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赌钱的、有睁着色眼说些下流玩笑的,众人谈笑间都是到琉球后。 如何抢钱抢女人地话题。 尽管两名五爷的随从说敌人装备精良,但在他们心目中,兵不满千的琉球如何能抵挡三千大军?一年前还是些穷工匠、泥腿子的家伙,怎么可能与积年的海贼在大洋上争锋?
但陈家五虎的头一只老虎,陈懿却总觉得心里面堵得慌。 本来他志得意满,满心觉得这次必定旗开得胜,不过自打看见那条怪模怪样的琉球船。 他地心里就在打鼓:那艘船,实在是开得太快了!
自己的战船立四桅。 左右各八橹,士兵摇橹加上船帆吃风,一个时辰走得三十六里,且船身势大力沉,远则箭射,近则冲角撞击、拍杆拍打,居高临下无有不胜。
早晨刚出澎湖不久。 就遇到了琉球船:船身狭长、风帆巨大而洁白,与中土、西洋各国船只迥异。
自己下令战船从一字横队变换为雁翎阵排开,两翼包抄。 还没等这些战船排好阵型,敌船就掉头远去。 下令全速前进追赶,两舷地橹手摇得汗流浃背,也追不上敌船,短短小半个时辰,就跑得没影儿了。
见敌船逃走。 喽罗们还欢呼得胜,陈懿的脸就一下子黑了。
怪,实在怪了!陈懿纵横南洋数十年,从来没见过这般模样、开得这样快的船,琉球人除了船快,还有没有其他的长处?
自己的实力。 陈懿一清二楚,敌人的情况,却是全然不知——作为老海寇,他竟然连敌船是个什么船型都搞不明白,怎么不叫人心惊?
陈昱在旁边问道:“大哥,还在想刚才那船?我刚才看了,大白鲨没说错,琉球船上床弩、拍杆、冲角什么都没有,就开得快,他能咬我?一旦开战。 咱们是必胜!”
“唔。 三弟的话也有理,不过琉球人船上不设武备。 是何用意?”陈懿还皱着眉头思索。
陈昱不屑一顾地说:“能有什么用意?泥腿子不会造战船呗,待会儿小弟上招福号,做先锋为大哥打头阵!”
二弟陈义也气昂昂的说:“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我也领船打个前锋,与三弟为犄角之势。 ”
“好!”陈懿把两位弟弟的手握在一起:“兄弟同心,其利断金!”
两个兄弟分别乘上小艇,登上左右翼的战船,海盗舰队又前进了十余里,望楼上的喽罗叫起来:“前边发现敌船,三条!”
海天相接处,三个白点若隐若显,陈懿站上前楼,亲自擂响了战鼓。
“兄弟们加把劲儿,到琉球抢银子抢女人呐!”小头目用金钱和女人激励着橹手,催他们加快速度。
琉球的富庶,早就由五爷手下逃回来的两个随从传遍了潮州海盗,人人心中如同烧着个炭炉,一门心思要抢上一把银钱,当然,能抢个娇滴滴的大姑娘就更美啦!
橹手们拼命摇橹,战船速度比平时足足快了三分,甲板上人人刀出鞘、箭撘弦,等着即将到来地激战。
三艘船,琉球就这点家底?陈懿开始觉得自己刚才有点杞人忧天了。 他好整以暇的观察着琉球人的船舶:船身狭长、船帆又大又多,两侧没有桨和橹,而且中间那艘比俩边的稍微高一些,粗胖一些……从外表看,没有任何武装。
这、这是怎么了?陈懿莫名其妙的看着前方,琉球人打头的那艘船横过来,用侧舷对着自己。
这个时代,为了发挥冲角地威力,水师交战,向来是船头对着船头冲击,其次才是舷侧拍杆拍击、弓弩劲射,最后接舷肉搏。
开始就把船侧对着我们,是什么意思?陈懿迟疑间,对方船转向,与雁翎阵左边的翅膀平行,航线也由相向对进,改作与陈家船队航向成九十度角。
琉球打头的那船,侧舷打开了一扇又一扇窗户,两百丈的距离,海盗们清晰的看见。 从窗户中伸出了一个个圆柱,中间有着黑洞洞的口。
在它发言之前,没人知道那是什么玩意;但在它响起之后,一切都完了。
海盗们首先看见那些黑洞洞的东西,按船首到船尾的顺讯,轮流喷发出火焰和一阵灰色的烟雾,然后海面上响起了“咚、咚、咚……”,一连串的巨响如闷雷滚过天际,雁翎阵翅膀尖儿上地那艘船,前后左右地海面上冒出一根根粗大的水柱,突然船身一震,仿佛整个世界地时间停止流动了。
半晌,从船中部传来哭爹叫娘的喊声:“妈呀,菩萨保佑啊,咱们的船被雷打穿了!”
