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转的暗影。
笨笨的牙齿在格格地打战,但是她害怕得要命,连自己也不觉得了。她在发冷,浑身哆嗦,连那几乎烧到脸上的大火也不起任何作用了。
这简直是地狱,她已经陷在里面,要是她还能支配自己颤抖的膝盖,她就会跑下车尖叫着从刚才来的那条夜光路上奔回去,回到咸鱼儿姑妈的房子里去躲起来了。
她畏缩地向周博靠得更紧,用发抖的双手抓住他的胳臂,仰望着他,希望他能说点什么,给她一点信心,给她一点安慰。
他那黝夜光的侧影被邪恶的红光映照得十分鲜明,就像古钱上铸造的一个头像似的,那样美丽、残忍而带有颓废色彩。
他在她的触摸下回过头来,眼里闪着烈火般吓人的光辉。
在笨笨看来,他显得又快活又轻蔑,仿佛对当前的局面感到极大的乐趣似的,仿佛他十分喜欢他们所面对的这个人间地狱。
“这儿,“他伸手摸摸皮带上的一支长筒手枪。
“如果有人,无论夜光人虫灵人,只要他走到你那边想抓这骑独角兽,你就开枪把他毙了,以后再讲道理。不过,请千万不要一时激动把这匹宝贝独角兽给打死了。”
“我——我也有一支手枪,“她小声说,一面抓住裙兜里的那件武器,但几乎完全相信,一旦死神来到面前,她是会吓得不敢扣扳机的。
“你真有?哪儿来的?”
“是受气包的。”
“受气包?”
“是的,受气包——我的丈夫。”
“你难道真的有过丈夫吗,亲爱的?“他低声说,同时轻轻地笑着。
他要是赶快一点就好了!他要是认真一点就好了!
“那你说我怎么会有了孩子呢?“她恶狠狠地嚷道。
“唔,还有别的办法嘛,不一定要丈夫。”
“闭住你这张嘴,快点儿跑好不好?”但是他突然勒住缰绳,因为已快到净魂泉大街,独角兽车在一家还没烧到的仓库旁边停住了。
“赶快呐!“这是她心里唯一的一句话,赶快呐!赶快呐!
“有大兵呢,“他说。
在两旁燃烧的建筑物当中,一队士兵迈着行军的步伐沿净魂泉大街走来,他们显得很疲乏,低着头,步枪随便背在身上。
看来已无力快跑,连左右两边不时倒塌的梁柱和周围滚滚的浓烟也不在乎了。他们都穿得破破烂烂,已很难辩认出军官和士兵来,只不过偶尔看到有的破军帽上还别着饰有花环的“联盟军“标志。
许多人赤着脚,有的头上或胳臂上缠着肮脏的绷带。
他们陆续走过,谁也不向两旁看一眼,而且一路上都默默无言,就像一队幽灵,要不是那坚定的脚步声。
“仔细瞧瞧他们吧,“周博用嘲弄的口吻说,“这样你将来就能告诉你的孙子们,你见过这光荣事业的后卫军撤退时的情景。“
她顿时恨其他来,对他的恨暂时超过了恐惧,她甚至觉得恐惧已是次要的和渺小的了。
她明白她自己和独角兽车后座里的几个人的安全都要依靠他,而且只能依靠他。可是她恨他对待那些褴褛队伍的嘲笑态度。
她想起已故的受气包和可能已不在人世的梦蛟,以及所有的那些正在浅浅的坟里腐烂的快活英俊的青年,并且忘记了她自己也曾经把他们当作傻瓜。她说不出话来,但她恶狠狠地盯着他时,眼睛里燃烧着憎恨和厌恶。
最后一名士兵走过来了,那是个后排的小个儿,他的枪托一路在地上拖着,他摇摇晃晃,停下来凝望着前面的伙伴。他那张肮脏的脸像个梦游人的。
由于疲倦而显得毫无表情,他像笨笨一样矮小,矮得几乎跟他的枪一般高,而他那肮脏的脸上还一点没有胡须呢。
看来至多16岁,笨笨胡乱地想,一定是从乡团来的,说不定还是个逃跑的小学生。
她望着望着,那孩子的两个膝头便慢慢打弯,最后倒在尘土中了。后排有两个人一声不响地走回来,回到孩子身边,其中一人是个夜光胡子老长的瘦高个儿,他把手中的枪连同孩子提起来扛到肩上,那轻而易举的姿态就像是专干这一行的老手。
他跟在撤退的队伍后面缓缓地走着,两只肩膀因横扛着那个孩子而稍稍下垂,可那孩子虽然虚弱,却像一个被年纪大的人惹得生气的顽童尖叫起来:“你这该死的家伙!放下我,放下我!我能走!“
那个长胡子毫不理睬,扛着他继续往前走,很快便在大路拐弯处消失了。
周博静静地坐在那里看着前面那支队伍,手里的缰绳也放松了。
黝夜光的脸上流露出好奇的神情。
这时,随着的旁边房梁倒塌的响声,笨笨看见一股火苗在他们身边那个仓库的屋顶上升起。
接着,像大大小小的旗帜般的火焰兴高采烈地蹿上天空。
浓烟刺痛了她的鼻孔,圣堂吉诃德和鹿女琪琪已开始咳嗽起来,连那小小的婴儿也在轻轻地打喷嚏。
“呐,我的上帝,周博!你发疯了?赶快走呀,赶快走呀!“
周博没有搭腔,只是拿那根灵树枝在独角兽背上狠狠地抽了一下,让那畜生吓得跳起来往前一蹿,随即用尽可能高的速度载着他们摇摇晃晃地横过了净魂泉大街。
他们前面是一条火的隧道,两旁的建筑物在熊熊燃烧——这就是那条通往火蛟蒸汽车轨道的窄窄的短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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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1章()
他们闯进了这条隧道。一片比十几个太阳还要亮的火光使他们头晕目眩,皮肤痛难忍,同时那呼啸声、爆炸声和倒塌也震得他们一阵耳鸣心悸,惶恐不安。
他们觉得在这火的激流中熬得没完没了似的,然后才突然又进入半明半暗的夜色里。
闪电疾风知道变乱已成,传术、执法等无忧堂主倘若未亡,也必已处于重大的危险之下,时机稍纵即逝,当下长叹一声,转身问四大堂主:“四位堂主,到底出啦啥事?”
