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
「小鬼,你真的以为我连自己的落脚处都认不出来?」她蹙起燠恼的柳眉。
「你懂不懂规矩?这裹是后门。」小男孩彷佛很遗憾自己高估了她的聪明程
度。「一般观光旅馆禁止我们这种赚外快的小孩出没,我能把你往前门正厅带
吗?」
「噢。」他的说法满有道理的。宁馨不得不颔首赞同。
他们身处的街道还算乾净,然而人烟并不稠密,斑驳的柏油路也坑坑洞洞的,
感觉起来确实很像一般建筑物的防火巷之类的。
她谨慎端详著标的物,以及眼前一扇油腻腻的黄锈铁门。
「你打开门进去,里头是厨房,只要交代厨师一声,他们会派手下送你回房
间。」小男孩讲得老气横秋。
「了解。」她试探性地推开一道缝隙,浓烈的肉糜香气扑鼻而来,可见里面
确实是料理间,心头不由得多信了几分。「那就谢谢你了……咦?」
她才一转身,小男孩居然便跑得老远了。动作戌也真快!
上面那一个「戍」应该是一个心再加上戈,念ㄙㄜ 但是注音打不出来!
「嘿!你叫什么名字?」她遥遥朝著远去的小影子大叫。
「阿——齐——」答案立刻回覆。小男孩转个弯,失去综迹。
阿齐。听起来类似打喷嚏的声音。
「算了。」她摇摇头,打算在最快的时间内回房梳洗,尽快睡个好觉。
铁门推开,一股厚实得几乎呛鼻的食物气息熏向她。宁馨忍不住打了个货真
价实的喷嚏。
蓦然间,一把大锅铲从正前方挥过来。
「喂!女人不能进来这里!」一位胖嘟嘟的师傅指著她的鼻子大骂。
宁馨吓了老大一跳,赶紧后退抵著铁门避过。等她离开中东半岛,她会找个
距离最近的女权组织,申诉这些日子以来所遭受的不平等待遇。
「我在街上迷失方位,有个小孩带领我从后门进来。」她强迫自己发挥耐心,
与这群异类周旋。
「小孩?后门?」所有工作人员停下手边的炊事。
仔细算了一算,厨房内约莫有两位穿著厨师装的男性,以及四、五位帮忙的
手下。
「对,小孩。」她勉强挤出浅笑。「他自称「阿齐」。」
「哦——」大家显然非常熟悉这个名字。「你是阿齐介绍来的。」
「不是「介绍」,是「带路」!」宁馨下意识纠正。「我本来就住在这问旅
馆。」
男人们怪异的咧笑令她产生异样的不自在。
「OK!OK!」他们笑呵呵地安抚她。
胖厨师回身向角落的下厮打个手势,宁馨还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已经被
一个手长脚长、相貌似黑猩猩的雄性哺乳动物拎起来。
「嘿!懂礼貌一点,我是客人!」她拚命拍打黑猩猩的手臂。
两造当事人的体型实在相差太多了。黑猩猩根本视她的花拳绣腿如同蚊子叮,
随手一捞将她顶在肩膀上,搬运面粉袋还比扛她来得更具挑战性。
「你想干什么……喂……」粉拳像鼓槌一般,咚咚地敲打在肉墙上。直到今
日,宁馨才真正体会到「蜻蜓撼石柱」的个中滋味。
她不晓得发生了什么误会,可以想见的是,那票男人漾露出来的笑容透著淫
猥的意味,情况绝对比她预料的更加凶险。
壮硕而且散发体臭的身躯阻碍她一切视野。异发突起的状况非但让她感到心
惊,外加三分的泄气!好歹她攻击得千万分辛苦,这头黑猩猩居然连步伐也没
颠踬一下,太不给面子了!
头顶下的地板改变了面貌,不复庖厨内的油腻和腥膻气。俗艳的鲜红色地毯
覆盖了她的整片视界。
黑猩猩踩踏上一条笔直的长廊,两侧廊上交错著核桃木雕门。每一扇门内究
竟上演著什么戏码,她不得而知,但从缝隙间流荡出来的呻吟,想也知道剧情
绝对排得上限制级中的限制级。
廊内的灯光亮得足以看清室内的装汉,却又暗得幽幽晃晃,完全搔到人心混
沌的痒处。
半亮半暗的明度彷如回到中古世纪的沙龙或酒吧,空气闲飘浮著淡淡的熏香,
烟草和雪茄的气味交错在其间。不知从哪个角落播放著三○年代的幽怨情歌。
一切的一切在在令她越思量越心惊。
宁馨不敢想像自己究竟沦落进何处,即使答案已经呼之欲出。
「我被骗了。」她喃喃自语,受骗的愤怒暂时取代了畏惧。「堂堂台湾T大
考古系的高材生,居然被一个十岁不到的小毛头骗了!」
黑猩猩呵呵呵地蠢笑起来,犹自不客气地拍拍她的翘臀。
「不错!很好,一级棒!」
「嘿!你放客气一点!」她险险气晕了。
他的步伐终止在长廊的底端,一扇金、红漆相间的木门微掩著。黑猩猩随手
敲了几下,迳自走进去。
「老大,新货到了!」
砰地一响,宁馨被粗鲁地扔在地毯上,闪闪发亮的星星夺走她短瞬的视觉和
