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自己用锋利的刀片割断大动脉的那一刻,她都没有如此害怕过。生命的尽头原来不是死亡,这世间,竟真的有比死更可怕的事情。她抱着他的身子,感觉到生命的迹象一点一点的从他身上流失,她害怕失去他,她承认自己害怕失去他。即使她下定了离开他的决心,她自私万分,不顾及所有人的感受,她也要他好好的活着。
只有他好好的活着,她才能坚定的离开他。
如果他走了,她永远都无法摆脱他。
这一生,她就只能深陷永无止境的黑暗之中,再无生还的可能。
“宁子轩,我不许你死,如果你死了,我就杀了左珊珊给你陪葬,你听到没有!”
她将指甲掐入掌心。
“如果你死了,我就会把你彻底的忘记!”
他卧倒在地上几欲窒息,恍惚中听到她最后一句,挣扎着急急的大口喘了几口气,微不可闻的吐出几个音节。
“我……不……许”
她听见他微弱的三个字,泪水磅礴的洒下。
“求求你,子轩……再撑一会儿,别扔下我……”
半山腰的几个人,听见山顶传来的哭喊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跑了上来。两个男子一见此景,动作迅速的平抬起宁子轩往山下跑去。
两名女保镖则一左一右架起几乎瘫倒在地的左飞飞,半抬半抱的尾随。
侯在车里的医生见状,有条不紊的将后备箱打开,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药品与氧气袋,迎上了从山坡上横冲直撞而下的几个人。
在所有人七手八脚无声的忙碌下,左飞飞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
左启华死后,左家被迫陷入了动荡之中。
因为是突发事件,所有人几乎都是措手不及。董事会很快就为新董事的选举起了争议,原本泾渭分明的几大派别更是将左氏企业搅的混乱不堪。
宁家想出面保全,几经交涉,最后共同协商决定由左启华同父异母的弟弟接任左氏。左启华生前与弟弟较为亲厚,因而他去世之后弟弟待他一家不薄。虽然左夫人在左氏无实权,但是左珊珊左飞飞分别拥有左氏的股份。日子与之前没有太大差距。
可是自从左启华死后,圈子里关于私生子的传闻愈演愈烈。
左飞飞生性好胜极端,面临着丧父之痛与谣言四起,一度意志消沉,一蹶不振。
左珊珊准备考研,很久都不回家一次,左飞飞因此更是少言寡语。
她夜夜睁大眼睛无法入眠。每次睡着都是噩梦连连。左夫人心急如焚,请来许多心理医生都不见效。
终于有一天她忍无可忍,轰走了左夫人新请来的心里医生,冲进妈妈的房间,大声的质问道:“我究竟是不是私生子?”
“飞飞,你怎么会这么问?”
妈妈放下手中擦拭爸爸遗照的布料,震惊万分。
“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我到底是谁,是不是你跟爸爸的孩子?”
一段时间的精神折磨之后,她已经无法心平气和的同妈妈讲话,她只觉得身心俱疲,马上就要临近崩溃的边缘。
“孩子,我知道你爸爸的去世对你打击很大”左夫人心疼的过去拉住她的手,语气无比诚恳,“不管你听说了什么,妈妈告诉你,那都是假的。你是爸爸妈妈的孩子,这是千真万确的事情,不要怀疑妈妈好吗?”
左飞飞半信半疑:“我真的不是私生子?”
“不是。”左夫人回答的坚决。
左珊珊的手机持续的处于关机状态。左飞飞联系不上她。虽然妈妈否掉了她的疑惑,但是她仍然有许多谜团缠绕在心头无法解开。
爸爸去世三个月有余,左珊珊似乎人间蒸发一般。妈妈的神色一天比一天沉重,她心里的不安逐渐扩大到自己无法忍受的程度。
思来想去,她最终拨通了宁子轩的电话。
风雨欲来
左珊珊的手机持续的处于关机状态。左飞飞联系不上她。虽然妈妈否掉了她的疑惑,但是她仍然有许多谜团缠绕在心头无法解开。
爸爸去世三个月有余,左珊珊似乎人间蒸发一般。妈妈的神色一天比一天沉重,她心里的不安逐渐扩大到自己无法忍受的程度。
思来想去,她最终拨通了宁子轩的电话。
宁子轩一如既往的柔声对她说道:“你在家乖乖的等着,我马上找人接你来公司。”
半个小时后,左飞飞安静的坐在宁氏的接待室,等着宁子轩会议结束。
她手里握着一杯茶水,心神不宁,秒针的转动带来的皆是煎熬,她就这样坐立不安的胡思乱想,宁子轩走进接待室,她甚至都没有发觉。
“怎么头上都是汗?”宁子轩调了调屋里空调的温度,关心的问道。
“宁子哥,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你说”
“能不能帮我查一下我们家的事情?”
宁子轩坐下,将她手中早已冷掉的茶水倒掉,给她重新换了一杯,塞进她手里。
“你想查什么?”
