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的骄傲。
可是,这真是高丽民族的骄傲吗?技术,来源于汉人;实际建造中偷工减料,外表光鲜而质量低劣,很有可能经不起海上的大风大浪;至于建造的用意,更是叫人无奈:表面上是用来运载蒙元的军队,去征伐海外的日本;实际是为了装上火炮,和南方反叛的汉人军队决一死战!
不管蒙元、汉人、还是日本,和高丽有什么关系呢?崔钰忧心忡忡的看了看纸扎泥塑地舰队,盘算着这一次,自兵败博多湾之后,又会有多少高丽人被蒙元拖入地狱。
“父亲,还在担心姓郭地混帐?”崔金玄嚼着一口泡菜,含含糊糊的说:“有公主支持,达鲁花赤大人帮忙,疏不间亲,难道郭守敬还能和公主对着干?父亲啊,你就放心吧,咱们崔家地百年富贵,是跑不了的。 ”
崔钰淡淡的一笑,他这个儿子,身为家族的下一任继承人,早早的就参与机密,自己也从来不瞒他,可现在需要考虑的问题,不是区区郭守敬一个酸腐文人,而是怎么应付将来的南征大战!
本应用干燥木料刷上桐油、白漆再建造船舶,却直接从山上砍来大树,放太阳底下略为晒一晒,表面上干了,内里全是湿的,这样的船板,就是放在那儿都会慢慢变形,把它装到船上,承受海上的浪潮,后果还用说吗?
本来应该用大块、整块木料制作的龙骨、底板和肋骨,要么是没干透的新鲜木材,要么是从旧船上拆下的小块木料拼接——国王说了,前些年征日本造的船,有些逃回来的,反正都是替大元造船,拆了用上去,也是一样。
现在造的船,是汉人的图纸,比当年高丽自己造的大了三五倍,那些旧船板、旧龙骨,就小了三五倍,只能拿钉子麻绳接起来用,可这样的木料,受到海浪的巨力会发生什么,那只有鬼知道!
崔钰甚至怀疑这些船只,能不能开到南方琉球的海域,会不会在东海的波涛中还原成木块,把船上的将士送进水晶宫?也把注定会奉旨出征的自家父子,送进阎罗殿。
崔金玄眼珠子一转,差不多猜到了父亲的心思,哈哈一笑道:“父亲大人呐,高丽人多地少,穷棒子多了,就出三别抄那样不知死活的家伙,倒不如让他们随船出海,多死几个也好。 您放心,咱们这条帅船是特制的,看上去工艺和别的船差不多,实际上全用的好料,风浪再大也打不沉!到时候稍微有点风浪,咱们掉转船头回仁州,大元朝要问其他的船嘛,嘿嘿,反正东海上的‘神风’,哪年不有个七八场?”
着啊!崔钰欣赏的看着儿子,他竟然瞒着老子,不声不响的做了一艘特别加固的帅船,好、妙,出海后别的船沉没,只有自己能回来,那还不任凭你吹有多大的浪?就说那浪头有金刚山那么高,谁又能反驳呢?
老奸巨猾的崔钰,顿时开始盘算,将来出海要奏请国王,派哪些该死的家伙来喂海龙王,哪些家族的势力大了,该趁机帮他们减少点人丁……
儿子,真的长大了呵!崔钰轻轻拍着他的肩膀,把一世的经验尽情相传:“儿子,你要记住,咱们高丽国贫弱,要保全家族,要荣华富贵,就得事大,谁是强者,咱们就做他的仆人,做他的奴才,做他的猎狗,这样咱们崔家,就能永远不倒下。 ”
“父亲说的是!”崔金玄用丝绸帕子擦了擦嘴,站起来嘻嘻的笑道:“朝堂上有些傻瓜,骂咱们是蒙古人养的狗,可他们连狗都没得做,只能做猪羊,被蒙古人杀来吃肉呢!”
父子两谈论朝局的时候,太阳越升越高,昨天忙碌了一整天的工匠、士兵,被军官们扯着耳朵,从甜梦中叫醒。 人们端着盆儿、碗儿,先到船舷洗漱过了,再到船尾吃饭,叫叫嚷嚷的围着厨子,争论今天稀饭比往日更清,是伙官扣减了多少多少,这泡菜比往日更不好吃,必是厨子买的劣货。
除开敷衍了事的造船和训练,他们吃了睡,睡了吃,是啊,五年前的兄弟们,就大半埋骨东瀛博多湾,这次不管是官面上说的征日本,还是私下流传的,征伐南方更远处的汉国,怕是凶多吉少了,既然活下的日子不多,何不随意点呢?
明知小命不长远了,军官也不敢装大,看看蒙古舰长不在,便低声劝道:“兄弟们省省吧,今年蒙鞑子又发下三百张貂皮、五千张鹿皮、一万张兔皮,两千斤高丽参、十万石大米的岁贡单子,地方官把地皮刮了三尺高,寒冬腊月的,老百姓都在啃草根树皮,咱们有这稀饭,就是天上人间了!”
