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风脸色大变,回身走到桌边便抓起电话往外冲,“快,去香雅阁。”
手哆嗦着按开电话,一共有二十通未接来电,他的手,抖得厉害,先打了如风的电话,电话关机。
他咽咽口水,又打了奇风的电话,电话很快接通,“大哥,怎么这么久才回电话?……”
“奇风,快去香雅阁,风儿可能出事了。”他打断了他。
那边急促的声音传过来,“我正在去的路上,到了再说。”奇风心头慌乱无比,果然出事了吗?刚刚收到她通讯器的信号,还在猜测是不是她无意按到的,她短信里又说手机没电了,他立刻中止正在召开的会议,将信将疑的往那个方向赶。
火势越来越大,如风不停的咳着,勉强睁开眼睛,又缓缓的闭上了。
这一刻,她不再盼望二哥的到来了,他来,也不过是陪她一起死。
她已经死过一次,再一次面临,其实没有那么害怕。
她唯一担心的,是父亲和哥哥。
尤其,是二哥,她不知道,他会不会再做出什么疯狂的事!还好,这一次她尸骨不全,二哥即便是再想救,也是无能为力了吧!
恍惚间,她听到门被打开的声音,然后,脸上一凉,她使劲睁开眼睛。
一条戴着水气的湿帕子搭在她脸上,宁远慌乱急躁的脸印入眼帘
“如风,如风!”他呼唤着她。
如风吸了一口气,不断的咳着。
宁远飞快的解开她身上的绳索,才抱起她,便听到“砰”的一声,他连忙往地上一扑,将如风护在身下,电视炸裂开的碎片四处飞溅,灯管也开始掉落,这间以田园风格装修的雅间,终是将这熊熊烈火越摧越大。
宁远闷哼一声,背上挨了几下,他咬着牙,将她抱起。
可是才勉强走了几步,又退了回来,四周都已经是大火,两人,已经无路可出。
如风揪紧他的衣裳,“宁远哥哥,你不该来。”
心在这一刻忽尔变得宁静,宁远抱着她,却笑了,“幸好,我来了。”
不能陪你生,却还能陪着你共赴黄泉,这是多么幸福的恩赐!
火越烧越大,远远的,有火警的声音。
如风口鼻上捂着宁远带进来的湿帕子,还勉强可以呼吸,可是宁远,已经不断的咳着,呼吸很困难了。
“宁远,你放下我,试着走。”她用还能动的那只手,无力的拍着他。
宁远踉跄着将她抱到墙边,然后,扯下灯罩上的布巾将她盖上,最后,砰的打碎了装饰的花瓶,拿着一块玻璃捏在手心。
最后,他严严实实的压在她身上,一个吻落在她的耳边,“不能同生,但求共死,可是如风,咳咳,我知道,你想陪你共死的人,咳咳咳!不是我。”
“宁远!”如风心慌不已。
宁远笑得温柔,一如多年前温润如玉,笑得那般让她心动的男子,“如风,别怕,他会来救你的。”一只手,划开了腿部的大动脉,血液奔涌而出,浸透了她身上的布料。
“宁远,宁远!”她哭着,痛恨自己此刻的无能为力。
空气的稀薄,和身体里流失的血液,让他的气息越来越弱,“别怕,血也是液体,不会烧着你的。”
“宁远,你起来,你这样,我永远不会原谅你,我会恨你一辈子,恨你生生世世。”
宁远的眼皮动了动,再睁开来,“如风,告诉我,如果没有那件事,我会不会现在还是你爱着的人。”
“不爱,宁远,你起来。”
宁远的手,重重的压了下来,捂着她的嘴,“乖,不要说话,你要,咳咳,等他来救你。”
周围还是灼热的火焰,可是他却慢慢觉得冷了,他笑着,“如风,你爱我吗?那个时候,你爱我吗?”
泪水奔涌而出,如风使劲的点头。
宁远的眼睛一亮,又慢慢黯了下来,然后,他的头,无力的垂下来,靠到她的颈间。
“宁远,不要死,求你,不要死!”如风徒劳的喊着,那捂在她唇上的手,如此固执,居然到死也没有放开。
她恨他,怨他,可是她从来不想让他这样死去。
毕竟,他曾是她爱过的人,怎么可以就这样死了?
“风儿,风儿!”隐隐约约,听到哥哥们熟悉的声音。
她的眼泪滴滴滚落,她已经没有力气去回应了。
她明明在大声的喊,可是为什么那些人去听不到呢?
她在黑暗里浮浮沉沉,终是再无意识。
世间因果
梦里,宁远仍然笑意盈盈,眉眼间全是宠溺,他说,“遇见你,是我的幸运!”
他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他望着她,“我从来没有爱过你,从来没有。”
最后,熊熊火光中,他容颜如玉,“你还爱我吗?如果没有那件事,你还爱我吗?”
心中一阵绞痛,她挣扎着要从梦里醒来,宁远,你不能死,你若死了,我永远不会原谅你,生生世世。
“风儿!”沙哑的声音在床边响起,熟悉的手掌颤颤的放在她的额头上,“你醒了吗?”
如风慢慢睁开眼来,视线由模糊慢慢变得清明,可是,在她面前的这个是谁?
