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它了,耶,很快觉得自己什么事都没有了!”
“你那叫疑神疑鬼,我不一样。真的,我怀疑自己是否得了心理疾病。”他严肃的语调吓了我一跳。酒吧昏暗的灯光掩饰了我的表情,他接着说到,“比如暑假在家,我天天想着一个你或许觉得很弱智的问题,那就是‘人为什么要奋斗?’!”郑哲挚停顿了一下,“真的,我不是在开玩笑。别人我是不会告诉他这些的,但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相信郑哲挚的真诚,虽然这还是第一次他向我坦诚心迹。
“周围朋友中就你让我觉得有一种和我相似的忧郁。”郑哲挚端起桌上的长脚杯,把剩下的香槟一饮而尽。
“哦,你说‘人为什么要奋斗’?”我一时还真怕他看出了我的心结,赶紧把话题拉回去。
“咳……每个人早晚都会死,奋斗又有什么用?你想过没有,人一旦死了,什么都没有了,成了灰烬,曾经再辉煌又有什么用?
“世间万物弹指一挥间。所谓尔朝身与名俱灭,不废江河万古流……连宇宙都不能永恒,我们忙忙碌碌追求的东西是否很可笑?!”
“阿哲,你怎么会有这些想法?活着,简单快乐就是了,想这么多干嘛!……我虽然也有烦恼,但还不至于像你这样呀,想一些荒诞的东西。”
“你不会了解我的想法的,因为现在我的思维已经和你的思维完全不在同一个领域了!”郑哲挚不知又受什么打击,竟胡言乱语起来,“那天我打死一只蚊子,看着粘在蚊帐上的那一滴血,我突然感到蚊子很可怜!一条生命就那样消失了,永远不会再有了!和人的命一样,它或许也有思维、感觉,甚至是感情!……
“我又想到所谓灵魂的问题。如果说人有灵魂,那么其他动物呢?如果动物没有灵魂,那么作为动物的人怎么可能有灵魂呢?如果说动物有灵魂,那么飞蛾每次产下的数以亿计的卵是否都有自己的灵魂?而那只蚊子也有灵魂,而有来世今生?……这显然是不可能的,生命只有一次,而毁灭于永恒……想想这些真的很可怕!”
“阿哲,你喝多了。”我找不出别的话安慰他。我知道这一年来,他变化好多,从一位乐观自信的学生干部到一位酗酒自虐的堕落分子,郑哲挚身上演绎的竟是一段现实版的爱情悲剧!我不禁想起以前碰巧读过的一本书——高尔基的《单恋》。
“不!这与喝酒没有关系,我真的有心理障碍!”郑哲挚急急说着,一时酒气涌上来,打了个嗝。
“什么心理障碍啊!”我和郑哲挚回头一看,李博爱正站在我们身后,摇摇晃晃的,看来也喝了不少,“你们嘀咕了老半天,怎么不跟大伙去跳舞啊!”
经他一提醒,我这才注意到迪吧的音乐震耳欲聋,那几个家伙正在舞池里乱摆一番。弧度摆得最大的就数丁强了。
他来自西部山区,直到中学毕业还不知道服装可以裁好了摆在橱窗里出售,饭店煮东西给客人吃还要必恭必敬地对客人说谢谢……几年的城市生活让他大开眼界!他对任何事都感到新奇:宽敞的街道、精致的绿化带、闪烁的红绿灯、横跨街面的广告牌、各式各样的电话亭、时不时报站的公交车、地铁门口的自动换钞机、出租车那清一色的深红……更不用说那四通八达的立交桥、高楼林立的市中心、琳琅满目的步行街和一望无际的海天一色……一切都让他兴奋不已!直到现在,好像还没有什么不让他感到新奇。
看着他笨拙但专注的摇摆,我明白了为什么人们对于城市总是趋之若鹜!而见怪不怪的东西我们又忽视了其多少内涵。人与人之间的差别是如此巨大,有人丰赡,有人单薄,有人快乐而简单地活者,而有人却被一位女人折磨得为一只蚊子的命而痛苦地自我折磨!……
刚想到这些,一个东西突然在我眼前飞过,原来是把椅子!而舞池里此时乱成一团。两群人正扭打起来,胆小的客人匆匆往迪吧外跑。李博爱在过道上,肩膀被刮来刮去的,气得直骂娘。而那些胆大的客人(要么就是有点黑底,见到打架就来劲的;要么就是吃点摇头丸吸点毒品正哈着气等着和毒贩子碰头的)立在远远的地方,幸灾乐祸地喝彩着。
我搀起郑哲挚定睛一看,那先是在地板上被踢得打滚,后又反过来把别人踢得屁滚尿流的竟是钟鸣晨!此外,还有刘斌全、吴棱,而丁强不知什么时候也夹在当中!李博爱看清楚了什么回事便二话不说扑了过去!我和郑哲挚当然也不能袖手旁观了……
晚风吹缓了大伙的脚步,七个人挨着天桥的栏杆,靠的靠,坐的坐。此时,李博爱竟哧哧笑了起来。
“笑什么笑,都这样了你还笑?!”钟鸣晨气喘吁吁地靠在栏杆上,一滴鼻血滴了下来,他赶紧昂起头用手指捏扁了鼻子。他身上的衣服被撕成了带状,一条条裹在原本消瘦的身体上,顺着风飘舞着,简直就是飞天现身!