听力。
「这娘儿们是谁?」沙哑的男声从右侧角落飘过来。
大房闲裹也是幽暗朦胧,四周的布置只能一言以蔽之——俗丽得四肢无力。
传统的中东帷帐遮掩了墙璧的真面目,正中央一张四柱大床被轻纱笼罩著,偶
尔顺著中央空调流动的气息而泛起波澜,看起来万分的诡异奇情。触目所及的
颜色,除了红,仍是红。大大小小、深深浅浅、各种不同色系的红。
这间特种营业的头头包准是艳红色的头号拥护者。
据说,酷爱红色的人,本质上具有隐藏的暴力特质。
除了床辅,室内另一张大家具就属角落的四脚桌。中东风情搭配著法式的家
俱,气氛说有多不搭调就有多不搭调。
「阿齐钓她来的。」两人以叽哩咕噜的阿拉伯语交谈,让她鸭子听雷,有入
耳没入脑。
黑猩猩咧开大嘴邀功,「听说今天晚上要招待重量级的客人,咱们正好进个
东方妞让客人尝尝鲜。」
宁馨不耐烦了。
「两位绅士,用别人听不懂的语言进行交谈是一种极端失礼的行为。」即使
他们想谋财害命,也得让她当个明白鬼。
「这女人没几两肉!」书桌后的男人隐在黑暗中桃剔著。「而且嘴巴也利得
像刀子,我可不想让她乎白得罪了姓韩的,坏了我的大事。」
「可是,老大,她的容貌长得标致。」黑猩猩急急地探出足尖,顶高她的下
颚。「您看,东方女人很少长得像她这么清秀娇媚的。您瞧瞧她那身白钿钿的
肌肤,还有那对胸脯也丰润得恰到好处……」
「你干什么!」她嫌恶地怒斥,挥开那只油臭味横溢的烂皮鞋。
「这种上等货,男人一抱进怀里骨头都酥了,哪里舍得不沾几口!」黑猩猩
拚命推销她出去,希望换得几百块赏残。「反正老嬷嬷那儿有药可以让她乖得
像猫咪,在床上够劲得像……嘿嘿嘿……」
两个男人一起发出淫秽的笑声。
「好,带她到贵宾室准备准备。」书桌后的男人挥了挥手。
宁馨再度被扛回黑猩猩肩上。全身血液迅速逆流向脑部,从眼前望出去的世
界犹如经过哈哈镜的折射,开始膨胀变型,耳朵也响起嗡嗡的异响。
「故我下来!」她的脑袋快爆炸了,空胃被他的铁肩顶得几乎穿孔。「放开
……」
他们重新回到长廊。黑猩猩打开某一扇门,接著,她像袋垃圾般被扔进软绵
绵的缎 。
厚重的木门又喀答关上。
「我的头……」她呻吟一声,轰隆隆的耳鸣挑战脑神经的极限,脑部的充血
随时可能从耳道迸发出来。
她还未来得及端详新牢笼的一切,房门又被另一夥恶客推开。一个老得看不
出年龄的婆婆带头,身后跟随另外一位肌肉横生的雄性保镖。
「你们想做什么。」宁馨拚命往床里头缩。她不会傻到以为他们是来救她出
去,或者聆听她被绑架的经过。
老太婆向保镳示意,他马上走向前,运用全身的力量将她紧紧压陷在床垫上。
「不要!你们听见没有?救命呀!」
男人压根儿不理会她的叫唤,偏头吩咐道:「老板吩咐,只要用寻常的迷药
就好。」
「我刚调配出一款春药,你们不拿她试试看吗?」老太婆蠕动没有牙齿的嘴
巴。
男人大摇其头。「老板说韩伟格的传说虽然多,可是谁也不晓得他在那方面
管不管用。
如果替这女人下了春药,他临时支持不住,可能会恼羞成怒,到时候反而坏
了老板的生意。」
「知道了。」老太婆从随身的锦盒里倒出几样粉未,和著清水调匀了,绶缓
移近床垫。
「不要!求求你!」枯瘦的鹰爪突然捏紧宁馨的鼻端,她不得不张开嘴巴喘
气。「不」
一碗水朝著她的嘴内硬灌下去,强烈而恶心的甜味几乎冲昏她的意识。她试
图挣扎,力量却无法与彪形大汉匹敌。药水梗在喉咙裹硬是不肯吞下肚。老太
婆使劲扳住她的下颚,看似秋树枯枝的手臂竟然使出惊人的巨力,她不由自主
地放松喉头肌肉,咕噜咕噜几声,整腕甜水霎时奔窜进空胃。
惨了!
「可以了吗?」大汉问。
「我的迷药药性既快又强,几秒钟内即使一头狮子也迷得倒,这年轻丫头挡
不住的。」
老太婆乾瘦的容颜充满了成就感。
头好晕!宁馨软软地瘫在床上,甚至使不出一点力气举起手,支扶著有如走
马灯般旋转的头颅。所有的景物在她眼前扭曲、扭曲、扭曲……
「成了!」老太婆乾扁的唇浮起得意的冷笑。「走吧!」
两人对床上呻吟的女人不再多看一眼,直接离开房间。
根本不该来的!
韩伟格的表情隐藏在氤氲的烟雾后头。
红金两色又错的帷幔,遮掩了墙角悬吊的薰灯,这就是白烟薄雾的来源。酒
宴真正的客人和主子总数只有四位,而四人各自偎躺在传统的阿拉伯软帐里。
约翰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