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奇案演风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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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奇案演风雷- 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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吧,天黑前可得赶回来,吊桥升起来就放不下了。”

英豪钻进车厢,探出身子摆摆手,“放心吧班长,我还得跟你喝二两呢。”

上了运河大堤没必要再送了,小二德子跳下马车,“大叔,你老赶紧回吧,前面的路我认识,过了杨柳青就没有卡子了。”

英豪跟着下了车,重新检查了一下腰间的包袱,让小二德子把帽子摘了,脱下长衫换上小褂,“还是这样看着顺眼,这一路怎么看怎么不得劲,八角帽穿长衫不适合你,这两样我还是带回去吧,大意失荆州。”

小二德子也说:“还是短打扮得劲,穿那个我都不会走道了。”

英豪又叮嘱道:“到了杨柳青别从桥上走,出了镇子再趟水过河。小心注意,别把带的东西弄湿了。”

小二德子使劲点点头,“大叔,放心吧,俺记着了。”

英豪又拿出大洋,“这两块钱带着预方便吧。”

小二德子不再客气,给英豪鞠个躬转身离去,刚走了没几步英豪突然喊:“兄弟,停一下。”

小二德子止住步子,“大叔,你老还有嘛嘱咐的?”

英豪问:“你说的那个大汉奸叫嘛名字?”

小二德子答:“就是当年犯了人命案的李元文!”

英豪挥挥手,“知道了,快赶路吧!”

年轻人腿脚硬朗,小二德子甩开步子,眨眼到了杨柳青。

话说杨柳青,距离天津三十多里地,是津西头一个大镇。杨柳青与朱仙镇、佛山、景德镇并称中国四大文化名镇。杨柳青第一有名的是杨柳青年画,第二有名的是石家大院。石家是杨柳青镇第一大户,有钱有势,归属于天津八大家之列,出过状元,出过名士,电影明星石辉就是石家大院出来的。

杨柳青第三有名的知道是哪个吗?杨柳青镇第三有名的,就是胡大头。

胡大头何须人也?说起来没人知道他的来历,也没人知道他的根基,好像跟任何人都没关系。他无房无地没家没业,更没有老婆孩子亲戚朋友,总之光棍一条。

他也不是绝对的没有职业,他有十分娴熟的杀猪手艺,但他不是专职干这个,而是在他来兴趣的时候,接个活过过屠宰的瘾头。

这个胡大头如何出名呢?除了他天生一颗大脑袋,他还喜欢在众人面前充大头,简单地说,他是因充大头名声远播,配上他的大脑袋更是名副其实。

充大头或曰充大个儿,是天津人对那些好掺和事、好出风头且自不量力的人物一种谑称。充大头一说还有充阔气的意思,明明兜里只有几文钱,敢说“哪天咱们东来顺聚聚,我作东啊,谁也别跟我争持!”为这顿饭可以把裤子典当了,胡大头没有后者这层意思。

细说起来,“大头”涵盖的意思对胡大头都不准确,他属于充大头的另类,他充大头的行为总带着血腥味儿,这大约与他的职业有关。

石家大院一方名门,结交社会三教九流,平时大门紧闭,有时又车水马龙。某日,石家大院门前清水泼地,院内洒扫庭除,看样子像是要迎迓高朋贵客。普通人遇到这种日子,尽量绕着石家大院走,不知道哪点不合适惹得石家不高兴,这也算乡邻的一种尊重。胡大头不信这个,今天他高兴,不知从谁家拉来一头半大猪,在人家高台阶上捅刀子。一时间污血横流,连大门都捂上血手印。没想到,人家大门一关没理他,从旁门接入客人,天黑自家把血污冲刷干净,根本没查问这码事,为此胡大头得意了好一阵子。

胡大头不在帮不在派,还总爱跟混混儿较劲。某年的年根底下,去天津逛娘娘宫,碰上一群混混儿耍横,规矩人全都躲着走。他不含糊充开了大头,几句话不投缘跟混混儿玩上了死签。“玩就玩,你们说玩儿嘛吧?”他走到哪儿腰里总别着杀猪刀,赛是随时跟谁豁命似的。

对方是些没大本事的小混混儿,还没修炼到真玩儿命的境界,于是指了指娘娘宫门前的两根旗杆,“谁能在旗杆顶上拿大顶,算谁有本事,谁草鸡了谁输一根手指头。”

胡大头仰脸看看旗杆,“行,没的说!两根旗杆咱得一块上。”对方出来个细瘦的混混儿,手上啐了口唾沫把住了旗杆,斜眼看着他。胡大头跟真事似的扒衣裳光膀子,来到另一根旗杆下站定,提提裤子刹刹腰硬晃晃旗杆,大有一比高低的架势。

围观的人群正等着好戏看,胡大头忽然一转身,“我栽了,看你的吧!”说罢,自己从腰间掏出尺把长的杀猪刀,“咔吃”削掉自己左手小指头。

预备跟胡大头比试的混混儿,正是当年在独流镇跟着小岛一郎刷写“仁丹”的白面儿,这家伙本来还有两下子,上去能不能拿大顶说不准,爬这根旗杆到顶应该没嘛问题。胡大头这一举动出人意料,白面儿受到惊吓两条腿儿软乎的成了面条,甭说爬杆了,站都站不稳了,哆嗦着眼看就要堆萎。

胡大头走到白面儿面前,“兄弟,你也草鸡啦?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来吧,不就一根手指头嘛,剁掉一根还有九根呢!”白面吓得脸色煞白,死抱着旗杆不松手。

胡大头嘿嘿一笑,“你的意思我明白了,让我帮帮兄弟。好咧,不一定有准头啊,多多包涵了!”说着手起刀落砍在旗杆上,这刀下去生把白面儿的左手,齐刷刷砍成肉铲子。由此胡大头名声大振,一般小混混儿不敢惹他。

这是前年的事,说段不久前新鲜的:

乡下人只听见过大炮响,没见过大炮嘛模样,有好事者向胡大头讨教,怎么那么厉害能把炮弹崩出去呢?

