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是院子外面突然传来打斗声,屋内的人全部一顿,南槿还没想出个所以然,就有一股暖暖的气流擦过她的耳鬓,有人在她耳边说了三个字“对不住”,然后她就觉颈上一松,一个墨青身影从她身后急速掠出,带起一阵气流,还是那股淡淡的草木清香。
一眨眼,屋内又恢复到最初的状态,南槿还愣着,姜怀岳却冲了过来,握着她的手腕急急地问:“有没有事?”
南槿摇摇头,艰难地挤出一个笑脸,又伸手欲接过他手中的梓商,门口再次冲进来一个人,南槿伸出的手僵硬的举在身前,再不敢往前移动一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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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药行大门,卫峥才发现先前走出来的人全数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地将药行团团围住。 卫瑜桓刚刚走出几步,又退了回来,回头朝他无声地示意,让他出去等着,自己要再回去。
卫峥哪肯听他的,几步抢在他前头,低声说道:“你伤还没好全,这是要自己的命哪?” 怎知卫瑜桓完全不再理会,推过他,回身又轻声往后院去了。
二人在通往后院的最后一扇门后等待稍一会儿,后院果然起了动静,隐约有开门的声音。 卫瑜桓眼眸一亮,强自忍着,只从门缝瞧了过去,果然见一男子身影从原本那间房内窜出。
但接下来他心里却猛地一沉,如果阿迎一直在这个后院却没有出现,除了可能是为了躲自己,会不会......
他再不敢多想,眼见那男子已经翻出墙去,墙外打斗声渐大,他一个箭步冲进了那间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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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瑜桓竟去而复返了。
南槿在最快的时间里朝姜怀岳动了动嘴唇,没有泄露一丝声息地告诉他:带孩子出去。
姜怀岳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眼里满是挣扎,南槿一时心都提上了嗓子眼,生怕他一时控制不住。 好在下一秒,他已将梓商的头扣在胸口,转身疾步走了。
卫瑜桓看也不看突然离去的大夫和孩子,只快步走近南槿,将她上下打量一番,问道:“刚刚发生了什么事?”
“无事,被人劫持了而已!” 南槿转身平息刚刚冲击过于剧烈的心跳,平淡地回答他。
卫瑜桓呼吸一顿,看着她的背影心下一疼,一时竟什么也说不出口,过了许久才抬手在她耳边拂过,轻声道:“对不起。”
南槿只觉耳垂一动,转头来看时,发现一只耳坠已经躺在他的掌心。 卫瑜桓抬手伸到她面前:“掉了一只。”
南槿皱眉伸手一摸,果然两边耳垂都是空荡荡的,一时也想不起在哪里掉了,便不管它,拿过他手里的那一只,嗤笑一声,脸上表情很是莫名其妙:“卫公子对不起我什么?又与你无关! 公子还是早些离开吧!”
“你跟我说得最多的一句话便是让我离开,阿迎,你在怕什么?怕我发现你与姜家的关系么?”他极淡地勾了勾唇角,瞳仁闪烁莫名的光:“可是我已经知道了!”
南槿屏住呼吸,退了一步,心中巨震,面上却僵硬得没有一丝表情。 他还是知道了,他知道了多少?不会太多的,她安慰自己,明明刚刚还对梓商视而不见,一定不会太多的,她想。
极近的距离,卫瑜桓轻易地从她的眼里看清楚她的所有反应,笑得更深了些:“你好像不是特别担心,可你已经瞒了这么久。 难道你这里还有什么事我所不知道的?”他抬手指了指她的心口。
南槿垂眸,径自笑了笑,斜身与他错开一步,然后偏转着脸对他道:“我是正经人家的夫人,我有什么不能让外人知道的?倒是公子你,有家有室,有身份地位,却千里迢迢来纠缠我这样一个已婚妇人,我一介商贾,入不了人眼,公子可不一样,请公子离开也是为公子着想。 而我那夫家虽地位低微,家教却是极严的,断容不得有什么辱没家风的事情。”
说罢南槿与他错身而过,转眼却又被拉住了,卫瑜桓声音凛冽冷沉:“你一定要这样与我说话吗?”
南槿望着近在咫尺的门,想着每一次都是这样,明明只一步便可逃出生天,却总是逃不开。
“我说对不起,是因为看着你在我眼前受到伤害。 阿迎,不要再提起我从前说过的那些混话,我痛,你也会痛。 而从前那些,我知道‘对不起’已经没有用,我会用我剩余的生命弥补,我会给你我的一切,可是阿迎,你逃不开的。” 卫瑜桓站在她一步以外的身后,言语仿佛赌咒发誓一般的坚决。
南槿突然就笑开了,背对着他,声音悦耳动听:“痛苦可以让人警醒,知道不要蠢到在同一个地方栽倒两次。 这话,与公子共勉。 不过我自觉如今倒没有什么旧事可以让我痛的了,公子会有吗?”
