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现在的琉球岛上,最大的士绅不就是开办砖窑、煤矿、水泥窑和盐场,每月能赚四千贯钱的楚风楚大官人吗?
众人都没什么意见,只有以前的帐房师爷张广甫站出来问道:“楚哥儿,您帮我们交了蒲老爷的捐,还得自掏腰包办团练,那您可亏大了,老朽敢问一句,您以后找不找咱们派捐?”
对呀,如果楚风又向大家派捐,那不是前门赶走虎,后门迎进狼吗?众人又疑虑起来。
“所有农税一概全免,只收工商税。”楚风为了鼓励开荒,本来就没打算收农税,在他现代人的头脑里,根本就没有从辛苦种田的农民手中抢食的想法,毕竟二十一世纪的绝大多数国家,都只有对农业的补贴,没有对农业的税收。
听说不收农税,匠户们完全放了心,现在这里唯一的工商业主就是楚风本人,他只收工商税,岂不是只能自己收自己的税?反正和大家没什么关系了。
正当大家表示同意的时候,有人发出了不同的声音:“琉球是泉州蒲老爷管的,楚大官人兴办团练,是不是……”
这人一开口,匠户们都像躲避瘟疫似的离他远远的,一下子空出块儿地方,他孤零零的站在中间,神态非常尴尬。
楚风认得这人,他叫做刘喜,是刁老鼠手下的泼皮,以前在泉州港混日子,刁老鼠被蒲寿庚分派来监视这些匠户,便跟着一起来了。
前一段时间,刁老鼠献“计时器”给蒲寿庚,却没有得到想像中的奖励,于是狗腿子的一颗忠心就淡了许多,自打那起就没再来过琉球,自己躲在泉州的勾栏瓦舍胡天胡地,把一应事项甩给了手下刘喜。
刘喜胆量不大,以前也没做过什么坏事,只是跟着刁老鼠混吃混喝。主子要他照管琉球事务,他也乐意应承下来,反正只要琉球的匠户们按月纳捐,就没他什么事情。
这会儿见楚风要独自承担蒲老爷的派捐,还要设立团练,傻子也知道于蒲老爷的利益大有违碍,把楚大官人、刁老鼠和蒲老爷几个人的分量在心里反复掂量了几遍,刘喜无可奈何,只得大着胆子问了一句。
话一出口,他就知道要倒霉,匠户们呼啦啦一下躲开他八尺远,盯着他的眼神可以交织成一张渔网,网上有锋利的刺,还是带倒钩的。
楚风微笑着,伸出手指头向刘喜勾了勾,他失魂落魄的走上前。
楚风小声问道:“蒲寿庚,哦不,你应该接触不到他,你的直接上司是刁老鼠吧?他每月给你多少钱?”
“四、四、十贯。”刘喜敏感的意识到将会发生什么,于是四贯变成了十贯。
楚风根本没在意刘喜的小心思,非常大度的说:“帮我隐瞒琉球的事,每月你可以得到两千斤海盐。”
天呐!刘喜被巨大的幸福感击倒了,两千斤海盐,就是钱十万文,或者说一百三十贯!
这个价,能买到够一家人吃上十年的大米,或者在泉州府的乡下买到一座漂亮的小庄园,甚至能买到破落户刘喜的一条命!
同样是做狗腿子,蒲老爷给四贯,楚大官人给一百三十贯,我为什么不换一个主人?
刘喜最后还想确认一次,他支起耳朵,小心翼翼的问:“两千斤海盐,楚大官人,我没有听错吧?”
“是的,没错。”
按照后世某位大作家的说法,接下来的情形是楚风“虎躯一震”,然后刘喜“纳头便拜”,但官方的记录是“楚风以高尚的人格魅力感召了刘喜人性的复苏……”
所有的人都急不可待的要求分发海盐,因为头顶的一团阴云被海风吹远,海滩上的阳光越发的炽烈,如果继续站下去,人们怀疑自己的汗水都能晒出不少盐巴。
好了,还有最后一个程序。侯德富嬉皮笑脸的拿出一张大纸——是用很多张宣纸重重叠叠糊在一起的,大而且厚实,上半部分写了字,下半部分空着。
楚风一扫嬉皮笑脸的神情,严肃庄重的接过那张纸,一字一顿的念道:“《与民约法》第一条,琉球居民承认处于楚风的统治之下。”
“第二条,楚风须得保护居民不受人身及财产的侵犯。”
“第三条,楚风有权向所有受保护之居民,征收合理限度内的税赋。”
“第四条,琉球居民承认楚风有权雇佣士兵、建立军队。但军队的职责仅限于抵御外侮和维持治安,不得以武力侵夺居民之财产、限制居民之自由。”
尽管完全不懂这部《与民约法》意味着什么,匠户们还是迫不及待的排着队,在大纸上按下了鲜红的指印,因为从来没有官府或者乡绅这么干过,这些老爷做事之前是绝对不会和治下臣民商量的,所以对楚风的举动,众人除了感到新鲜之外并没有其他想法。
当然还有更重要的一点:大纸旁边就是堆成小山的海盐,只要在自己的名字上面按个指印,就可以得到五斤盐。侯德富拿着作为量筒的一节竹筒,每走过一个人,就倒给他一筒盐。
想到楚风不但白白给每个人送盐,还要独立承担上交蒲老爷的捐税,有的人就觉得他是个大善人,也有人比如王敏儿已经把他当作了英雄,但是在另一些人的心目中,他是个特大号的傻瓜。
比如洪家二婶,就是最后一种看法。
她排在队列靠前的位置,侯德富眼尖,一眼看到了:“咦,这不是洪家二婶嘛,你不是说不来吗?”