满头乱发,一脸青黑,她眨了眨眼睛,她玉树临风的二哥,什么时候变成了这般模样?
奇风便立刻紧张的俯□来,“风儿,你怎么样?医生说眼睛没事的,你能看见我吗?”
如风张了张嘴,喉咙处一阵干疼,根本说不出话来。
奇风抚着她的脸,“不急,不急,被烟呛到了,过几天好了。”
他的脸贴在她的脸上,仍然止不住从心底涌来的惊惧和后怕,当他提着灭火器冲进房间的那一刹那,简直是肝胆俱裂,烈火中她悄无声息的躺在那里,血流了一地。
幸好,幸好,他抱着她,仍然止不住那满身颤栗。
幸好还有个宁远,用一身血液,为她换了片刻生机。
他不愿别的男人觑觎她,可是那一刻,他真的无比庆幸,还有人如他一般,将她看得重逾生命。
如风抬起尚还能动的左手,轻轻在他背上拍着,无声的安慰。
很久之后,奇风的情绪才慢慢平息下来,他略略抬起身,环住了她,“风儿,以后我在哪里,你就在哪里,一步都不能离开了。”
如风拍拍他的手背,接着翻过他的手掌,在他掌心写了两个字,“宁远”。
奇风一震,将目光调向别处,不再看她。
看他这个样子,如风已经猜到了几分,可是她咬着牙,仍然固执的再写下了宁远的名字。
是生是死,她都要得到答案。
奇风终于回过头来,声音粗嘎难辨,“他死了。”
如风的指尖僵住不动,半响,彻骨的冰凉。奇风将她左手包在掌心,暖意丝丝融入,“他将你保护得很好,我找到你的时候,火苗已经烧到他身上了,可是你被血衣包裹,一点也没伤到。”
如风闭上了眼睛,眼泪滚滚而出。
她曾经对自己说过,再不为他流泪,可是,此刻,又怎么忍得住这刻骨铭心的伤痛。
他那个时候,等着血液流尽,任火焰一点一点燃上身的时候,该有多痛?
宁远,宁远哥哥!
她无声的呐喊着。
如果可以,多么希望,从不曾相遇。那样的话,至少现在他还好好的活着。
“我想去看他。”她在奇风掌心写道。
奇风轻轻抚着她的头,“他已经火化了,等你出院,我就带你去陵园看他。”
如风这一次受伤,其实远没有上一次在本宅中严重,可是她脸上的颜色,却越来越灰暗。
医生说她经过烟薰的呼吸道已经慢慢恢复正常,可是她却始终没有开口说话,整日吃完饭就是睡,有时候安静得连呼吸之声都听不到了。
奇风急得要发狂,她歉疚的朝他笑笑,撑着眼皮没多久就又会倦极睡去。
问她感觉怎么样,每次她都只在他掌心写个“累”字,便没日没夜的睡。
一个月过去,伤了的右手都已经开始慢慢活动,身上的其他伤口也都结疤了,她还是没有开口说话。
司徒今和迎风坐在医生办公室里,主治大夫说得语重心长,“她可能是心理因素,毕竟,她经历了那样一场火灾,救她的人,又用了这等惨烈的方式,不可能不受影响的。家人要慢慢引导,不然,她可能撑不过去。”
“不,不会的,我司徒今的女儿,既然能从烈火中留下命,又如何能死在自己的心理阴影下。”
大夫叹了一口气,“心理的因素错综复杂,我们不确定还有没有其他的触因,你们要多观察多劝导。”
两人从办公室出来,心情沉重,短短一月时候,司徒今像是老了十岁,发际添了许多霜花。
司徒迎风也是愈加沉默,形容惟悴,两个妹妹,一个身陷囹圄,一个意志消沉。更何况,还是其中一个妹妹犯下了这种滔天大错,他一时疏忽,导致了这种结局,让他情何以堪?
走到病房门口,司徒今停下了脚步,“迎风你先回去吧,这边有什么事我会告诉你的!”
“我想看一看风儿。”
司徒今低叹了一声,“奇风在里面,等会看见你,又该要撵你走了。给他段时间,等风儿好些,他便不会这样怪你了。”
迎风站在他身后,低声道,“我不进去,你开了门我在门口看看就行了。”那天出了事,奇风从急诊室一出来便狠狠的挥了他一拳。
他没有还手,若不是他的大意,又怎么会给随风可趁之机?
门轻轻的推了开来,秋妈妈和奇风正在喂如风吃饭。
她勉强吃了几口,便摇着头,不要了。
秋妈妈泪光盈盈,看着瘦得越来越厉害的女儿心疼不已,“小风,你一顿只吃这么几口怎么行呢,再吃几口,好不好?妈妈做了你最爱吃的菜。”
如风勉强扯了扯嘴角,用手去擦她的眼泪,再轻轻拍拍自己的肚子,比了个很饱的手势。
秋妈妈抓着她的手,“怎么会饱呢,才吃了三口饭,哪再吃一口菜,就一口,好不好?”
如风神色蔫蔫的,勉强再吃一口,却是怎么都咽不下去了。
奇风端过汤碗来,“喝口汤。”
她这才和着汤将一口饭咽了下去,推开碗,便躺回床上去。
秋妈妈抱着碗快速的冲了出来,挤过司徒今和迎风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