左飞飞握着茶杯的手指紧了又紧。
“查一下我是不是我爸跟我妈的孩子。”
宁子轩略微沉思一会,“飞飞,你最近的精神状态似乎不是很好,你先好好休息,剩下的事情交给我。”
左飞飞冰凉的指尖蹭上他整洁的衣袖:“我要马上知道结果,我一分钟也等不了了。”
“给我点时间。”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不要胡思乱想下去了。你妈妈会很担心的。”他语气平和。
“我姐呢?她有没有跟你联系?”
“她在准备考研,不想别人打搅她。”
“你胡说!”左飞飞扔下杯子霍然站起身:“我爸出事这么久,她一直没有出现过,你们众口一词的欺骗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们觉得我还有什么承受不了的么?”
宁子轩松了松领带,眉宇间的神情微变:“你连我都不相信了?”
她神色软了下来,双手揪着他的衣摆:“我相信你。可是我真的很害怕,一定是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了,到底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你能不能告诉我?”
宁子轩长舒一口气,摸了摸她的头发:“等到结果出来,我第一时间告诉你,这段时间,如果不想回家,你可以先住到我那里去,我负责通知你妈妈,这样行么?”
她疲惫不堪的点点头。
左飞飞住到了宁子轩楼下的一间客房。每天早晨与他同桌早餐,目送他上班。偶尔中午心血来潮,会拎着亲手做的爱心午餐送到他的公司。晚上,她大多数时间都会从阳台上将藤椅搬下来,坐在客厅等着他回来。
那一个礼拜的时间,是横纵在她生命前二十几年最幸福的时光。她的精神状态渐渐的恢复,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多。她终于可以不用再顾忌姐姐的存在,正大光明的将视线锁定在她苦苦暗恋了十年的男子身上。无论是饮鸩止渴,还是掩耳盗铃,她都不在乎。她只是卑微的渴望时间久一点,再久一点。能在他身边,哪怕多一天也好。
她心知肚明,迟早有一天,她还是要将他还给左珊珊。或者说现在她也只是拥有离他近一些的资格,而不是拥有他。他那样高高在上,事业如日中天,只有同样般优秀的姐姐才配与他比肩。
郎才女貌的一对璧人。
她只能默默无闻的匿迹于尘土中。
前十年是这样,以后的半生,同样也是这样。
她如濒死之人一般,回光返照,每天容光焕发精神十足,在他身边的日子,过一天少一天,她抱着这份弥足珍贵,夜夜安稳入眠。
这天的深夜,她突然梦到爸爸。
一家人围在长桌边吃饭。所有人都不发一言,场面安静异常,但是温馨感不可磨灭。
梦里的她似乎知道爸爸已经离开他们,于是她眼睛不敢眨动一下,低着头,露出一双大眼睛不断的打量面容祥和的父亲。
左启华一直笑而不语。专心吃饭。
她用手肘撞了撞左珊珊,悄声道:“爸爸回来了……”
左珊珊头不抬眼不睁的吃饭,根本不理会她。
她越吃心里越是火急火燎,生怕一不小心爸爸再次消失。她歪头朝妈妈使眼色,妈妈也并不给她回应。
她壮着胆子,喊了一声:“爸爸……”
爸爸循声望过来,无声凝视着她。
“爸爸,你这次……不会走了吧?”她斟字酌句,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
爸爸微笑,放下筷子,还未张嘴,就听见他身后传来二叔的声音。
“你爸爸回来一趟,八月份就会再走,去南非。”
“妈妈……”左飞飞有些想哭。
妈妈脸上平静如水,目光中却是藏也藏不住的悲戚。
“不去不行么?”妈妈问。
爸爸微笑着摇了摇头。
左飞飞是哭醒的。梦里的哭声沿着感官传到了现实中,在一片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她摩挲着枕巾的边缘,心里痛的如刀割般。
她高高的举起手臂,幻想着能拉住爸爸的手,余温还在,梦境犹存,只是爸爸,却千真万确的已经永远离开。
“爸爸……回来好不好……”
“爸爸……我真的很想你……”
她忍不住的抽泣,紧接着是放声大哭。那种丧亲之痛她无法承受。都说三七二十一天形成一个习惯,再难改变。她三七二十一年都不止,停留在父母双全,姐妹相亲的幸福日子,现在生生的抽空了一部分,让她如何能够接受。
曾经唾手可得的美满,一夜之间变成奢念。
命运究竟是公平还是不公……?
听见哭声,门外立刻响起了焦急的敲门声。她卷着被子未动,听到门把手转动的声音。
来人竟是宁子轩。
他借着月色,看到她一脸的狼狈,走上前去将她抱至怀中。
“怎么了?做噩梦了?”
她没有挣脱,脑袋枕在他的臂弯里,“不是噩梦,是一场美梦。”她悠悠的闭气双眼,悠悠的回味着爸爸的气息。
许久不动,他以为她重新回到了梦乡。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