“爬开,你个死猴子,老娘不来?不来是傻蛋!”
快嘴二婶得到那一筒海盐后,又悄悄跑回了队尾,排了半天,第二次在大纸上按下手印。
侯德富正埋头装盐,一抬起头就乐了:“二婶,这盐巴每人只能领一次,你已经领过了。”
“啥叫领过了?我咋不知道?”快嘴二婶趁侯德富不注意,一把抢过竹筒,把盐倒在自己衣襟下摆上兜起,一溜烟的跑了,生怕有人来追。
很快,被阴谋论者称为东方史上第一次的贿选结束了,楚风小心的卷起那张大纸,把它放进了一个大竹筒里。
若干年之后,《与民约法》成为了帝国的法统来源之一,作为特级国宝被陈列在炎黄宫的光明圣德殿上,但是后世所有的历史学家都不能解释:为什么有个女人的指印,会两次出现在这张神圣伟大的文件上?
第八章 汉军
呼哧,呼哧,楚风觉得自己快要死掉了,嗓子眼干得冒烟,每一口空气吸进肺里,都像有把锉刀在胸前里来回的拉,两条腿比灌了铅还沉,每秒钟都是极其痛苦的折磨,完全是因为不想丢了面子,才继续坚持着。
谁说古代人体质差?说这话的人真该枪毙!楚风看了一眼身边这群生龙活虎的家伙,郁闷得想吐血,这他妈还是文弱的宋人吗?那蒙古人壮成啥样儿了?!
这是汉军成军以来的第一次五公里越野。
楚风以每天三斤白米的价码,从工场工人和匠户子弟中,征集到了五十名头脑机灵、身体健壮的青年,以陆猛为队长,把他们组织成军。
没有军服、没有旗帜,每人就发了一根长枪作为唯一的兵器。
之所以用长枪,是因为这东西便宜,一个铁制枪尖加上根木棍,全军的装备,七个铁匠忙活大半天,全搞定。
训练立刻展开了。楚风只是在大一新生阶段,接受过所谓的“军训”:队列训练和跑步。不知后来从哪儿道听途说个五公里越野,就领着这帮人开跑了——兵书上不是说为将者须身体力行嘛,楚大官人自然要起表率作用。
于是在大学寝室宅了四年的楚同学,切身体会了一次精疲力竭的感觉。
偏偏陆猛替他拿了长枪,一人扛着两根枪还跑得轻松愉快,楚风就更加想吐血了。而且这家伙还不停的吼着楚风教给他的口号:“兄弟们,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啊!跟上,跟上!”
回村之后楚风就一屁股坐地上不起来了,伸手擦擦额头,一手的汗水。
陆猛却像吃了伟哥似的兴奋,一会儿对这个士兵吆喝两声,一会儿去帮那个士兵揉揉腿儿,一会儿又去打水来给累坏了的士兵喝,没多久又想起了什么,跑楚风跟前说:“楚大人,咱们这支团练叫什么名儿,还请您示下。”
楚风头晕眼花的根本没听清他说什么,摸着脖子嘀咕:“吗的,好多汗……”
“汉?汉军?好名儿啊,汉人的军队!”陆猛高兴的吼道:“兄弟们,刚才大人示下,从今往后咱们就叫汉军了!”
“汉军!汉军!”虽然身体疲惫,士兵们精神却很旺健,他们不是犯罪充军的贼配军,而是保卫家乡、保卫亲人的团练,现在有了名号,标志着正式成军,大家当然非常兴奋,跟着陆猛大声呼喊。
我倒,这样也行啊?楚风大汗、狂汗、瀑布汗。
本次五公里越野载入了汉军军史,六月六日,一个非常吉利的建军节。
在这一天,她的缔造者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参加了军事训练,然后楚风就再也没有出现在军事训练的队列中。
他安慰自己:列宁没跑过五公里越野,罗斯福没跑过五公里越野,克伦威尔没跑过五公里越野,可见一个统帅不见得是一个好士兵。
于是楚同学一边用阿Q的精神胜利法安慰自己,一边宣布今后的军事训练由陆猛为首、侯德富为副,然后迅速溜回家里,瘫倒在舒服的竹床上。
不过楚风绝对不是就这样闲下来了,他咬牙切齿的为士兵们制定了“惨无人道”的训练计划:清晨起来五公里越野,上午持枪突刺三百下,下午五十个仰卧起坐,晚饭前半个时辰再做三十次俯卧撑。
反正不需要自己去“以身作则”,楚风就可着劲儿给他们加码。
本来还有点担心自己不参加训练,士兵们会不会有什么想法,结果让人大吃一惊:士气反而更加高涨。
陆猛是这样回答的:“临安知府大人不会参加朝廷军队的训练,余杭的张乡绅也不会和他的团练一起跑步。”
事实上,第一次训练中,士兵都认为楚风是不放心他们、害怕他们偷懒,才亲自来监督的;后来楚风不再去了,自然被认为是自己的努力训练得到认可,于是大家的劲头更足了。
本来士兵们都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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