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裴元第一个冲过来,卢峻熙此时还在酒楼不知道这边的事情,待听见翠浓急匆匆跑去传的消息后,连同孔德昊乔汉云告辞都来不及,转身便冲出了酒楼不管是谁的马牵过来便跳上去,疯狂的往柳府奔去。
孔德昊和乔汉云当时便愣住,因问:“发生了什么事儿?怎么峻熙走的这么急?”
旁边一个本科进士迟疑的说道:“我也没听太清楚,只听那丫头说她们家夫人吃坏了肚子……大吐不止。”
“吃坏了肚子?”乔汉云皱眉,这是什么时候,怎么会吃坏了肚子?莫不是……
孔德昊和乔汉云一下子想到了一处,二人顿时脸色苍白,不由自主的说道:“不会吧?这也太狠毒了些!”
“孔大哥,我们去瞧瞧!”乔汉云说着便已经站起身来。
孔德昊看看酒楼里的宾客大半儿都已经离开,仅有的十几个人都是柳明澈在兵部要好的同僚,他们自然有酒楼的人招呼,并不需要太过客气,于是也起身说道:“走,昨天的事情咱们无能为力,今天决不能袖手旁观了。”说着,孔德昊拉了乔汉云一起下楼,叫了自己的家人抬了轿子往柳府赶去。
192章 后院开门打狗
柳府,安氏小院的厢房里。
柳裴元的脸色铁青铁青,若不是今天是儿子柳明澈大喜的日子,新娶的媳妇杨氏又是他多年老友杨博云的儿子,柳裴元真的想立刻终止这场亲事,先把那个下毒的孽畜从家里搜出来再说!
然而,喜事不能停止。杨博云和柳裴元乃是同窗好友。当日二人一同读书,曾共同立志要做出一番事业来,总不能名垂青史,也要在这世上留下点什么。
多年过去,杨博云一直把柳裴元当兄弟,如今官商相隔,杨博云依然不嫌弃柳裴元商人身份把自己的女儿许给了柳裴元的庶次子柳明澈为妻。这一桩婚姻原本就是杨博云对杨柳二人情谊的一次实质性巩固,柳裴元如何能不承这份情呢!
可是再看看歪在丫头怀里的柳雪涛脸色苍白嘴唇泛青,他的心头好像有一把钝刀在来回的切割,痛得他窒息,痛得他全身颤抖,几乎说不出话来。
来诊脉的是太医院的医政,柳雪涛如今也是有诰命的人,出了事故自然要太医院的人来诊脉。
这次来的这位医政也姓白,乃绍云县时代名医白松音没出五服的堂兄,此人名苏叶,名字和白松音一样,都是一味中药名。
白苏叶却比白松音年长许多,已经五十多岁将近六十的人了。他给柳雪涛诊完脉之后,说道:“幸亏夫人自己懂点医术,及时把那些食物都吐了出来。待会儿下官给夫人施针排毒,然后再用几副汤药,可保夫人性命无忧。”
柳裴元听了这话,方能透过一口气来,拱手对白苏叶道谢,又命安氏去把卧室收拾出来,把柳雪涛移到安氏的卧室里准备施针。
家中因娶亲之事闹闹哄哄的,也没几个人知道柳雪涛中毒之事。再加上柳裴元已经吩咐了李氏此事不许声张,只把厨房里炖燕窝粥的小丫头悄悄地绑了关在柴房里,等新人拜堂之后再细细的查。所以连方孝耘也不知内情。
卢峻熙赶来的时候,柳雪涛已经进了安氏的卧室。他急匆匆的赶到门口,因见柳裴元坐在外间屋子里沉默不语,进门问道:“岳父,雪涛怎样?”
柳裴元叹了口气,说道:“幸好无碍。只是受了些罪。她这场罪是替我受的,这孩子……”
李氏见了卢峻熙,便上前福身,抹着眼泪说道:“姑爷,此事都怪妾身不好。跟老爷没有关系……那燕窝粥原本是墨菊那丫头从厨房里来给我吃的,因姑奶奶准备了清粥,所以……我没吃,倒是让她受了这场苦楚……”
卢峻熙自然不明白其中的原委,此时听李氏断断续续说完了,方明白那燕窝粥是厨房炖给柳裴元的,因墨菊硬是要了给李氏吃,才端了一碗俩,却又被柳雪涛吃了一些,才闹成了这样的。
一时间他也分不清谁对谁错,只听见说太医院的医政在里面施针,便虚扶了李氏一下,说道:“少奶奶先莫要自责,我想进去看看雪涛。”
李氏福了福身,带着卢峻熙进了内间卧室。
柳雪涛身上的外衣已经褪下,人趴在一张软榻上,看不见脸,只看见乌云一般的头发从一侧垂下来,几乎垂到地上去。身上搭着一条毯子,只露出光洁的肩膀手臂,手背,手臂以及肩膀后颈处都插着银针。卢峻熙看了那些银针,心口一阵绞痛,便轻着脚步走上前去,轻声叫道:“娘子……”
柳雪涛听见卢峻熙的声音,哼了一声要抬头看他时,却牵动了后颈的银针,顿时一阵酸麻刺痛,又忙低下头去。卢峻熙便上前去半跪在地上,托起了她的长发,露出她的脸俩,心痛的问道:“觉得怎样?”
柳雪涛淡淡一笑,说道:“放心,我还想陪着你一起到老呢,你还这么年轻,我怎么舍得就死呢。”
卢峻熙只觉得喉间一哽,鼻子一酸,眼睛便模糊起来。于是重重的吸了一口气,说道:“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说这个!”