她说完,回头冲他嫣然一笑,用力挣开他的钳制冲了出去。
卫峥在南槿冲出去后进门来,只看见卫瑜桓闭着眼睛,满脸冷寂,垂在身侧的手却握成了拳头,青筋暴起。 他一时没敢开口询问,却见卫瑜桓很快睁开眼,眸子里冰霜一片,看着他的眼睛,极快地吩咐:“彻查姜家所有人,从大到小,一个也别漏了,今天就给我回复。”
此时卫瑜桓心口一阵闷痛,其实之前他只能确定阿迎与那姜家的大夫关系匪浅,否则也不会看病都看到人家的后院来,哪知只随口一探,她都没有任何反驳。 难道她果然是嫁到了姜家?那大夫是不是她的夫君?
不是,肯定不是! 他心中即刻推翻这一推想,哪有男人会留下自己的妻子与其他男人单独相处?
还有那个孩子? 阿迎与他们两人单独呆在这里,是为了什么?那个孩子又是她的谁?
卫瑜桓只觉脑子里乱作一团,让他完全无法继续往下探寻。 而这样的状况已经很久没有出现了,上一次,还是在得知阿迎死讯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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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槿出了门之后遇上迎风,才知道她被荀栗拉到了门外远远地不让进去。 迎风虽心急火燎,却耐不过人家一脸严肃地说让她不要添乱。 直到荀栗又带着人追远了,她才进来,看见南槿时眼泪简直就是喷射而出,让南槿哭笑不得。
回到自己的小院子后不久,荀栗就亲自登门了。 南槿知道大概还是为了之前那事,便问他:“人抓到了?”
荀栗整个灰头土脸的,颓丧地摇摇头,一脸苦相地看着她道:“让他跑了!”
南槿倒没多大感想,如果抓着人,她倒想踹他两脚,抓不着她也不强求,当下便只想着安慰荀栗两句,哪知小伙子一个单膝跪地,道歉道:“夫人,对不起,不但没抓到人,还吓坏了小公子,都是在下办事不利,请夫人责罚!”
南槿被他的架势唬了一跳,忙拉他起来道:“你这是怎么回事?我们什么事都没有,而且我现在不过是个普通身份,你却是个副将,你也不想想,我哪经得起你一拜!”
荀栗之前一时脑子乱了些,此时想想确实有些不妥,又摸摸后脑勺,可怜巴巴道:“我哥说让我来给你磕头道歉,回家他还要打断我的腿!”
南槿喷笑,原来是为了这个,于是她问道:“那你哥呢?”
“他正好有事,刚刚回了南郡。”
“那等他回来我请他吃饭,让他放过你,而且就算他是将军也不能随随便便打断咱们副将的腿啊!”南槿笑着安慰他道。
“可是他是我哥......”仍旧是担心到死的表情,让南槿再忍不住,大笑起来,这荀谦那种性子,到底是怎么教出这副模样的弟弟来的,而且这样还当上了副将,不会是走后门吧?她心里想着等他回来定要好好盘问一番,却因心情大好而无意中忘了计较卫瑜桓白天跟她说过的话。
此时城内的另一个角落,一群满身血腥的人正聚集在一起,中间一人年纪尚轻,剑眉朗目,脸上零星血渍,平添几分肃杀之气。 他一声不吭地听着身旁一人跟他回报情况,一只手还捂着腰腹处已然染红的纱布。
一直说话的那人将正事说完,却仍是长跪不愿起身。 中间那年轻公子不知是因疼痛还是因他的动作而皱起眉头,问道:“还有何事?”
跪着的那人语声低沉顿挫:“让公子孤身一人,招致危险,是属下的错,属下万死难辞其咎!”
那年轻公子随意勾勾唇,压抑着痛意,道:“起来吧,别再废话,再去找个大夫来!”
一直跪地的人快速抬头看了一眼他的伤处,唰的一声不见踪影。
另一人突然又开口道:“国内已乱,公子还不回去么?”
“等等,再等等!”之前隐忍的声音此刻突然变得毫无温度,屋内再次回复寂静,年轻公子此时垂眸,血迹斑斑的手掌摊开,掌心里赫然躺着一枚女子的耳坠,精致镂空的四翼蝶形纹样,动一动,仿佛真的就要振翅飞去一般。 公子冷肃的表情一软,女子发间的淡淡馨香仿佛又萦绕在了鼻端。
☆、41第四十章 姜家遭黑手
姜家现任家主姜南氏,闺名南槿,年十九,与前任家主姜怀中育有一子,名姜梓商。 姜怀中有三个弟弟、三个妹妹。 二弟姜怀山,现掌管姜氏布行;三妹嫁与抚郡有名的布商林氏;四弟名姜怀岳,少年身残,今年又突然好转,目前掌管姜氏药行;五妹嫁与粮商张氏;六弟七妹年幼在家。 目前姜家主脉是这一支,其他家都无足轻重,家族共两百三十九人,目前聚居在抚南城姜宅。
姜南氏在三年前的景帝三年六月十六嫁与姜怀中,景帝四年产子,景帝五年姜怀中病死。 之后便是姜南氏当家。
姜南氏与姜怀岳来往甚密,姜怀岳为姜怀中一母同胞之弟,目前为姜氏药行的大夫以及经营者。
姜南氏的娘家为南郡的南氏,只知也是商人,具体身份不明,但也就居住在南疆城中。
...... ......
在这个世间,没有谁少了谁会活不下去,但是,却可能会活得生不如死。 卫瑜桓在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