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铁踢开草坯房,几具尸体东倒西歪,一只血手慢慢抬起来,攥住小四德子的脚脖子,小四德子惊叫起来。老铁赶紧蹲下,抱住刘二狗,“兄弟,谁干的!”
刘二狗断断续续的说:“猪饭,……保安队全完了,王警长还……在县城……”头一歪,瞪着两眼断了气。
老铁努力使自己冷静下来,估计现在猪饭还没有返回去,跟小四德子说:“有种跟我杀回去,把王警长救出来!”面对现状,小四德子没有别的选择,带上使唤家伙,轻装简从随老铁直奔县城。
激愤之下,老铁和小四德子的潜能,得到充分调动和发挥,尽管大街上游哨如梭,在夜色掩护下二人如入无人之境。当时乃至以后的十几年,县城是没有电力的,赶上月黑夜,路上绝无行人,今天就是如斯的夜晚。更奇怪的,鬼子的摩电也停了,探照灯也成了瞎子。大概鬼子全让猪饭带走了,站岗的竟然是从杨柳青来的皇协军。
以前曾经交代过,杨柳青的白脖儿汉奸,不管嘛字号,全都喜欢戴日本战斗帽,白天他们从装甲车下来,不知细情的人还以为都是小鬼子呢。管他是个嘛身份,站那儿碍事就不能留着,小四德子上去一拳油锤灌顶,这小子摊在原地不动了。
二人摸到关押室外,看守也是皇协军,满口杨柳青口音,“谁呀,不老实站岗,总往这溜达吗?”小四德子抄后路,老铁迎了上去,静海口音跟杨柳青没嘛区别,便说:“借个火,抽根烟。”
看守掏着洋火,“猪饭他们眼看就回来,你还……”话说一半,小四德子就从背后下了刀子,老铁迅速搜出钥匙,打开关押室的门,将守卫拖了进去。
小四德子用刀子割断王警长手臂上的绳子,王警长见老铁来了,百感交集,“咱们下手晚了。”老铁扶起王警长,“嘛话别说了,趁着猪饭没回来赶紧走!”
小四德子扒着门向外望了望,突然返过身来,“坏了,咱们出不去了,猪饭回来了。”
老铁递给王警长一把手枪顶上子弹,小四德子不知为嘛,哆嗦着挪不动步。王警长踹了小四德子一脚,“亏你还是德旺的徒弟,跟着我冲!”说罢,与老铁率先冲了出去。小四德子见猪饭的人马,潮水般涌进院子,将守卫的步枪捡起来拿进囚室,关上铁门没有跟出去。
小四德子卸下看守步枪上的刺刀,在身上试了几个地方,最后双手紧握刺刀,两眼一闭猛地扎在大腿上,鲜血涌了出来。拨出刺刀,又将刺刀扎在守卫的胸口上,自己躺在一边。
猪饭率领鬼子涌进院子,见两个人迎面扑来,大叫:“情况的有!”话没落音,脑门中弹倒下,院内大乱。不大工夫探照灯亮了,不等光柱照过来,老铁抬手击灭探照灯,顿时枪声乱成一锅粥。
老铁紧护着王警长冲出院子,大街上也是乱作一团。门前恰有一辆电驴子没有熄火, 老铁跳上去大叫:“冲进去,快救猪饭太君。”然后把三轮摩托挂上挡,王警长跳上摩托问:“小四德子呢?”老铁不理王警长,开足马力迎面冲向一群伪军,转眼消失在茫茫夜空。
何太厚、德旺率领一帮后生们,带着各种家伙一窝蜂似的离开村子,惊动了二十一里堡的男女老少。村民们惶恐不安地拥到村口,遥望杨柳青方向,夕阳西下的时候,依稀可见远处硝烟滚滚。正当人们为老少爷们提心吊胆的时候,小河子哨卡又突然响了一阵密集的枪声,枪声很近,就跟响在耳朵边上一样,好在响了一阵平息了。
花筱翠跟在人群后头,听不出名堂,离开人群独自朝家走去,经过所谓的村公所时,无意中发现在院门口,有两人说话。那个男的花筱翠认识,那不是英杰吗,他怎么跑这儿来了?” 只见英杰掏出一封信交给白蝴蝶,“这是白老头托人捎来的信,你可就这么一个老父亲了,好自为之吧。杨柳青那边打得热火朝天的,不久留了。”花筱翠觉得蹊跷,不由得躲了起来。
白蝴蝶接过信来哭声哭腔地说:“多谢大管家了,麻烦你老给俺爹捎句话回去,让他老人家,忘了俺这个不孝的闺女吧!”听到这里,花筱翠浑身起鸡皮疙瘩,啊?这位师奶奶,不是扬磕巴的媳妇吉半乳呀,原来是白蝴蝶冒充的!
