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了胜仗的富贵军个个都兴高采烈,只有林雨长烦躁的用马鞭抽着自己的靴子,张齐联站在他旁边,他知道自己的老上级在气些什么,五百敌人竟然让自己的军团损失了一百五十人,这在那些从未上过战场的菜鸟看来或许是不错的成绩了,可是张齐联知道就算不考虑己方的装备优势,以十博一这样的损失也有点偏大了,更何况自己这边的火枪火炮比太平军多十倍还不止,“团长,看开些吧,这毕竟是他们的第一仗。”
李富贵这边进展的也不太顺利,他的先锋部队在板桥、程庄和大柳庄也遭到了小股太平军的拼死抵抗,虽然在天黑前部队就已经解决了这三处的敌人,可是白天的激烈战况还是送到了李富贵的案头,与此同时林雨长的战报也送了过来,在信上林雨长自己承担了主要的过错,不过接下来又把李富贵弄得那个步兵操典批了个百孔千疮,看着他的抗议李富贵之好报以一阵苦笑,的确操典编写的很不全面,从目前来看可以说是十分的教条,这也是李富贵选这次战争来试验他的原因,他希望在这种小规模、低烈度的战斗中满满的来完善这部操典。不过就目前来看,虽然战斗的规模的确都不大,可是烈度却一点都不低。
“放弃城墙打巷战?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那。弱势的守军放弃了城墙就等于放弃了自己的希望,这种拼命的打法可不是什么样的军队都能玩的,这样做的唯一目的就是杀伤我的部队,他们这帮家伙究竟是想干什么呀?”
这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李富贵现在的前敌指挥部设在一个小村庄里,这是他今天的到前方战况激烈的报告之后临时把指挥部向前搬到这里的,作为一个处于交战区的村庄这里的年轻人已经跑得差不多了,村子里到处都是空房子,李富贵现在住的就是以前一个王员外留下来的宅子,打扫了一下之后发现还满不错的,看得出他的前任主人对自己的住宅还是很上心的。
李富贵对于战局的变化感到十分的烦闷,今天前线的战斗没有抓到什么俘虏,副官的报告说到也不是没有太平军投降,但是那些新兵有些杀红眼了,到最后已经不管对方是否投降了,按照副官的看法战局到后来有些失控。这恰恰是让李富贵担心的地方,到目前为止富贵军的士兵身上所背负的战场压力不算太大,他们总是占据着优势的一方,对他们来说训练可能更可怕一些吧。但是如果战斗变得越来越残酷,那么士兵的心态也就会被渐渐扭曲,或许有些人希望自己手下尽是一些杀人狂,可李富贵从来就没有这种想法,他还想指望这些军人成为国家各个方面的栋梁呢。长时间的心理压力会让人变成野兽的,可是当年共产党是怎么让一支军队十年二十年的既保持旺盛的战意有没有陷入杀戮的泥潭呢?实际上随着李富贵对军旅生涯的了解越深入,他对当年的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们就越钦佩,相较与他们太平天国表现得就太糟糕了。
心里不痛快的李富贵来到院子里,眼前的村庄已经陷入了沉睡,不过秋虫们还在欢快的鸣叫,那横亘天际的银河让李富贵胸中的烦闷顿消,回身吩咐亲兵把所有的灯火全部熄灭,李富贵在小池塘边找了一块草地躺了下来,他打算好好的陶醉在这夜色之中。
李富贵记得在他刚到这个世界的那一段日子晚上看星星可以算是他唯一的娱乐了,李富贵在前世总是不理解人们为什么把天上的那些星星叫做银河,在他看来那些零散的光点实在没有太多的规律可循,与河就更没什么关系了。直到他来到这个世界他才真正的看到高悬在天穹之上的那条由光云组成的大河,它的美丽让李富贵沉醉,看到它李富贵才真正的明白为什么古人都那么喜欢研究星象。
为什么共产党能保持旺盛的生命力,而太平天国却像熟透的柿子一样转眼就烂掉了呢?虽然陶醉在眼前的景色里,可是这个念头仍然无法完全从脑子里赶出去。李富贵努力的寻找着他们之间的不同,“先进的思想本身就具有生命力,对,这就是他们的区别,共产主义是一种先进的思想,起码和蒋介石的那一套相比它应当是先进的吧,而洪秀全的这一套,哈,恐怕只有傻子才相信它具有先进性。唉,要是能大张旗鼓的推行兵家思想就好了,不过思想这个东西应该也可以一步一步来,西方的启蒙思想应当算是人畜无害的吧,能不能借着传教来夹带一些先进思想呢?不知道这些天主教的传教士们对于启蒙思想有多少了解?”
