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言民国桃色好 作者:潇湘墨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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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言民国桃色好 作者:潇湘墨客- 第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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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甫一出,关雪骤然顿住了,手指不住地颤抖着,眼泪顺着脸颊全溅在了襟领里头,只听见她咄咄逼人道:“怎么不动手了?你杀了我啊,这样就可以一解心头之恨了。”关雪心中钝痛起来,她望着甄茜微微隆起的腹部,那是他的孩子,叫她如何下得了手?她胆怯了,犹豫了,耳畔却忽尔响起甄茜的声音来:“我说过,即便是死,也绝不放过你!”关雪还未反应过来,那甄茜便骇然往她手中塞过去一把利刃,又拽住她的手活生生地往自己腹部刺进去。滚烫的鲜血立马喷洒而出,像是最璀璨娇艳的红玫瑰花瓣全落在地面儿上,染红了她的瞳仁,她愕然震惊住了,一动不敢动地任由甄茜紧紧攥着,保持着方才的姿势。那甄茜脸色“唰”一下发白,腹部虽然痛到了极点,心中却是快乐的——如此一来,日本人便再也不能以孩子去胁迫他了,她要用自己和孩子的命为他杠下这一切。
  “我的死将会永远把你们相隔在天涯的两端,你杀他妻儿,他永远不可能原谅你,你们回不去了……”那甄茜说罢,突然将那把利刃抽出来再狠狠往自己腹部捅进一刀。
  “小茜!”
  那傅作翊难以置信地望着这一幕,他万万想不到关雪竟狠毒到……那甄茜的血汩汩地流着,他在也顾不上其他,几步扑过去一把推开关雪,将甄茜紧紧搂入怀里,她的身体渐渐冷却下去,他的手一分一分在收紧,明知一切已经太迟,依旧只想用自己的体温去留住她的命,泪如雨下:“你说过会在这里等我的,我不过是来迟了一步……”他的身子剧烈抽搐起来,心中生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惧怕,他觉得自己千辛万苦要去守护的东西竟一下子支离玻碎了,不由得想起自己的话来:相信我,傅作翊不是一般的男人,所以我的女人也不是一般的女人。我只是还有一些事情要去做个了断,我答应你,一定尽快回来。她说:那咱们拉钩,你若是骗我,我便恨你一辈子。他想着这些话,顷刻间后悔不已,他明明答应过她要尽快回来,可就是因为关雪,他从月狼山回到城里,发了疯似的跑去喝酒,竟将他们之间的约定忘得一干二净……
  甄茜的呼吸微弱可闻,极力地扬起手来,往关雪一指:“是她……是她下的毒手,我其实……早已知晓你们过往的一段情,原是我这身子拖累了你,我不怪你……可我没想到她竟如此狠毒,竟要将我和孩子置之死地……宜生,我只求你答应我,在傅家的列祖列宗面前答应我,今生今世也不会娶她进门……”那傅作翊抵在她额前,热泪滚滚:“我什么都答应你,傅作翊今生今世只有甄茜一个妻子。”
  他的心突突乱跳着,仿佛要震乱全身的神经,一时间像是痴了一般,只紧紧搂住她,那把利刃还扎在她身上,森森地诱发着寒光,她的气息一丝一丝被抽去,整个人便如同是一张无力的纸偶,只是伏在他怀里,竭尽全力地屈起一节小指来,声音微弱不可闻:“这一次你可不要再骗我……否则……你所爱的人在九泉之下将会不得安生……倘若日后她怀了你的孩子……你们的孩子亦会先天夭折……”
  他心痛难抑,手上,脸上全是她的血,一大片一大片的腥红,刺得他痛彻心扉,那种锥心刺骨的痛就像是突如其来的海潮,一波一波向他袭来,顷刻间就足以倾覆他一切的情感,他猝不及防如此致命的一击,只觉得自己整个世界都轰然坍塌了,她嘴角的笑意扎痛了他的眼,仿佛是嵌着无望的深渊,他极艰难地伸出手来,正欲勾上去,她却已经撑不住了,手猝然往下坠去,仅仅是这么短促的瞬间,她便已经离他而去,完完全全退出了他的生命。那双放大了数倍的瞳孔却一动不动地瞪着关雪,仿佛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正如她所说——即便是死,也绝不放过关雪。她临死前的诅咒就像是最坚不可摧的枷锁,将关雪活生生地钉在了罪恶的十字架上,无处可逃,此后经年,至死不休……


☆、【二十二】(3)恨悠悠几时方休

  【第二十二章】(3)恨悠悠几时方休
  那一炷香落下来无数的灰烬,零零星星的尘埃随风扬去,一点一点陨落凄绝,他望着那最后一点的火星冷不防跌下来,融进风里,便宛若是她的灵魂亦随风散去了。他望着那屡青烟弥漫在空中渐渐消散开去,手心手背里全是怀中女子的血,目光一寒,只是满目苍夷地瞪着关雪,一双冷峻的眸子似要喷出火来,骇然扑上去一把拽住她的衣襟,将她整个人从地上揪起,又骤然狠狠地往壁上一摔,她禁不住如此重击,嘴角不由得渗出血来,眼前一阵阵发花,他便已伸出手去紧紧掐住她的颈脖,颤抖的声音犹在耳畔:“你怎么可以……你怎么敢杀了她!”