正文 四十四回独流镇重操旧业;天津城四面楚歌一
(更新时间:2006…11…24 8:23:00 本章字数:2649)
杨柳青这场意外的战斗,不仅造成多人伤亡、造成独流“广”字堂的覆灭,还影响了整个天津外围的战斗部署。最让何太厚自责的,赖五落入敌手,王警长跟老铁下落不明。
运河东岸的战场,由刘神钟的县大队负责打扫,残留的帮徒自愿归到刘神钟名下。虽然杨柳青这场战斗失利,但是,这场战斗产生的影响很积极,静海县大队得到了补充和壮大。许多青壮年抗日热情空前高涨,纷纷要求加入队伍,这是刘神钟始料不及的。
当吴易公得知,何太厚为了搭救章龙邵虎,居然带领一帮乡民攻打杨柳青炮楼,当即决定迟缓向韩家墅的进发,亲自带领一个排前往增援。在二十一里堡,好不容易渡过河去,何太厚已经带着残兵败将狼狈而归。这个结局,则是许多人意料之中的事情。
村外的乱葬岗子,紧挨着煎饼秃的坟头,多了两座新坟,写着小二德子、小三德子名字的墓板竖在坟前。何太厚伤心地站在墓前,始终一句话不说,他内心的自责无法用语言表达。抬头望去,吴易公带来的队伍整齐地站在大堤上,朝墓地的方向列队致哀。
德旺脑袋缠着纱布,由白蝴蝶搀扶着来到何太厚面前,何太厚只跟他握住手使劲摇了摇几下,追赶队伍去了。队伍开始陆续渡河,花筱翠喊叫着从村里跑出来,声嘶力竭地喊叫:“强子,强子!”
身负重伤的强子,企图从担架上欠起身子,“婶子,是你老哇!”
花筱翠扶着担架泣不成声,“没想到这么快又见到你了,可是……”
强子安慰她,“婶子别难过,何大叔让我也来认亲,从今往后你老就是我的亲人了。”
花筱翠搂着强子,扑在担架上,“强子呀,你可一定好生生的呀!”
何太厚拉起花筱翠,“回去吧,队伍该出发了。”
花筱翠抬起头,“他大叔,您可一定把我的儿救出来呀!”说着跪了下去。
何太厚除了自责,内心也烦恼赖五不听话,“赖五违抗军令,打乱了部队的部署,犯了严重的错误,给乡亲和部队造成严重的损失!”
花筱翠乞求何太厚,“他还是个孩子,往后还要靠大叔规矩,无论如何把他救出来呀!”
何太厚扶起花筱翠,以信任的目光盯住她,“斗争很复杂,你要从煎饼秃的案子中,迅速解脱出来,为抗战再尽一把力。”
强子小声对花筱翠说:“婶子,刚才我看见白老头的闺女了,白蝴蝶就在村里。人心隔肚皮,你老千万要留神呀。”
何太厚再次嘱咐花筱翠,“你眼前有很多困难,一定要坚信群众会分辨是非,知道谁是好人谁是坏人。为了抗战的最后胜利,你无论如何咬牙坚持住,拿出实际行动,赢得群众的信任。”
这句话,给了花筱翠无限希望和光明,擦干眼泪坚定的说:“只要你老信得过,再苦再难我也挺得住,好歹我也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放心吧,我知道自己该干嘛。”
终于又到了春暖花开的季节,庄稼地里高粱棒子长得又能藏人了,花筱翠在独流街的老地方,守着古宅大院支好摊子,重操旧业又磨豆子又摊煎饼,自己应酬开了生意。镇子上可不像村里的人那么厚道,见了花筱翠依旧心存芥蒂,看稀罕的人多捧生意的人少。男男女女大都站在远处指指点点,很少有人前来问津她的生意。
花筱翠有她的蔫主意,总看稀罕,看腻了就不稀罕了。俗话说,没有不开张的油盐店,她就不信天天出摊会总不开张。她不管有主顾没主顾,支上摊子就不闲着,该磨豆子她磨豆子,该摊煎饼她摊煎饼。她坚持每天出摊,内心还揣着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自从上次见到古宅的现任管家英杰,在黑影里跟白蝴蝶嘀咕,她对此格外上心。她没有冒失地把看到的这些跟德旺说,而是暗中死盯这俩人会不会再有接触。
奇怪的是,她从不见白蝴蝶离开村子半步,白蝴蝶的全部生活内容就是伺候德旺,除了隐瞒自己真实身份这个疑点,别的任嘛毛病没有。
花筱翠每天守着古宅大门,更不见英杰再到村子去过,甚至很少离开古宅大院,顶多每天站在高台阶上看会儿街景。偶然也会下来买套煎饼果子,并不跟花筱翠多说话。虽然他俩认识,以前有过一定的交往,可是没有要说的话题呀!或许他买套煎饼果子,纯属可怜自己,故意照顾自己的生意吧。这个,花筱翠并不多想,她只是关注他都跟谁接触,可是街面上的人跟他并不熟悉,也不见有谁跟他来往,街面上的人连跟他打招呼的都少见。
当年的果子王还健在,好些年不做生意了,为了这个煎饼摊,居然也重操旧业,紧挨在旁边生起炉灶炸开了果子。他不主动跟花筱翠嗒吧,大概只是为了跟她就伴,每天下街,拿果子换回一摞煎饼。
今天,英杰站在台阶上,看到花筱翠买卖稀拉,没有下来照顾她的生意。看到她那可怜的样子,想到红极一时的名伶,沦落到如今地步,萌生一种莫名其妙的酸楚,在台阶上站了会儿摇摇头回去了。
英杰走进院子,在客厅门口看见彩云抱着瑞雪,将手插入彩云怀中,接过瑞雪亲着脸蛋。彩云像是嫌英杰弄脏了她的小花褂似的,使劲打扑着前胸,“喜欢孩子,就自己生一个。”
英杰把纳敏还给彩云,“手到擒来的事,这有什么难的!”然后走进客厅。
古典见英杰进来,问:“秃子媳妇自己摆开了摊子?”
英杰回话:“是呀,老爷。你老要是嫌晦气,就让她挪挪地方。”
古典大度地教诲他,“遇到落难之人,能帮忙的时候就搭把手,不能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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