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海河堤岸较高,由于泊靠轮船,贴着堤岸差不多丈许就是一根百年树龄的松树桩。松树桩挡着护堤板,到了后来小日本占了天津,流经市区的海河都跟这段一样,毁掉东北大片松林,把海河扎箍的像个大木槽。海河涨潮落潮,听潮水拍击护堤木板的声音,天津人可以判断出水深水浅,甚至夜间时辰。
这时节,听水音儿便知道已经涨满潮了,此时发生交火,完事还利于打扫战场。甭说扔几个死尸,扔百八十匹牲口下去,一落潮也全带到大海里面去。“杀人夜黑天,待到落潮时”正是那个时代天津特有的一个侧面写照。
快到日本轮船码头了,欧阳亮提醒司机:“稳着点儿,快到有鬼的地方了,在这儿交上手就太好啦。”紧接着回头又关照吴胖子,“你老矬下身子……”不等欧阳亮话落音,吴胖子大声喊:“别管我,看前边!”
欧阳亮回身一看,从巷子里窜出一辆带挎子的电驴子,直冲着汽车迎面而来。欧阳亮命令司机:“冲上去!”
司机真个好样的,猛踩了一下油门紧接着踩刹车,正好顶上电驴子前轮。头一个交代的就是电驴子驾驶,前胸被汽车上装的暗器穿了个对头窟窿。嘛样的暗器这么厉害?当年小日本特务机关费了不少心思琢磨这件暗器,最后也没整明白是怎么发射的。现在说说也无妨了,其实说明了也没嘛奥妙。
谁都见过汽车鼻子上面的车标,却没人想到在那上头做文章,吴胖子的司机想到了。他把车标拿掉,在引擎盖下面装了个枪栓,连着枪栓是个精加工的套管。套管在汽车鼻子的表面,装上镖头跟车标一样,司机脚下的踏板开关通过一条细钢丝连着扳机。紧急情况下,司机只要脚踏开关,镖头就会在压缩弹簧的作用下弹射出去。这次,镖头弹射出去的速度加上汽车前冲的速度,劲头太大了!镖头给电驴子驾驶穿了一个透堂亮,前胸到后背整个一条大胡同,真个是“厉害大大的!”这个秘密不说,小鬼子往哪儿研究去。
借着汽车的惯性,俩卫兵腾空而起越过电驴子,电驴子挎斗里站起的两个杀手,端起冲锋枪正准备扫射,汽车这一顶全都栽马路上了。其中一个躺在地上缓不过劲来,稀里糊涂朝天打光满梭子子弹。等他明白过来,已经来不及换子弹夹了,这小子一看大事不好,扔下枪便逃。
“兔崽子,往哪儿跑哇!”两个卫兵同时摔出匕首,这手叫“双燕追魂”,不论任何活物要想躲过“双飞燕”那是绝对不可能,飞上天都能追回来。那位兔崽子,没有像鸟儿似的灵活,“啪唧”,连扑棱都没扑棱,像西洋坟头的十字木桩一样爬下啦!
两把匕首肩并肩紧挨着深入杀手后心,俩卫兵上前拔出匕首回头找另一位,已经用不着他俩了。另一位被刚才汽车一撞,不知道枪飞哪去了,只剩下逃命的份儿了。
司机开着车企图撞上去,吴胖子道:“要活口!”司机只好停车,欧阳亮打开车门挽起衣袖缓步近逼过去。吴胖子说“要活口”没有太多的意思,不是企图获取什么有价值的情报之类,他只是想确认是不是日本人而已。
没想到,剩下的那个亡命之徒一声叫喊,决定了不可能再成为活口,只见他从背后抽出一把武士刀,他还怕欧阳亮不能明确他的真实身份,上来一股子武士道的豁命劲头,“八嘎……”亮开找死的架式不算,还画蛇添足叫唤上啦。
身份证全亮出来啦,还用费嘛劲?欧阳亮彻底大松心了,冷笑一声招呼道:“好你狗日的,你要是不汪汪两声,老子还真拿不准是公是母。这回省事了,想玩刀子来玩儿吧,让你尝尝大砍刀的钢口!”