  他眼中布满了红血丝,那样子便像是困斗中的野兽,他已经失去理智了,所有的人和事他都不在乎了,他的手指一分一分在收拢,他如今恨不得活生生地杀了她为自己惨死的妻儿报仇雪恨。他手劲极大,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完全不给她留活路,她那一段粉颈渐渐浮上来淤紫的指痕,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如同是那新年夜璀璨绮丽的烟花一般。她叫他掐得忒紧,眼前一阵头晕目眩,却依旧做着抵死的辩白:“不是我……不是我……”
  话甫一出,那傅作翊手上的力道骤然加紧,他们隔得那样近,他额前的青筋突突暴跳着,眸子里斡旋着一种凄惶与绝望,那种绝望不由得生出寒意来,直逼入他的心底深处,他的一颗心早已千疮百洞,他的眼睛如能噬人:“不是你还会是谁?我亲眼所见,难不成她会无缘无故去死?我早该料到你就是一个死性不改的妓,你是有多蛇蝎心肠才能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孕妇下这样的狠手?就是因为我当年杀你全族,所以你临走之际也要甄茜一同陪葬!”他一直记得她当日说过的话:你说得对!我根本没失忆,家族血债,放逐青楼,我全记得清清楚楚,我一直就盼着能亲手杀了你,杀了甄茜那个贱女人……
  她整个人叫他拽起来,眼泪簌簌地淌下来,全溅在他手背上,那种冰凉的晶莹却灼伤了他的皮肤,她心如刀绞,她万万想不到甄茜竟如此决绝,恨她恨到不惜赔上自己和孩子的性命,她知道这一次,傅作翊是如何也不会相信自己了,他说他亲眼所见……她极力地想要*他扣在自己颈脖间的手,指甲不由得狠狠扎在他的皮肉里,她的眼渐渐变得疏离,仰起脸来问他:“原来在你心里,我一直都只是个妓?”
  他的身子猛地一震,彷徨而愤然地望着她,怒不可遏地开口:“你,什么都不是。在我心里,你连小茜一根毫发都及不上!”她的心骤然往下一沉,那种细密的痛如同抽丝剥茧般一丝一丝缠上来,缠得她透不过气来,心痛到了极处反而缓缓泛上麻木,她忽然呲呲地笑出声来,却淌了一脸的泪,猝然将心一横:“我及不上她?对!我及不上她恶毒,我若是蛇蝎心肠,她便是比蛇蝎还毒!她身上沾满了血腥,根本就是死有余辜!”
  他勃然大怒,劈面就是一掌,“啪——”地一声清脆,又狠又重,直将她刮倒在地,她脚步不稳,整个人撞在那壁柱子上,全身痛得仿佛有千万的蝼蚁在狠狠啃噬着,而她伏在那里,孱弱得似一枝秋天的残菊,仿佛呵口气便能将她化去,她嘴角抽搐着,却依旧不屈不饶地说:“我说过——我若成为青楼女子,今生必定恶毒!你既已认定是我下的毒手,那还等什么?干脆一枪毙了我啊,讨回你妻儿的血债啊。”她如此咄咄逼人,这番话讲得极真切,仿若连她自己都要信了,她深知傅作翊绝不会轻易放过自己,横竖是死,她便豁出去了。
  她眼里蒙着一层水气,底下全是决绝的恨意,如临死境,仅是紧紧攥住胸口处的衣襟一味干呕着,他的声音如同是夏日闷雷,近在耳畔,却当头轰下:“你想死?我告诉你,从这一刻开始,你将生不如死!”话甫一出,她骤然闻到了他身上危险的气息,他的铁血手腕,她自然是清楚不过,不由得背脊一寒,蓦地将心一狠,大喊一声:“傅作翊,是你逼我的!”说罢,她便狠狠地往自己舌中咬去。那傅作翊心中大惊,忙扑上去捏住她的齿贝,她竟然这样狠心,她竟想在他面前咬舌自尽,一了百了,他目光凛冽仿佛能将她活生生地盯出一个洞来,忽然大声叫着人。
  那叶副官原是在远处候着,此时听见佛堂内传出来总司令的叫喊声,忙领了数十名士兵鱼贯而入。甫一进门,一行人皆轰然顿住了,只是万分惊愕地僵着身子,忽听见那傅作翊怒斥一声:“关雪杀姐诛侄,灭绝人性,罪不可恕。将她押下去,严刑拷打!给我往死里打。”那叶副官心下一惊,忙劝阻道:“总司令,事情还未查清,万万不能妄下定夺。依属下拙见……”他正在气头上,哪里还顾得上其他,反手便*枪来对准那叶副官的额头,四下里的士兵个个吓得膛目结舌,不可置信地大叫一声:“总司令!”
  那叶副官与他出生入死多年,情同手足,如今他是真的失去理智了,竟对叶副官举枪,他额前的青筋一条一条暴起老高:“再说一句,我一枪崩了你。”他眼底里唯有冷漠的痛恨,那叶副官不禁心中一寒,又望了一眼底下的关雪,见她一动不动地任由他拧着,那样子便如同是死了一般,眼神里终究是空洞与绝望,只是熠熠地有泪往外流着,淌过脸上那淤青的指痕又是一阵剜心的痛。那叶副官心中不由得生出一种怜惜来,仅是黑洞洞的枪口下,任谁亦不敢违抗命令,于是极艰难地开口道:“是!”
  他的手指一节一节松开,她亦无力地瘫在地上,生命如同是劲风中的残灯,徘徊在生死的边缘,稍一错足便会摔得粉身碎骨。空气中犹散出呛鼻的血腥味来,像是锈化了的钢铁一般,几名士兵取了烤链走进来,“咔咔”几声将她烤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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