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半月之后,南槿终于等来了早该出现的人。 卫瑜桓被阻在她的院子门口,息家府兵寸步也不肯让他再进。 最后是南槿松了口,他才得以进门,在正厅里看见面色憔悴的正等着他的南槿。
南槿一瞬不瞬地望着他略有些苍白的脸,开口道:“听闻元帅大人伤重,如今看来气色倒好,原来只是误传。”
卫瑜桓进门之后没等她开口,便直接找了离她最近的位子坐了,此时正一脸温和地微笑着看她:“无碍,我听说你病了,特来看看,可好些了?”
南槿收回视线,虚虚地望向门口,随意道:“死不了。” 看着卫瑜桓脸上笑容淡了些,她又问道:“卫公子摆在我门口那些人,不知是为了何事?当真要审我?那怎么这么久都没动静?”
“那些人只是护你安全,今日便会撤了去,彻查兵器行是圣谕,但对你却只是一时托辞,原因想必你也清楚,我说过,必会做到!”
原来竟是为了阻她滥用职权,南槿面漏讥讽,神思突然就跑得有些远了。 他竟然说“说到必会做到”,那当年他对她千般万般的好时,原来竟是她忘了没有要他长长久久的承诺。 可最后他不是也有说过要娶了她,转眼便又娶了别人。
到了如今,还能有幸听他一句,却已是荒谬之极,南槿忽地就笑出声来,眼波盈盈地看着卫瑜桓道:“公子原来还是如此守信之人,是我眼拙了。 不知公子婚否?”
卫瑜桓因她笑意而起的一丝好神色瞬间褪尽,只剩一脸惨白,一直未曾离开她脸的眼眸也瞬间转移,屋内终于陷入死寂一般的沉默。
☆、38第三十七章 意外横生
卫峥吊儿郎当地坐在卫瑜桓的屋里,似笑非笑地斜睨着他上药。
卫瑜桓确实是受伤了,说起来卫峥该有些心虚才是,作为他的护卫,没有保护好他的安全,他卫峥就是该死,但好歹他后来拼死拼活地将他从孙勉那老混蛋的埋伏中扒拉出来,自己也差点命丧黄泉,这事儿也算是将功抵过了。
反倒是后来卫瑜桓自己不要命地从班师回朝的路上转道直奔抚郡,将自己只剩半条的命硬是又耗掉了一半,只因得了跟着那女人的暗卫的一道密信。
只是他如此那般地疯狂举措,究竟也没换来别人的青眼。 吊着最后一口气只为了截回一个一心想要逃跑的女人。
这帐,可是算糊涂了。 卫峥摇头晃脑地想着。
在床上昏睡了近半月,好不容易能下地了,竟又是第一时间跑去人家里,最终还落得个落荒而逃,这刚刚升任大元帅的人,可不该是这副落魄光景。
可是卫峥细细一打量,倒也没发现他有多失意的模样,那张脸仍是百年如一日的冻死人。 卫峥啧啧两声,看着换药的仆从出了门去。
卫瑜桓终于有空理他,毫无表情的脸朝他的方向一转,问道:“你到底查到什么了?”
“没有!”卫峥毫不隐瞒。
“那你还坐在这干什么?”冰块脸终于有了些表情,眉头攒起。
“怕自己脑子不够用,想听你分析分析,毕竟你比较了解她的行事风格。”卫峥说起正事:“从她回到抚郡,所有的活动范围只包括几项,一是她的那些兵器行,这个她大概想着也瞒不住,干脆放开了; 二是医馆药行,除了我们遣去的大夫,看得最多的是姜氏药行,里面那大夫长得......啧啧啧”
说着说着又有些不着调,卫瑜桓立马止住他,问道:“就这些?”
“你不好奇那大夫长得何种模样吗?”卫峥睁大眼睛紧盯着他,一副他不问就不肯罢休的味道。
但看着卫瑜桓的面无表情,他只好自己往下说:“可比你好到哪里去了! 你说会不会她看上那大夫了?可是她不是已经嫁人了吗?难道就是嫁了这人?这倒也说得过去,那姜家虽是商贾之家,在抚郡却也是家大业大。 不过好像很难有男人见自己夫人老被人纠缠还不动声色的,我看他也没闹出什么动静来,倒又有些不像了。”
卫峥砸吧着嘴,脸上表情很是不怀好意地看向卫瑜桓,问道:“你觉得如何?”
不想卫瑜桓像是完全没听见他的分析,只再问了一句:“没其他的了?”
卫峥彻底歇了,兴味索然地想了想,突然眼睛一亮,又有些兴奋道:“还有一个,你也看见了,就是那荀谦! 他可是摆明了的,估计你那未来岳父大人也颇中意他,呵呵,成功的可能性不小啊!”
卫瑜桓在听到荀谦的名字时略一皱眉,很快便又放下,卫峥等了半天也没等来他的下一个反应,正准备起身走人,却听他开口道:“将姜家情况再查清楚些。”
卫峥顿一顿,点了下头,心道他也这么想来着,便暗自琢磨着去了。
第二天是个艳阳高照的天气,卫峥起得一向都早,这一日却仍是被卫瑜桓给叫起来的。 他满肚子怨气地问要去哪儿,卫瑜桓只给了几个字:“姜氏药行!”