柳雪涛笑了笑,说道:“就是这个时候才要说这个。你知道——刚才我满心里想的是什么?”
“想什么?”卢峻熙的手指轻轻地拂过她的脸颊,原本红润的脸此时却苍白如纸,毫无光泽。手指触及之处丝丝冰凉,又问:“冷不冷?要不要加条毯子?”
“不冷。没事儿了,一会儿大夫要进来了,你这个样子像什么话?我在想,我刚赚了点钱,男人刚考中了谈话,往后这大好的日子且等着我过呢,若就这么撒手去了,岂不是白白的给憋的女人让了位?让别人进门住我的房子,花我的钱,用我的男人,这么亏本的事情我柳雪涛不做。”
“你还说……”卢峻熙急了,紧紧地握着柳雪涛的手,撅着嘴巴等她,眼泪却在一瞬间滑落,视线模糊再也看不清她的脸。
柳雪涛忍着针灸处的痛楚抬手抹去了卢峻熙脸上的两颗泪珠,劝道:“你且出去,这儿有丫头伺候呢。你去劝着些父亲,这会儿哥哥迎亲的花轿也该进门了。一切都要跟没发生什么事一样才好。等过了今儿,凡事从头计较。”
卢峻熙重重的点头,说道:“我知道了。你好好地在这儿,我到前面去,看着他们拜了堂,就来接你回家。”
柳雪涛眨眨眼睛,说道:“好,去吧。”
卢峻熙这次特别听话,点点头起身出去。出门后给柳裴元躬身说道:“岳父大人请前面去吧,这会子新娘子的花轿该进门了,这里有小婿照应着就成了。”
柳裴元叹了口气,说道:“好吧,你在这里看着雪涛,有什么需要只管叫丫头们去取,这会子你不是这里的客人,而是这里的主人,不必见外。大儿媳,你留下来,若峻熙有什么事情不方便处理的,你酌情处理也就是了。”
李氏答应着,福身送柳裴元和安氏出去。
卢峻熙看了这屋子里的丫头一眼,对李氏说道:“请大嫂把那个炖燕窝粥的丫头叫来,咱们且细细的问问她。”
李氏劫后余生,自然恨死了那个下毒之人,立刻叫人去把人带来。
此时近身伺候的都是李氏从娘家带来的人,她的乳母本就是个厉害的角色,此时见自己主子差点被害。这会儿若是李氏吃了燕窝粥,纵然大人的命能抱住,也难说她肚子里的孩子没事。所以他们几个奴才更是恨透了那个下毒之刃同时又对柳雪涛深感歉疚。
其中以墨菊尤为愧疚,此时墨菊恨不得躺在床上的人是自己,或许心里还好受些。若这件事情弄不明白,倒成了她有心害主子了。
不多时,白大夫进内室给柳雪涛把银针拔掉,见针尖处接带着青黑之色,便叹息道:“这毒性如此剧烈,真真令人发指。”
卢峻熙听了,心中怒火自然更胜三分。他一边同大夫客气的道谢,外边婆子回说那炖燕窝粥的小丫头青儿已经带了来。李氏便让他们把人带到厢房,让姑爷亲自审问。
此时前面花轿已经进门,吹吹打打的喜乐冲天,还有吵闹之声。
卢峻熙和李氏去了厢房,把房门关上,只留几个老嬷嬷在里面伺候,把那小丫头身上的绳子解开,堵住嘴巴的布条也拿开之后,卢峻熙直接问道:“是谁指使你下毒害你们老爷?”
小丫头跪在地上磕头哭道:“奴婢是奉二夫人之命给老爷炖燕窝粥,并没有下毒,求姑老爷明察。”
卢峻熙也不跟她废话,只叫人把她炖的那盅燕窝粥拿来放在一边,又叫人抱了一直老母鸡来,把燕窝粥舀出来放到小碟子里喂鸡,那老母鸡吃了几口之后,便不再吃,似乎是嫌弃这燕窝粥味道不好。但也就是那么几口,老母鸡便扑扑楞楞的在地上翻滚了一阵,之后便直挺挺的不动了。
小丫头见状,吓得几乎惨死过去。连声哭道:“奴婢没有下毒,求少奶奶和姑老爷明察……”
卢峻熙抬手止住她的哭叫,质问道:“你煮粥的东西都是从哪里拿来的,厨房掌管这些食材的人是谁?”
青儿忙道:“今天厨房特别忙,并没有人准备这些东西。是二夫人房里的姐姐拿了燕窝和雪花洋糖来,叫奴婢煮的。”
李氏便喝问:“哪个丫头?难道没名没姓了!”
青儿一边哭一边说,是:“兰香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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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香?”李氏一听这话,顿觉得背脊升起一股凉意,她皱眉头看了卢峻熙一眼,便吩咐自己的奶娘李嬷嬷:“嬷嬷带着人去我的院子里,把方姨娘和兰香一并请来说话。不要走漏了风声,否则……”
李嬷嬷是李家家生的奴才,又是李氏的奶娘,自然是忠心耿耿的人。她应了一声带着两个婆子出门,从安氏的院子里出去直接去柳皓波的院子。
此时方氏尚不知这边发生的事情,她怔坐在柳皓波的床前叹气。
柳皓波眯着眼睛,脸色苍白,对方氏爱答不理。
方氏叹道:“如今你媳妇也是一门心思的对老爷好。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