第一部 曲线救国 第一百四十七章
“没想到李大人也喜欢夜观天象。”耳边响起了李富贵现在最不愿听到的声音,在李富贵认识的所有人当中要说道貌岸然是在应该以此人为最,自己当年的那些班主任都比不过他,甚至那些校长也要输给这位老兄。李富贵在心里叹了口气,好不容易静下来的心绪一下又纷乱起来。
“富贵只是觉得有些烦闷,所以一个人出来想静一静。”李富贵坐了起来,已经做好了撤退的打算。
“哦,不知李大人有何烦恼,不妨说出来我帮你参祥参祥。”
“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只是今天心绪不宁,对了,明日指挥部可能还要向前移,到时离前线太近,恐有危险,所以还是请钦差大人还驻天长,有大人在后面坐镇,富贵心里也踏实一些。”
“多谢李大人眷顾,只是翁某世受皇恩,又岂能因锋矢加身而畏缩不前,板荡识忠臣,这正是翁某投笔从戎报效陛下的时候,若是真的得以马革裹尸,那也是成全了我这一腔的忠血。”
李富贵又叹了一口气,和这种人讲话真是无趣啊,难道他每一句里不带一个圣上就讲不出话了吗?
就在这时南方突然传来一阵枪炮声,从距离来看应当是从先头部队那里来的,在寂静的夜里听的格外清楚,就在李富贵眯起眼睛向南方眺望的时候,翁同书却看起来十分的慌张,“是不是发匪杀上来了。”
李富贵看了他一眼,“不是,现在夜深人静所以大人听到这枪炮声十分的响亮,不过实际上还很远,战场应该还在最前沿的陈庄附近,不过也不排除长毛大举反攻的可能。”
“那怎么办?这个小村子无险可守,要是真的是长毛来了我们该如何是好?”
“现在嘛也只能兵来将挡了,天色太黑敌情不明,这是最好的办法就是以静制动。”其实力富贵现在已经从枪炮的密集程度判断出这不过是太平军的一次夜间骚扰,本来也是,在这样的夜色里想要出动大军偷袭谈何容易,李富贵对自己是否能做到这一点都不是很有自信。而李富贵对自己手下的夜战能力还是相当信任的,小股敌军前来骚扰那帮小子们应当不会给他们好果子吃。
很快李富贵就开始后悔不应该图一时口快而吓唬这位钦差大人的,这一晚剩下的时间里不管是枪炮大作,还是悄无声息都不能让这位大人安心,前一种情况自然表示战况激烈,而后一种情况却又给人一种大战前的寂静的感觉,不管传来什么样的报告他都要第一个抢上去看。这种有点神经质的行为让李富贵大感恼火,因为在他的带动下整个司令部充满了紧张的气氛,终于在拂晓前前线传来了正式的报告,原来有几百太平军趁着夜色摸上阵地偷袭,被暗哨发现先是一顿乱轰把前来偷袭的敌人压制住,然后一个连被派出去悄悄抄了对方的后路,被包围的太平军作战非常顽强,趁着夜色利用地形与富贵军周旋,直到看到时辰差不多了他们才奋力突围而去,因为摸不清前方的情况所以负责指挥战斗的营长没有追击,己方伤亡七十二人,对方大概损失了将近两百人。
这份战报虽然让翁同书把一颗心放回了肚子可是并不能让李富贵感到轻松,很明显太平军的作战方法改变了,昨天晚上的行动不应当被看作是一次骚扰,能在偷袭失败的情况下仍然勇猛的战斗,并且在最后突围而去,这显示出对手的战术素养相当的高,面对这样的军队自己还真要小心了,李富贵可没忘掉当年老蒋可就是被小米加步枪武装起来的共产党打败的,这对他多少有点借鉴意义。
面对这样的战法,李富贵有点发愁,不知道是不是应当从安徽抽调一批对游击战更有经验的部队过来,作为一次佯攻似乎没必要如此大动干戈,明天还是把特种大队那帮家伙派下去指导一下这些新兵为好。实际上这一次出征李富贵总有一种缚手缚脚的感觉,不知道是不是与自己已经习惯了第一军团的战斗力有关,所以总是不能放心的使用这些新兵团,不过理智也告诉他任何事物都要经过这样一个从稚嫩到成熟的过程,而且他们的装备也的确与第一军团相差甚远,所以他强忍住没有去过多的干涉兵团的部署。
在接火的第二天富贵军的先锋部队继续向前推进,而李富贵在十二军团司令李世基的陪同下察看了昨天的战场大柳庄,村庄已经经过了初步的打扫,在村子东面的坟场边上有不少尸体,象垃圾一样的堆在一起,附近一些士兵正在满头大汗的挖着坑,那些都是昨天战死的太平军,富贵军的阵亡将士被整齐的排列起来等待运回故土的阵亡将士陵园里安葬,而对手的尸体一般就是挖一个大坑草草掩埋。看着这些士兵挑起了平时应当由战俘完成的工作,李富贵心里骂了一声:活该,谁让你们不留俘虏。
“那些杀害俘虏的家伙还在蹲禁闭吗?”李富贵没有回头。
“是,都还关着呢。”
“把他们带过来挖坑,以后谁要杀俘谁就要处理尸体。”
在村子里虽然已经看不到残肢断臂,不过看着那一间间被轰塌的房子,以及到处可见烟火的痕迹,角落里还可以看到破碎的兵器,还有本来应该日渐稀少的苍蝇却异乎寻常的满地乱爬,空气中的血腥其依然很浓重,李富贵可以想象出昨天战况的激烈。难道在这里勇士的鲜血只是用来喂饱苍蝇吗?联想到昨天自己的思考,李富贵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头,究竟是什么地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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