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张氏依然虚张声势的来求柳雪涛派人出去寻找金蝶儿的尸首,柳雪涛便命卢之孝带着几个家人出去沿河寻找,只是找了两日,却没什么消息。
张氏那边渐渐地没了心思,柳雪涛不管这事儿,卢之孝更是乐清闲。惟独不满的是自己的女人被少奶奶留在了正房院的后宅,说是叫她给大奶奶的灵位每日上香祷告,十日不准出门。不过身边没了女人唠叨,卢之孝也算是过的惬意。
金蝶儿就这样无声无息的在卢家大院里消失了。柳雪涛却好像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过一样,不过是又安排了一个丫头过去服侍张氏,又派人去陈家堡给陈大富送了个信儿。
陈大富见到柳雪涛派去的人,发了一通脾气,说要为女儿讨回个公道之类的话,也不过是雷声大雨点小的,闹了两天也就没声音了。
事情过了五六日的光景,各处的议论也都渐渐地平息。日子总要过的,人们有的时候很念旧,有的时候却丢起旧东西来毫不心软,就像是金蝶儿,那晚张氏那样的痛哭,口口声声念着金蝶儿跟她女儿一样,也不过是五六天的光景,便再没听她提及过金蝶儿的事儿。
这天天气放晴,阳光极好,经过一场连绵细雨的浸润,春色更浓,天气更暖,各色花儿开得更加鲜艳。
柳雪涛听几个管事回完了话,又料理了平日的家务事,便叫人搬了把椅子放在院子里的花阴下,坐在那里看着园子里盛开的大朵大朵的牡丹晒太阳。
小丫头秀儿轻着脚步从后院走过来,看见柳雪涛一个人坐在大大的圈椅上似睡非睡,便悄声走到她跟前,轻声叫了一句:“少奶奶。”
柳雪涛闭着眼睛,淡淡的应了一句:“嗯,什么事儿?”
“西角门上的四棱子刚刚跟奴婢,姨奶奶使唤了小丰子出去,说是拿两支簪子当了换点碎银子用。”
“嗯,我知道了,你去吧。”柳雪涛点点头,待秀儿走了方慢慢的睁开眼睛,看着头顶上刚刚打了花苞的紫色丁香,微微的笑了。
午饭时,赵嬷嬷瞧着丫头们摆好了饭菜,便走到柳雪涛身边,悄声回了一句:“少奶奶,二门和四个角门上都按照您的吩咐换了可靠的小厮。”
“好。嬷嬷你亲自盯着,若见人来,立刻来回我。”柳雪涛微笑着说道。
“奴才明白。”赵嬷嬷应了一声,转身下去。
饭菜比冬天的时候丰盛了许多。天气转暖,一些新鲜时令的蔬菜已经上了饭桌,又因为柳雪涛本就喜欢用一些野菜花草的做成小菜或者糕点,所以小厨房里的精巧厨娘便揣摩她的心思,做了栗子糕、桃花羹,又专门去弄了新冒芽的薄荷尖、藿香叶,还有花椒芽和鸡蛋糊糊一起煎的小饼。
柳雪涛吃着比往日更加香甜,索性还多喝了半碗羹汤。
饭后,她把碧莲叫了来吩咐道:“你去打发人请了泓安他娘过来,前儿我还说请她来陪我说说话儿呢,后来被金蝶儿的事情给混忘了,今儿务必请来,就说我这儿有外边铺子里刚送来的新茶,请她过来一起尝尝。”
碧莲忙笑着答应,说道:“少奶奶很久没这么开心了,平日都这样才好,没得闷闷的,对身子也不好。”
“你这丫头说的很是,索性也一并把三叔公家的三婆婆也请来吧。”柳雪涛心想,要闹,咱们就闹个大的吧。不知道这事儿若是捅出来,姓张的女人会是个什么罪过?
“是,”碧莲撅着嘴巴说道:“不过呢,三婆婆那人可是极其敛财的,只怕她来吃我们的茶,走的时候还要带着些。”
“那就给她带些回去,什么好东西?茶庄上不是有许多么?”柳雪涛笑笑,若是能把那个女人一次性处理掉,再多浪费些新茶也是愿意的。
泓安的母亲容氏原也是书香门第的小姐,因为家世败落了才许给了泓安的父亲为妻。容氏为人娴雅,平日里极少与人往来,却和柳雪涛很合得来,她自然是一请就到的,还有那个三婆婆,六十来岁的老女人了,最喜欢串门子吃茶说笑话的主儿,听说大少奶奶请,立刻就巴巴的来了。
柳雪涛命人在后面的花园子的临月阁摆了十几样点心果子,又命小丫头取了泉子煮茶。三个女人围坐在桌子跟前,一边吃茶吃点心,一边说些家常的闲话。
却说张氏这几日因为金蝶儿的事情,先是担惊受怕,后又算计着如何离间陈大富和柳雪涛,也是机关算尽,心力憔悴,好不容易等着风波过去了,又因为春暖花开万物复苏而心生无限的寂寞来。于是便瞅了个机会叫心腹小厮小丰子传话出去,约花泥鳅中午一会。
一般人都以为,私会情郎是晚上的事情,可张氏不这样想,一来卢家大院的规矩极严,天一黑各处的角门必须落锁,至第二天早晨天亮了方能打开。若是晚上叫人进来,一呆便是一个晚上,很容易走漏了风声。中午呢,主子们一个个都有午睡的习惯,奴才们也都趁着主子午睡而借机偷懒,所以没什么人会胡乱走动。
而且,大白天的,凭谁也想不到她会干那些事儿。纵然有哪个奴才知道她叫了人进来,也通常会以为有什么事情要办,都想不到那分事情上去。
再加上她行事也极为谨慎,传话的小厮都是心腹,每次都有银子赏给他们。所以这几年来,竟瞒天过海在王氏的眼皮子底下过的怡然自得。
其实,这回若不是金蝶儿亲口说的,柳雪涛也想不到这女人居然如此大胆,不但偷情,还大白天的明着偷。
金蝶儿跳水自尽的事情,花泥鳅也听说了几句,伤心是自然的,花一样的女孩儿,又是自己从小定下的亲事,怎么说都有几分感情,说死就死了,岂能不伤心?