看到钟鸣晨这副可怜相,再看看彼此那蓬头散发、满面污垢、赤足褛衣的样子,大家都忍不住哧哧起来,连钟鸣晨最后也跟着笑了。
“还好大家都很利索,跑得很快啊!不然不被打死也要赔死啊……”吴棱一脸的得意,立即招来丁强的骂:
“别那么贱,丢脸还不懂?!”
“丢脸?丢脸你就别跑啊,你跑什么啊?”
“我没说我不丢脸啊?我是很丢脸,但比你有自知之明!”
……
这两个家伙又吵了起来,从大一一直吵到现在。同宿舍的时候吵,不同宿舍的时候还吵。不过事实上两人好得不得了。
“你们看,你们看!团体的力量是多么重要!今天要不是有我们,咱们就真的要给钟哥送钟了!”丁强立即受了钟鸣晨一拳。原来刚才在迪吧,钟鸣晨见一位清纯的女生在吧**饮,顿时动了邪念,踱上前去搭讪。不想立即被不远处的几位男人围了过来……
“是啊,让大家受罪了,真对不起!”钟鸣晨内疚地说到。
“对不起个屁!”李博爱猛地瞪大了眼,“大家都是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对!我刚才还没把话说完呢!我们可得吸取今晚的教训,赶紧壮大我们的俱乐部队伍,队伍大了好在社会上混!”丁强一听到“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就起劲。
“混个逼,你小子就会打断别人的话……你以为是黑社会啊?”李博爱当着丁强的脑门就是一下,“都快毕业的人了,还这么幼稚!”
“我幼稚?你懂啥?社会就这么残酷!现在学校都走向社会了,你还不让自己早点适应适应,今后出去怎么混?!”
“你他妈的农民啊靠!还‘社拼’、‘村斗’不成?!”
“你自己还不是农民?呵呵……”大家在一旁笑了起来。
“农民怎么了?别以为你们是城市人就出身高贵。呸!”
“诶?是你自己骂人家农民的嘛,怎么……好了好了,别闹了!你小子怎么说怎么对!”李博爱或许也累了,听我这么一说,便安静了下来。
停顿了一会,刘斌全突然说起话来了:
“那么,我们的泡妞俱乐部到底搞不搞呀?……我是说……我知道你们今天贴出海报纯粹是为了好玩,这俱乐部也的确荒唐,但我觉得它还是可行的!”
“什么?”大伙好奇地听着刘斌全继续说到:
“我是说我们应该真的把这个俱乐部组建起来!今晚大家不是都提出各自的想法了吗?虽然只是随便说说,互相抬杠闹着玩,但我可听得跃跃欲试了!……为什么人们总是有很多的想法却不去付诸实施呢?虽然这些想法很不可思议、不符常规,但也因此才具有挑战性啊!才好玩啊!生活就是要找些荒唐的东西来才有意思嘛!总是按别人的生活模式去走,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何况今晚大家也看到了,正如这位师兄所说的,团体对于个人来说是多么重要。所以我建议我们泡妞俱乐部要真正运行起来,而且还要在校园里搞出点名堂!大家认为呢?”
“你是说,动真格的?”郑哲挚终于听明白了他的意思。
“哈哈,好啊!来轰轰烈烈的搞一搞,将来回忆起来,大学也不会太空白嘛!不然你看今晚,泡妞不但机会难有,而且代价不小啊!”我想也该给新生一点鼓励,虽然他的想法有些幼稚,但那些话也没有什么不对。以前的乐大是学生们进来的时候,方形的,椭圆形的,圆形的,棱形的……什么都有,可出去的时候都变成了单一的长方形!这几年还好出了些怪才,就是得益于学校放开了对社团活动的约束。郑哲挚这张海报虽然有自嘲和愤世的意味,但如果真的搞起来,或许还真对他有些帮助。毕竟天天去泡妞,爱的感觉慢慢就淡了,李博爱不是说过么?!
“我们几位大四的一边要实习,一边要开始找工作了,真的没什么心情搞这个。但斌全想法也对,所谓‘人不风liu枉少年’,那就办下去吧!就让斌全当社长吧,博爱经验丰富就当总顾问,我们大家呢,权当创会元老,精神上支持啊,嘿嘿……”没想到郑哲挚也同意了。不过也难怪,这毕竟是他的创意,多少总要为自己的杰作说句好话吧。
“好好好,我申明一点,对于俱乐部,我从一开始就和这位师弟一样认真呢!”丁强赶紧应和到。
“说你幼稚你还不信。”李博爱仍不忘笑着数落丁强一句,“既然要我当顾问,我就恭命不如从命!老子现在被老婆缠着,想出去风liu都找不到个照应的伴,现在好了,哈哈……”
“老婆?小李子,你什么时候又有老婆了?”郑哲挚苦笑着。
“哦……这……呵呵……我不是菩萨么?大家又不是不知道?呵呵……”怎么搞的,李博爱第一次讲到女人会脸红?
(十)
八月十五的晚上,一阵风过,月光扫过乐大的海滩,到处有成双成对的温存。那潮起潮落的哗哗声中,时不时夹杂着幸福的欢声笑语。
此时沙滩旁的观海楼上,寂静的人群中,唐妃珍和邹祥正肩并肩地靠在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