胡大头为乡下人的无知而愤懑,“乡下佬真他娘的没见识,我造门大炮给你们瞅瞅。”有人问:“说说就行,造那个干嘛?”胡大头说:“真他妈的废话!小日本拿大炮能占天津,咱就不能造门大炮保家护民?顶不济了还能轰兔子,眼下就为给你们开眼长见识。”

胡大头雷厉风行说干就干,不知打哪儿淘换来一根下水道的铸铁管子,后头堵上铁板,然后拿苘麻绳固定在排子车上,车把在地上支好铸铁管子往上一撅,这门“大炮”就算成了。没有炮弹难不住胡大头,他找了段柳木桩子做了几发木头的。还别说,杀猪刀把那木桩砍的溜园,前头削出尖头,很像那么回事。胡大头不辞辛苦还去了趟外乡,挑来两笆斗做炮仗的火药,“就靠它往外崩炮弹了”他充满自信的开化着一帮愚民。

真有他胡大头的,他把崩炮弹的火药灌进猪尿泡。他说:“猪尿泡装满火药,可着炮口往里一塞严丝合缝不逛荡,懂吗?”他的活儿还挺地道,猪尿泡扎口的时候,没忘插进一根引信,从“大炮”屁股掏出引信就可以点火了。

点火那天,木头炮弹出了点问题,柳木桩子性大,放了一夜直径变粗了,卡在“炮口”填不进去。有人建议:“再把炮弹砍几刀,不就细溜了。”

胡大头没有采纳这项合理化建议,硬是拿大锤生生把“炮弹”砸进“炮口”,“齐啦!”他说。实际上胡大头等于给“炮膛”堵了个塞子,为制造悲剧画了个圆满的句号。

这天他招呼来看稀罕的堪称人山人海,抬着填好“炮弹”的“大炮”到开洼摆开了战场,“你们说打哪儿吧,你们说打哪儿,我的炮口就冲哪儿!”

大伙说:“这还用问,冲天津卫呗!”胡大头就把“炮口”对准天津卫。

看架势胡大头还真是内行,让人们后退,说是声音会很大而且很危险,有嘛事他一个人顶着就行了。结果,真的危险了,正所谓“不幸而言中”。更不幸的是,胡大头没有顶住这意料中的危险,当他打着火镰点燃引信的瞬间,他侧脸望了望围观者。人们没来得及判断出他的表情,是得意还是自豪抑或什么的时候,只听得一声惊天动地的轰鸣,随之眼前出现一团烟雾和火焰……

事后,围观者发现那颗被大锤夯入炮口的柳木桩子“炮弹”,瓶塞子一样稳稳塞在“炮口”并未崩出去,可是炮手胡大头,无论如何在现场找不到了,他被炮屁股爆发的冲击力朝反方向崩出去三里地。此说固然夸大,据传,事发当天二十一里堡有人见到血赤呼啦的胡大头,说明胡大头被人发现的地方,的确离事发现场很远很远了。

谁能想到,这么一个货色,随着这声炮响居然当上了杨柳青保安队长。胡大头,现而今的胡大队长,成了小岛一郎的红人,跟李元文结成莫逆之交。小岛还美其言曰:“这叫猩猩惜猩猩,好汉惜好汉。”正所谓王八瞅绿豆对上眼了,屎壳郎滚粪球臭到一块了。

少扯这些臭肚子烂肠子了,说说小二德子怎么过杨柳青大桥吧。

小二德子沿着运河大堤正走的欢快,猛然发现桥口有日本兵和伪军把守着,喝五吆六检查来往行人。有位老乡不知带了什么犯禁的东西,被鬼子拖到一边没头带脸的暴打。

小二德子见状,下意识捂住腰间的包袱,慌慌张张出溜下大堤。正没咒念呢,远远看见一个老汉推着独轮车吃力的朝前拱着。小二德子紧走几步,二话不说抄起绳套套在肩上,“大伯,车上装的嘛呀,这么重啊。”

推车老人感激的瞅瞅小二德子,“洋灰,盖炮楼用的。”

小二德子卖力的弓起身子,“怎么就你老一个人推啊?”

推车老人只管稳住车把,轻松多了,“几十号人哪,上岁数推不动了,落在后头了。你要是不搭手,推不上去,少不了一顿鞭子。”

小二德子头一低,身子下倾的几乎着地,“加把劲儿,上坡了。”一鼓作气独轮车拉上了坡。

小二德子帮着老人把满车的洋灰拉到工地,从桥口经过时,斜脸朝桥下望去,只见鬼子的小火轮就停靠在桥畔,那个狗娘养的李元文挎着军刀,背着王八盒子,指着流淌的运河水,连比划带说不知嚷嚷嘛,完事跟奔丧似的踏着跳板急匆匆下了船。正巧有个伪军呼哧带喘的跑到跟前,“报、报、报告李队长,小岛先生候、候着你老呢。”

李元文狗嘴里吐不出半个字的人话:“报报报,报你妈的丧啊,前头带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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