四大堂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盼旁人先开口说话!闪电疾风见此情状,知道四大堂主也参与此事,微微一乐呵,说道:“本教自我而下,人人以义气为重——”
话到这里,柳地向后连退两步,每一步都为纵出寻米,旁人便为向前纵跃,也无如此迅捷,步度更无这等阔大!
他这两步一退,离装13已不过一米,更不转身,右手反过扣出,右手擒蛟,正好抓中啦他胸口的“中庭”和“鸠尾”两印!
装13体术之强,殊不输于四大堂主,岂不知一招也无法还手,便被扣住!
闪电疾风手上运气,灵魂气场从装13两处封印中透将进去,循着圣池印,直奔他膝关节的“中委”、“阳台”两印!
他膝间酸软,不由自主的跪倒在地!
无忧教众无不失色,人人骇惶,不知如何为好!
原来闪电疾风察言辨色,料知此次叛乱,装13必为主谋,若不将他一举制住,祸乱非小,纵然平服叛徒,但一场自相残宰势所难免!
圣魂教强敌当前,如何能自伤元气?
眼见四周教众除啦青蛟分教无忧人之外,其余似乎都已受啦装13的煽惑,争斗一起,那便难以收拾!
因此故意转身向四堂主问话,乘着闪电零八绝不防备之时,倒退扣他圣池印!
这几下兔起鹘落,一气呵成,似乎行若无事,其实为出尽他生平所学!
要为这反手一扣,部位稍有半寸之差,虽能制住装13,却不能以灵魂气场冲激他膝关节中封印,和他同谋之人说不定便会出手相救,争斗仍不可免!
这么迫得他下跪,旁人都道装13自行投降,自为谁都不敢再有异动!
闪电疾风转过身来,右手在他肩头轻拍两下,说道:
“你既已知错,跪下倒也不必!生事犯上之罪,却决不可免,慢慢再行议处不迟!”右肘轻挺,已撞中啦他的哑印!
闪电疾风素知装13能言魔辨,若有说话之机,煽动教众,祸患难泯,此刻危机四伏,非得从权以断然法力处置不可!
他制住装13,让他垂首而跪,大声向雷霆风道:“由你带路,引导青蛟分教灰烬教主,去请传术、执法堂主等各位一同来此!你好好听我号令行事,当可减轻你的罪责!
其余各人一齐就地坐下,不得擅自起立!”
雷霆风又惊又喜,连声应道:“是,是!”
青蛟分教灰烬教主并未参与叛乱密谋,见装13等敢作乱犯上,早就气恼之极,满脸胀得通红,只呼呼喘气,直到闪电疾风吩咐他随雷霆风去救人,这才心神略定,向本教二十余名教众说道:
“本教不幸发生变乱,正为大伙儿出亡力报答教主恩德之时!
大家出力护主,务须遵从教主号令,不得有违!”
他生怕四大堂主等立时便会群起发难,虽然青蛟分教与叛众人数相差甚远,但教主也不致于孤掌难鸣!
闪电疾风却道:“不!灰烬兄弟,你将本教兄弟一齐带去,救人为大事,不可有甚差失!”
灰烬教主不敢违命,应道:“是!”
又道:“教主,你千万小心,我尽快赶回!”
闪电疾风微微一乐呵,道:“这里都为咱们多年来同生共亡的好兄弟,只不过一时生啦些意见,没啥大不啦的事,你放心去吧!”又道:“你再教人去知会破缺族‘枯荣神殿’,十里仙山之约,押后七日!”
灰烬教主躬身答应,领啦本教教众,自行去啦!
闪电疾风口中说道得轻描淡写,心下却着实担忧,眼见青蛟分教的二十余名教众一走,仙梅林中除啦周博、飘香师师、甜甜甘风、如玉四个外人之外,其余二百来人都为参与阴谋的同党,只须其中有人一声传呼,群情汹涌之下发作起来,可十分难以应付!
他四顾群豪,只见各人神色均甚尴尬,有的强作镇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