辰方可通行。”
非言洪亮的声音再次响起,“奉宸王之令外出办事,耽误了大事,尔等有几条命来承担。”
先前还带着几分目中无人的狂妄的守城将领一听到是宸王的人立即转变了态度。
“诸位稍后,这就给你们开城门。”
不多时,城门缓缓开了条缝隙,一人先走了出来,接过非言手中的令牌一看,顿时点头哈腰。
“职责所在,还望几位见谅。”
言毕,他退到一旁,扬声道,“速将城门打开放行。”
他一声令下,城门才大开。
慕挽歌一言不发,策马扬鞭,灵璧与非语跟随,非言稍落后一步,与守城将领说了两句。
“辛苦了,我会如实禀报王爷的,你们尽忠职守,王爷定然欣慰。”
“来日有机会,定要与弟兄们畅饮一番。”
言罢,非言扔了一锭银子给对方,而后拱手,“告辞了。”
对方受宠若惊,急忙拱手回礼。
“卑职”
然,不等他开口,非言已扬尘而去。
两炷香后,几人在将军府门前下马,非语上前叩门。
门房开门出来,瞧清是非语,惊喜不已,立即将门打开,“王妃可算是回来了。”
慕挽歌牵着慕琤入府,方行至正院便碰上了匆忙而来的墨隐。
“王妃,您可算回来了,您快去瞧瞧主子”
见墨隐神色焦急,慕挽歌心下一紧,“可是洛辰修出事了?”
“这”墨隐似有难言之隐,犹疑道,“王妃您亲自去瞧瞧便是,属下”
慕挽歌没有为难他,先低头看慕琤,“琤儿先随你灵璧姐姐去歇一歇,我去去就来。”
灵璧上前,站到慕琤身旁,恭敬地道,“小公子随我来。”
慕琤点了点头,默默跟在灵璧身后,走了两步又顿步扭头,“师姐,你要来陪我用饭啊,我等你。”
“嗯。”慕挽歌含笑应声。
目送灵璧领着慕琤往偏院的厢房而去后,慕挽歌才转过身,抬步往廊上行去。
洛辰修寝屋所在的院落与偏院方向相反。
慕挽歌回到先前她与洛辰修所在的院子,跟随她身后的墨隐在院外停下,她拧眉望着洛辰修的寝屋。
房门大开,屋内却漆黑一片,院中弥漫着一股酒香。
心下已然明白方才墨隐的欲言又止。
进屋后,酒味儿愈浓,她掏出火折子欲燃灯,一声带着醉意的低斥自里屋传来。
“滚出去!”
慕挽歌顿了顿,抬手将燃起的火折子凑向油灯。
油灯亮了,屋内的人火气愈旺。
“我让你滚!”
慕挽歌仍旧不吱声,抬步往里走,方行了五步,便听里屋传出酒坛落地碎裂之声。
而后凳子翻倒,有踉跄的脚步声朝她而来。
第46章()
洛辰修醉意朦胧;却听出是她的脚步声,在黑暗中奔走,跌跌撞撞。
酒香四溢,弥漫至屋外院中;屋内更是浓郁。
慕挽歌进屋时便点燃了离门口最近的那盏油灯;蒙蒙亮光只勉强视物,而洛辰修自里屋出来;瞧见她时便不动了。
“你过来。”她朝他招招手;皮笑肉不笑。
她知晓他能看得清她的表情的。
过来的途中,墨隐将事情的前因后果与她说了;威武的将军王借酒浇愁呢。
洛辰修犹疑着;仍旧抬步朝她走来,随着他靠近;酒气越发浓烈。
慕挽歌捂了捂鼻子,一脸嫌弃,“臭气熏天;待过些日子娶狄国公主进门,你也这般招待她?”