可男人天生薄情,不过是掉了几滴眼泪喝几杯酒叹息几声罢了,想着这个死了以后还有其他的姑娘,只要自己有钱自然能娶到俊媳妇,所以如今也已经忘了八九分了。
张氏召唤,花泥鳅不敢不来。女人如衣服,可以脱了这件穿那件,可妹妹却是手足之情。
为了自己的妹妹能够平安的长大,等自己攒够了钱赎身,花泥鳅对王氏和卢俊晨是无所不依。
这次进卢家的大院和往日没什么不同,就算西角门上没看见小丰子,花泥鳅也没怎么在意。反正其他的小厮也是常见的,见了面打声招呼也就过去了,若有人问,就说张姨奶奶因为金蝶儿的事情叫自己进来问话,也就无人拦他了。
花泥鳅一路畅通无阻进了张氏的院子,张氏早就把跟前的人都指使出去,等着他来春宵一刻了。
二人见面也没有太多的废话,花泥鳅知道张氏如今正是如狼似虎的年纪,回回都是要不够的,与其花太多的精力弄那些花样,还不如多来几次让她满足,反正这女人天生媚骨,和她玩乐总是有不同的惊喜,男人嘛,都想着要增加自己某方面的经验,以待将来可以在自己的女人跟前逞强。
屋子里,男女干柴烈火一碰即燃。
院子外,林谦之却带着四个婆子四个小厮悄然的到了院门口。然而这院子的院门紧闭,从门缝儿看进去见里面上了门闩,若是硬砸,势必会惊了里面的一对野鸳鸯。
林谦之摆摆手,一个小厮走上前来,手中拿着一块细细的铁条,从门缝儿里塞进去,勾着门闩一点一点的往一侧拨,这种办法虽然有点麻烦,但胜在没有动静。
一刻钟的时间,门闩被拨到一边,林谦之抬手轻轻地推门,那黑漆木门便“吱呀”一声开了。
林谦之嘴角一弯,唇边带着一个冷冷的微笑,抬手冲着那四个婆子一挥,四个婆子点头率先跨进了院门。林谦之带着四个小厮尾随其后,却只是走到院子当中便住了脚步。
饶是如此,屋里面的欢爱之声依然透过窗纱连绵不断的传出来。四个小厮听得面红耳赤,连林谦之的老脸都成了一块红布。心里暗骂道:这个贱人果然淫贱无比,大白天的竟然关起门来做这等蠢事,也不怕浸猪笼下油锅!
四个婆子分作两路,两个人去踹屋门,另外两个却直接去开卧室的窗户。
屋门自然也是从里面插了门闩的,婆子一时踹不开,却已经惊动了里面的一双抵死缠绵的男女,而那烈火油烹至最激烈的时候,二人兴致高涨忘乎所以,纵然想停也停不下来。
而待到他们终于从云端跌落回地面,鸣金收兵时,屋门已经被人踹开,窗扇也被人掀起来。四个婆子纵然是生儿育女的人,依然被眼前白花花纠缠在一起的男女给臊得别开了老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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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整肃家规
柳雪涛和一老一少两个卢家的女人聊天聊得正开心的时候,小丫头秀儿急匆匆的从外边进来,也不跟三婆婆和容氏打招呼,直接凑近了柳雪涛的耳边嘀咕了一句话。
柳雪涛微微一笑,把手里未嗑完的瓜子儿放回小碟子里,说道:“今儿真是热闹,我原本想请二位来吃茶赏花聊聊家常,不想还有更热闹的戏看。”
三婆婆听了这话忙摆手劝道:“哟,什么戏呀?咱们大奶奶刚走了半年,咱们家孝期还未满呢,怎么能请戏子唱戏呢?我说少奶奶,这会儿咱们家可是有两个贡生等着高中呢,说不准那会儿报喜的人就挤到门口来了,咱们说话做事可都要讲究些呀!”
柳雪涛心中冷笑,心想大年初一你们家就摆了酒了,你老头子带头请族里人喝酒听戏,你怎么不去讲讲规矩?这会子吃着老娘的喝着老娘的还跟老娘讲规矩?若不是今天老娘要借你这老太婆的身份做点儿事,才懒得理你呢!
“哟,三婆婆也真是的,咱们少奶奶是那种不懂规矩的人吗?您真是老背晦了,还跟她说这些话。”容氏是极看不上这老太婆嘴上一套背地里一套的,所以直接开口堵她,然后不等她说话,便起身拉着柳雪涛的手说道:“少奶奶说看戏,不过是瞅个热闹罢了。正好咱们坐了这一会子,也该起来走走了。”
“你们年纪轻,喜欢走动走动,我这老婆子一摇三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