两个卫兵已成夹击之势,堵住了小鬼子的逃生之路,放心地扔给欧阳亮一把大砍刀。欧阳亮将刀片子接到手,顺势舞了个圈儿,要是白天看就好看了,刀把上的红绸子会像火舌乱窜,看花了眼管这手活叫“千蛇吐信”。黑天只能比划两下就算了,欧阳亮耍到好处收势站定,朝小鬼子勾勾手,“别光原地拉架子,有种你过来呀。”
小鬼子杀手很听话也挺有尿性,欧阳亮一招手,便“呜哩哇啦”叫唤着挥刀而来。欧阳亮略展身手实挡虚砍,在杀手身上划出道道血痕,罩在身上的夜行服霎时间变成了碎布条子烂布带子,犹如墩布散了挂,碎布成片飘落,武行把这样的景致称作“天女散花”,也可惜是黑天,假若有舞台灯光照着煞是端的好看。
马路上欧阳亮耍弄着小鬼子,候船室内乱了营。李元文紧紧拽着花筱翠衣襟浑身紧哆嗦,连大气都不敢出,痴呆呆望着外面的格斗。这小子爱失禁,这节骨眼儿又尿湿了裤子,这次经历决定他终生落下病根儿,吃嘛药都治不好啦,后来的许多场合因此没少耽误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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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十二回奸逆保命遁天涯;英雄护主试牛刀 中
(更新时间:2006…8…23 8:13:00 本章字数:3911)
再说那小鬼子也是不含糊,但只见“腾”地平地跃起,耍了个“寡妇开挡式”空中挥刀劈下,欧阳亮用刀顺势一拨,自己靠到候船室的门框上。小鬼子落地扑了空,马上前滚翻一个跟头再次窜了高儿,居然蹬住一名卫兵的双肩,玩儿了个空中转体“拧罗圈糖”,刀刃直朝欧阳亮横扫过来。欧阳亮不想跟他耽误功夫了,矮身闪过侧旋身形抡起大刀片子“啪!”朝那小子背后猛一拍,“回你姥姥家去吧!”小鬼子一口鲜血喷出去一丈有余。
这招叫“偃月刀拍面剂子”又叫“关公烙大饼”,杀手失去平衡一头撞在候船室的大门上,“咣唧……哗啦啦”撞碎整扇门的厚玻璃,直接飞入候船室。别人看着没使劲儿,功夫都在内里啦!趴在地上的死鬼肯定不明白怎么回事,旅客们看得清楚,面剂子瞬间变成面片了。不知道谁起的头,不论中外旅客居然异口同声齐叫好:“好身手!”还有人拍巴掌呢。
到此,那死鬼的动作并没有完结,跃过众人脚下沿着洋灰地面,直接滑过检票口,滑向上船的引桥通道,趴在地上将自己喷出去的鲜血涂抹一路。欧阳亮追上前去,抬脚踢翻杀手,蹲下身子用手拭了拭鼻息,不无遗憾的感慨道:“狗日的,真他妈的尸货!”转身命令跟进来的卫兵:“扔到河里喂王八!”卫兵非常麻利,抬起尸首一声吆喝:“回姥姥家去吧!”越过引桥护栏丢进海河。
欧阳亮对检票的说:“没你们事,放人上船!”这时,旅客明白过来这不是看耍猴的地方,该上船了。旅客一窝蜂朝检票口拥来,李元文也拉着花筱翠在人群中挤。欧阳亮猛一打眼,发现了花筱翠,一直目送她通过检票口,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他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然而,这里不是久留之地,况且他还惦记着吴胖子安危,只好放弃好奇心,急匆匆撤身出来。
欧阳亮拉开车门,吴胖子依旧余怒未消满脸杀气腾腾,“这群狗娘养的,早晚让老子剿了他的老窝。”欧阳亮递过缴获的日本刀,“就是这几个王八蛋捣蛋,这回可以消停几天了。”
吴胖子骂道:“屌毛,消停个屁!都收拾干净了吗?”欧阳亮不知道“屌毛”骂谁,指指车前方,“您看……”吴胖子探身望去,只见卫兵抬起躺在马路上的两具尸体,“咚咚”扔进海河回身跳上电驴子,望着汽车等候命令。欧阳亮得意地说:“还缴获一辆挎子,今天这个买卖赚了。”
司机见一切收拾停当便打着了火,欧阳亮拍了一下启动汽车的司机,“等等!”扭头附在吴胖子耳边低语。吴胖子闻听禁不住喝问:“你说谁?九姨太!”欧阳亮点点头,“我看着像,或许是被人贩子拐卖的。”
吴胖子急了,“还愣着干嘛,给我抓回来呀!”
欧阳亮怕没把握,“看得不是很清楚,我怕抓错了,再说也怕耽误工夫。”
吴胖子就欠踹欧阳亮啦,“你还他妈的罗嗦,快给我抓来!”于是,欧阳亮下车招呼卫兵,再次进了候车室。
候船室内已然空无一人,检票口拦上了栅栏,火轮大烟筒“咕嘟咕嘟”冒出了浓浓黑烟,蒸汽喇叭发出沉闷的“呜呜”声,轮船就要解缆启航了。
世界上每天会发生无数大大小小的巧合,哲学家认为巧合是一种必然,存在于偶然里面。神学家以为巧合是缘分所致,任何巧合都存在因果关系,这种因果关系就是缘分,无因即无果无果亦无因。文学家则常常这样表述这一现象:说人生的每一步都是最关键的,并且不是抽象的每一步,而是具体的每一步。譬如今天这种情况,假设李元文和花筱翠,上了轮船赶紧找到自己的舱位眯起来,欧阳亮及其手下登上船,短时间也很难找到他们。况且轮船马上就要解缆启航,他们不可能全船都搜过来。
事情就是这么寸劲儿,现实恰恰是就差这关键的具体的一步。这两个亡命之人登上甲板,大概紧张的缘故吧,浑身都是汗涔涔的。花筱翠说:“你看这么多人挤挤杈杈的,在外面过过风吧。”李元文也觉得悬着的心不扑通了,一块石头落了地,过过风就过过风,自己不仅一身臭汗,裤裆更是需要过过风以去潮湿。再者说,这一走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回来,特别是花筱翠还有些许恋恋不舍的心情,再看一眼大天津吧,尽管大天津没有任何值得她留恋的东西。
于是,二人扶着栏杆,并且面朝着刚离开的岸边马路茫然眺望。他们根本没想到,两名全副武装的兵士悄悄地来到身后,一个完全陌生的声音突然大声喊道:“花筱翠!”花筱翠猛一回头,还没有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两只胳膊像被老虎钳子夹住一样,提留起来就走。花筱翠实在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她不喊叫只是扭着身子挣扎,挣扎中踢掉了一只鞋。
李元文更不会明白,怎么会有当兵的在最后关口搅局,痴呆呆看着花筱翠在眼皮底下被架下船,不过他马上明白了一个事实,他沦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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