此言一出,洛辰修脚不动了,在离她三步远的距离停下,以目光审视她。
他只是薄醉,意识是清醒的。
她说的每一句话,他皆听得清楚明白。
她分明已知晓他即将被迫娶和亲公主一事,可她浑然不在意。
四目相对;生出一股相顾无言的怅然来,慕挽歌眉眼轻蹙,眼底尽是倦意。
“狄国战败,送公主和亲你并不会将这等不起眼的小事放于心上,究竟为何喝闷酒便只你自个儿知晓,今日我乏了,任何事待明日再商议。”
方才墨隐那一副凝重的神情确实吓了她一跳,还当是洛辰修的身子出了状况,但过来的路上又听墨隐将说了和亲之事,可洛辰修不是软柿子,不会由人拿捏。
他若不想娶,便是元帝下了赐婚圣旨亦逼迫不了他。
况且眼下选哪一位皇子迎娶公主的事尚未定论,也只是外人猜测罢了。
此次狄国来和亲的公主是太子赫连溟的胞妹赫连静,赫连溟主战,是以才有了一年多以前洛辰修大婚当夜虽洛王一同出征之事。
两军对峙一年,期间大大小小的多次交手,赫连溟从未在洛辰修上手讨过便宜,最后一回赫连溟被洛辰修所伤,而狄国不得已才派出使臣义和。
洛王与洛辰修班师回朝,赫连溟的亲妹妹就送来和亲,元帝不傻,如今大轩慕容皇族的众皇子中,便只有近日才恢复皇子身份的洛辰修能担大任。
赫连静想做宸王妃,怕是没那么容易。
这一点,慕挽歌心里清楚得很。
在元帝眼里,她这位能统帅慕家军的慕氏后人可比赫连静有用多了。
洛辰修为此买醉,说不过去。
慕挽歌想起了白日里她与洛辰修不欢而散,若他真是因此时而耍酒疯,她反而头疼了。
待明日他清醒时,她再与他心平气和谈一谈。
洛辰修凝眸望着她,抿唇不语,目光像是看仇敌一般,恨不能将她撕碎了吞下。
“你莫要在我面前借酒装疯,今日我确实累了,此时仍旧未用晚膳,饥饿时最易动怒,你莫要惹我。”她有气无力地摆了摆手,转身欲朝屋外走。
洛辰修拉住她,哑声道,“我也饿,你不回来,我吃不下。”
“”
慕挽歌无奈,此时明显不是与醉鬼讲道理的时候,她还能如何,自是邀请他一起用膳。
“那便一起,小师弟随我一同下山,他会在将军府住些日子。”
慕琤心心念便是相见他一面,此时倒是好时机。
闻言,洛辰修俊眉微拧,“小师弟?”
慕挽歌轻笑,“你我将成亲前的几个月他才上清源山,如今方十岁,是个讨喜的孩子。”
闻言,洛辰修眉眼舒展,往前两步站在她面前,展开双臂,“阿挽先替我整理衣冠,既是见你师弟,自然要庄重些才好。”
“”
这时候才意识到庄重会不会迟了些,方才肆意耍酒疯不是很畅快么。
慕挽歌心下翻了无数个白眼,却还是抬手替他整理了衣襟,将褶皱抹平,又抚了抚他的鬓角,此时她才察觉他哪里是醉酒。
目光清明、炯炯有神,顺手摸了摸他的脸颊,并不烫。
“未饮酒?”
她似乎被骗了。
洛辰修轻轻握住她的手,漫不经心道,“饮了两口,拿了两坛进屋,不小心打碎了。”
所以醉酒只是她想多了。
慕挽歌气得头顶冒烟,抽回手,转身走了。
洛辰修嘴角微扬,迈步紧跟在她身后。
慕琤等得心焦,几次到门口张望,瞧见慕挽歌出现时,小跑本上前去,一脸欢喜,“师姐!”
他扑上来就要抱她,慕挽歌伸手按住他的脑袋,将他控制在两步之外,轻斥,“戒骄戒躁,难道是否不曾与你叮嘱过。”
慕琤拉住她的手摇了摇,一脸讨好,忽然瞧见她身后锦衣华服,长身玉立的男子,顿时两眼放光。
“姐夫!”
“”
慕挽歌松开桎梏他脑袋的手,慕琤一得自由便扑向她身后的洛辰修。
先是是因慕挽歌站的位置正好将慕琤挡住了,洛辰修并未瞧清楚慕琤的模样,此时他扑了过来抱住洛辰修,将将能抱住腰。
灯火的亮光已足够洛辰修瞧清楚慕琤的长相,而眼前的这张白皙小脸与慕挽歌三四分像,而这孩子的眼睛
一向不喜陌生人亲近的洛辰修一瞬的恍神并未立即推开慕琤,低头打量。
慕琤亦打量着他,瞧着甚是满意,眉眼俱笑,“姐夫,我是琤儿,往后要在姐夫你府上叨扰了。”
洛辰修轻轻拉开慕琤的手,弯下腰,更近地打量。
“你是谁?”
像,真的很像。
慕琤抬手在洛辰修脑门上亲拍了一下,以大人的口吻装出一本正经的架势,道,“姐夫怎地这般傻,琤儿就是琤儿,还能是谁。”
被一个孩子取笑,洛辰修并不恼,目光在慕琤身上来回打量。
起初惊讶,而后便在一旁看热闹的慕挽歌瞧热闹的慕挽歌瞧这一大一小都快斗鸡眼了,适时出声。
“你俩莫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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