唉~众人叹口气,反抗,没那胆,只好跟着国王,做蒙古人的鹰犬了。
见士兵们沮丧,军官又鼓动道:“听人说,这次不是打日本,是打南方的蛮子叛军,原先宋朝的花花江山,嘿嘿,各位……”
啊!真是打南蛮子?士兵们兴奋起来,高丽的步骑军,随着蒙古人灭宋,跟在主子后面捡得一点残羹剩饭,拿回高丽就值很大一笔,这可让水军的兄弟们眼红的久了。
杀南蛮子,打到琉球去!高丽水军顿时亢奋了,连远处半空中,海鸥不同寻常的叫声,也没有注意到。
第263章 仁川
仁州港舰队开早饭的时节,海鸥们纷纷飞到这一带,捡食人们抛洒到海中的残羹剩饭。 可是,今天海鸥们来的非常之少,甚至原本占据了港口舰队上空有利位置的族群,也向远方飞去。
如果海鸥会说话,它们一定会互相转告:喂,兄弟们,这边高丽棒子的稀粥、泡菜,吃得嘴里淡出鸟来,哦不,咱们就是鸟啊,是淡出虫子来;那边大汉国的海军舰队,就停在二十海里外,他们也在吃早餐,鱼啊肉啊多的很,走走,咱们吃他娘!
其他海鸥一起叫道:同去,同去!
正因为汉国海军舰队连夜赶到仁州港外二十海里停泊,休息一夜后吃了早饭,准备天明突击港口,所以海鸥才舍弃了高丽舰队,来到为他们提供更加丰盛宴席的汉国舰队。
“据说,海鸥是一种吉祥鸟,它来到那只船队,就会保佑船只平安。 ”舰队司令李顺,对座船泉州号驱逐舰的舰长唐浩如是说。
“我不喜欢这些海鸥,它们在高丽人的港口生活了几十年,却因为我们的伙食更好而飞来,没有廉耻。 ”
哦?李顺眉毛一挑,转眼看了看身后两位谄媚的高丽人,顿时明白了属下所指,微笑道:“有的民族生性如鲲鹏,有的民族则生性如海鸥。 我们没必要指责海鸥忘恩负义,我们只需要让他们不敢也不能忘恩负义。 ”
金日光和朴成性,此时已羞得面红耳赤。 高丽本是大宋的属国,百余年前,大宋派灵虚致远安济神舟、灵飞顺济神舟前来册封,两边确定了宗主关系,可大金、大元兴起之后,高丽便断绝了和大宋地关系,甚至派出仆从军队。 跟在元兵身后烧杀抢掠……两位汉国海军将领,明是谈论海鸥。 实际上,话里的味道,傻瓜也能嗅出来,却又叫你没办法搭腔,人家说的海鸥,又没说你,要赶上去搭话。 不是抓着屎盆子往自己脸上扣吗?
高丽棒子,也敲打得够了,李顺见士兵们吃得差不多了,便命令值星官在主桅顶端,升起了海军的黑底波浪金龙旗,和自己的红色将旗。 整个舰队有条不紊的起锚、升帆,向东北方的仁州港疾驰而去!
心情极度轻松地崔钰、崔金玄父子,在船头志得意满的审视着这支给崔家带来荣耀和财富。 并将会以悲壮地沉没而带来更多荣耀和财富的舰队。
猎猎海风吹拂着轻飘飘的高丽袍子,可惜啊,只差羽扇纶巾,便是赤壁英杰!年轻的崔金玄,微微有点遗憾。
“敌袭,有敌人!”桅杆顶上的瞭望手。 声嘶力竭的狂喊。
这人疯了么?敌人,哪儿来的敌人?崔金玄不以为然。
船上地将士,更不会有人拿他当回事,人们站在甲板上,往四下看去,目光全被密密麻麻的船帆和桅杆挡住,老兵油子们悠闲的喝着稀饭,见船头的崔家大人都没反应,有人居然扯着喉咙朝上面吼:“敌人,敌人在你梦里头!小家伙。 快滚回家。 到你阿妈尼的怀里吃奶去吧!”
“呵,这天底下都是大元朝的。 大元朝的公主在咱们国王的床上,能有谁敢来打咱们大高丽国?”不少士兵挺胸凸肚,作出不可一世地样子,在他们看来,不管做蒙元的几等奴隶,好歹是全天下最强大国家的奴隶啊,就算做奴隶,也是非常光荣的嘛!强大而无敌的大元朝,怎么会让敌人来打咱们呢?这天下,又有谁敢挑衅大元的威严呢?
“崔将军,白帆、巨船,好多,敌袭啊!”瞭望手撕心裂肺地叫道:“快解缆、起帆,敌人来了!弟兄们快把床弩上弦啊!”
船头,崔家父子的脸色,却在一瞬间变得煞白,因为船首的将台稍高,从他们的角度,可以清晰的看见,海天相交处显出了一群白点,不,是好大一群白点!
天呐,一支庞大的舰队,正全速冲向仁州港!年老的崔钰,在太多高丽女人的身体上消耗了精力,此时只觉得嗓子眼憋着一股气,想喊,却喊不出来,倒是崔金玄年轻气壮,好不容易憋出一句带着颤音的狂喊:“敌袭~~全体戒备——”
官兵们被崔家少大人的喊声吓了一跳,终于,他们从梦境中惊醒,慌慌张张地扔下还没喝完地粥碗,披上号褂子,跑到各自的岗位上,手忙脚乱地解缆、起锚、升帆,给床子弩上弦,准备作战。
帅船前面被堵住,崔家父子狂呼乱叫,各船才不情愿的让出通路,在主将出战的情况下,好不容易有了几条船,被蒙古舰长勒逼着,心不甘请不愿的出了海,另外的舰只,则碰撞的碰撞,晃晃荡荡的乱作一团。
敌舰的身影,清晰的映入了高丽水师士兵的眼帘:白船白帆,尖利的船首,舷侧带着一排排的炮窗,正是往来商旅口中,南方汉国的军船!
得到郭守敬的图纸,本来以为自己建造的船舶,就是天底下一等一的大舰,将来装上火炮,坚船利炮所向无敌,高丽人也做了几场纵横海疆的意淫梦。
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