卫峥一颗永远欢脱的心此刻彻底活了过来,二话不说上前带路去了。
药行对面是家酒楼,卫峥前几天盯着药行的时候多数时间都是在那里打发的,此时他还念叨着自己还没吃过早饭,想着撺掇卫瑜桓先歇个脚,便狗腿地说道:“还没吃早饭呢吧?有事也不能耽误早饭哪,咱先去对面坐坐,我先跟你说说这姜家的情况。”
说完见卫瑜桓不置可否,只盯着那尚未开门的药行,便也不等他答话,二话不说拉着他转头进了酒楼。
卫峥吃饱喝足,便将最新得来的消息报告给卫瑜桓:“这姜家在抚郡近百年历史,是抚郡首富,经营的是粮行和布行,昨天晚上出去打探的人带回了一些消息,不多,但是还有些意思,可是关于这姜家现任当家的。”
卫峥见卫瑜桓只一心一意盯着对面已经开了门的药行,知道接下来的信息或许能勾得他的兴趣,遂加重语气道:“这姜家现任当家,可是个女的!”
果然卫瑜桓眨了眨眼,转头看向他,重复道:“女的? 多大年纪?”
卫峥嘿嘿一笑,道:“昨天你交代完到我睡觉也就那么一两个时辰,时间不够,还不清楚,我让人再去探了。 不过倒是有一桩趣闻,我说给你听听。 就在去年大概这个时候,姜家那当家女子热热闹闹地整垮了对头张家,末了竟然又将姜家五小姐嫁给了张家大公子,最奇妙的是到如今那张家可是跟在姜家后面服服帖帖,两家俨然就成了一家,如今整个抚南城的粮市基本就控在这两家手里了。”
卫瑜桓听得认真,好像想什么入了神,卫峥看着他自己乐呵,突然见对面药行门口两名女子身影一闪而过,他神色一顿,看向卫瑜桓,见他仍自沉思,于是好心地提醒道:“我刚刚见着两个女人进了那药行,你说会不会有你要等的那个?她和她那丫头可是这里的常客!”
卫瑜桓只眼神一动,下一秒已动身下楼去,卫峥也立时心花怒放地跟着看热闹去了。
这厢南槿和迎风刚刚进了门,掌柜的笑着迎上来说姜怀岳在里间给客人看诊,南槿疑惑道:“这么早?”
“对啊对啊,大清早刚开门就冲进来了,一张脸白得渗人,看样子病得不轻,却是一个人来的,那模样倒眼生得很。”掌柜絮絮叨叨地说着。
南槿看了迎风一眼,见她也是一副警惕的模样,便跟掌柜的说道:“那我们去后院等他好了,麻烦掌柜的说一声。”
后院有姜怀岳私人的地方,掌柜的是南槿从南离岛回来后药行新聘的,之前并不认识她,眼下也只知道她是熟客,跟姜怀岳私交颇好,来看病时姜怀岳也常常是到后院接待,所以见南槿如此说,他只笑着点头答应。
到了后院,南槿加快脚步往一间房间走去,推开门一个小小的身影便扑了上了,南槿心下一软,眼眶就有些红,抱着怀里的小家伙狠狠吸了口气,松开来又在脸上亲了口,笑着问道:“梓商有没有想娘亲?”
小家伙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又钻进她怀里瓮瓮的声音说道:“想——”
迎风站在二人身后,看了几眼,便转过身出了门,关门的时候忍不住叹了口气。
小家伙已经两岁半,话已能说得清楚,奶声奶气的很是讨喜,只是眉目渐渐清晰,南槿看着看着便一阵心惊,这副模样再往上长,怕是只要入了那人的眼,就藏不住了。 而眼下这样的日子,还不知要撑到什么时候。
突然外间一阵喧哗,似是很多人冲了进来,南槿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见迎风急急开门进来,低声说道:“是荀副将带了些人来了,不知何事,已在外面,人多嘴杂,咱们怎么办?”
南槿一听是荀栗,心也放下一大半,但人多总是怕出事,她稍一寻思便朝迎风道:“你去看看怀岳是否得空了,他要走不开,你就跟他说一声,我们先走了,让他找人来看着梓商。”
迎风点头出去,过了许久却不见回来,外面动静越发的大,南槿也逐渐不安起来,正好此时门开了,进来的是姜怀岳,南槿皱眉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姜怀岳脸色极为难看,听南槿问他,竟没有顾得上回答,只疾速冲了过来,拉着她便往门口跑,嘴里不甚清楚地说道:“那人来了,就在外面,你快从后门走!”
南槿心里猛地一沉,转头看向正惶然望着她的梓商,一瞬间心痛不已,姜怀岳却已扯着她到了门口,眼见出得门去,“嘭”的一声,门竟被撞开了。
二人骇然抬眼看去,姜怀岳惊讶地张开嘴,还没来得及出声,眼前出现的人便风一般地闪过他身边,他只觉手上一松,再转头时,南槿已被那人扣住了脖子。
南槿从头到尾甚至连那人的脸都没有看清楚,只觉得呼吸一窒,就被人扣在胸前,然后耳边一声冰冷到极点的声音:“小心说话!”
姜怀岳只徒劳地伸出手,眼中怒意横生,外面动静渐渐近了,他却连开口说话都不敢,生怕惊动了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