陈昱就在这艘船上,为了充当先锋,船位比较靠前,自然也就遭受了首轮打击。 他下到二层甲板,惊讶的发现,船舷侧板被打了坛子大的一个洞,船舱中一片狼藉,有个小喽啰靠在木柱上,上半身软软的耷拉着,显然骨骼内脏都被打得粉碎。
这是什么武器,竟有如此威势?难道,琉球人会召唤天雷?陈昱惊骇的看着远方的敌船,再没有战前踌躇满志的骄态。
这不是天雷,这是三斤炮的威力。
就像骑兵绝不是给配了战马的步兵,同样,战舰也绝不等于木船加炮。 战舰,它至少需要舰船、火炮和水兵三个要素的结合。
剪式船,并不适合做炮舰。 这种船型是世界上最快的风帆船,在十九世纪被美国人用于跨越太平洋的走私活动,最高时速超过20海里。
试想一下,一艘木船以超过三十六公里的时速在海面上飞驰,是什么感觉?稍微遇到点情况,船长就要守到甲板上,防止吓疯了的船员砍断帆索,另外也为了在真正需要时亲手砍断帆索。
剧烈的颠簸、不安全因素太多,楚风的剪式船没学老美这么搞,加强了结构、增加了重量,降低了速度最高只有14节,但它横向强度不够,难以承受侧舷十多门大炮的后座力,估计这些炮一次齐射,船身就会散架。
在设计战舰时,楚风参考后世流行的武器平台三要素:机动力、火力、防御力。 火力是前装滑膛炮,自然采用舷侧开炮窗,从船头到船尾一溜排上十几门最好;机动力以剪式船最好,英国的女王船也将就;防御力,就三斤炮八百米的射程而论,如果能始终和敌船保持距离,这时候的什么拍杆、冲角、床子弩全没效果,就算拿纸糊一个船敌人也拿你没法,只要别让敌人靠帮打接舷战——防御力大部分归结到了机动力。
于是设计思路以机动力第一、火力第二、防御力最后考虑。
最终出台的船型,简单的看,是女王船的船身收窄、变矮,加上剪式船帆系的四不像船舶。 本来以五百吨的级别,可以采用两层炮甲板,但楚风认为加强机动力和适航行,特别是远航持续力比火力更重要,所以只用了一层直通式炮甲板,经加固处理,能够承受大批火炮射击的后座力——即使这样,也不能所有炮同时开火,需要按顺序依次射击。
两侧各开有十五个炮窗,装同样数目的三斤炮,全船装炮三十门,在船上操炮不需要推着跑,炮组减少到4人,加上三十名水手,全船乘员150人。
另外的两艘船是配合行动的老式剪式船,它们只在船首安了一门三斤炮。
第一轮齐射就吓破了敌胆,貌似应该高兴才对,但有人不这么想。
新造的钓鱼岛号战舰上,侯德禄黑着脸骂炮手长麻老五:“十五炮命中一炮,你这炮手长怎么当的?你是打船还是朝海里打鱼?”说罢顺手一鞭子抽到他大腿上,疼得他一跳。
麻老五气鼓鼓的冲下炮甲板,一边把鞭子舞得呼呼响,一边大声喝道:“十五炮命中一炮,你们这些炮手怎么搞的?你们是打船还是朝海里打鱼?八贯铜钱一月的饭,不想吃了么?”
炮手们惶恐,手上动作立刻快了几分,很快,第二轮齐射开始了。
第八十九章 海上鏖战
“中了!”炮手们欢呼起来,第二轮齐射,至少有三发炮弹命中,敌船被打得木片纷飞,船身上出现四个坛子大的破洞。
不像四百年后欧洲人造的木制风帆战列舰,有着防炮击的五寸厚橡木船侧板,现在全世界的船都没有在侧面被敌人远程打击的觉悟,船板自然轻薄,被三斤炮在六百米距离上轰击,简直就是摧枯拉朽,炮弹仿佛不受任何阻碍,轻松击穿船侧板,把船身捣得稀烂。
陈昱咬着牙拔下胳膊上插着的木片,这是刚才炮击中船身飞溅起的碎片,轻薄的木片在高速下如钢刀般锋利,切近他胳膊足有半寸深。
“加速前进,冲上去和他肉搏,打胜了每人赏银十两,再加春宵楼一晚上!”陈昱喊完命令,额头上汗珠直流,脸色苍白。
旁边的小喽啰这才回过神,赶紧撕下自己衣服,替三爷包扎。
在金钱和女色的双重刺激下,橹手们比吃了春药还卖力,不要命的摇动长橹,另有喽啰围到硬帆下面,用绳索拉扯帆下面的横杠,硬帆的结构就像个芭蕉扇,扯横杠它就跟着转,调整方向以承接更多的风力。
见三弟的船向敌人冲去,陈懿微微点头,他看出来了,敌人放的“天雷”,和震天雷、火蒺藜是一类东西,只是威力大、射程远罢了,若是贴上去近战,还是有打赢的机会。
“擂鼓!”陈懿一声令下。 船头将台上两名大汉上身赤膊,用两根红漆鼓槌擂响了大鼓。 “咚、咚、咚咚咚~”低沉地鼓声传递到整个舰队,所有船只以陈懿座船为圆心,向内收缩,准备合围敌船。
此时钓鱼岛号已经完成了第三轮齐射,又有三四发炮弹命中敌舰,陈昱的座船被打出了七八个大洞。 但并没有伤筋动骨,反而在鼓声激励下。 气势汹汹的逼上来。
侯德禄嘿然一笑,想逼上来打接舷战?做梦吧!“向右转舵二十度,命令敏号虎号伴随机动!”
信号兵手执红绿两色旗帜,上下左右挥动,发出楚风编定的旗语,敏号虎号上的信号兵立刻将命令传达给各自的舰长。
钓鱼岛号上,水手们转舵、调整帆向的动作娴熟无比。 自重近五百吨地船舶,在他们操纵下灵活得像水中游动的鱼儿,轻快地碾碎浪花,完成转向。
与炮手多从会弓箭的人中招募,刚经过一个月强化训练的新嫩们不同,水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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