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毛球们不懂人世关系险恶，从楚轩腿上跳到勒凡腿上，又被同伴挤下去，于是蹲坐在沙发扶手上，端坐着，歪着脑袋看着他们。
楚轩看着爬到自己腿上的猫，推了推眼镜，转移了之前的话题：“它们叫什么？”
勒凡的表情似乎有些古怪。
他回头瞅他一眼，用一种古怪的表情，若无其事地伸出手指在毛茸茸的小脑袋上挨个点过去：“大毛、二毛、三毛……以此类推。”
楚轩：“……”
过了一会，楚轩笑了一下：“不错。”
勒凡斜他一眼，大约觉得自己这名字取的实在够呛，于是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之前的僵局缓和了。
“你觉得不好？那就这样，”勒凡再次伸手在小毛球们的脑袋上戳了戳：“吒吒、啸啸、点点、岚岚、恒恒、樱樱……”
楚轩的表情变得很奇怪。
勒凡念着念着，自己也弯起眼角，忍俊不住。
拎起一只毛球的后颈，勒凡把它提着递到楚轩面前，询问：“我是叫它楚楚好？还是轩轩好？”
楚轩忍不住地再次推了推根本没滑下鼻梁的眼镜，张嘴，又闭上，又张嘴，又闭上。
最后，楚轩说：“你确定要用这种名字吗？”
勒凡还没说话，被他提在半空中不舒服的小猫挥了挥爪子“喵——”
勒凡将小猫抱回怀里，在它脑门上弹了一记，道：“咱家楚轩不乐意，你还是叫七毛吧。”
楚轩转过头，饶有意味地重复着刚刚捕捉到的词，“‘咱家’？”
勒凡窘了。
勒大爷那张脸皮，自认比城墙厚，却也觉得有些烧。
咳了一声，厚脸皮的勒大爷点了点小毛球们，说：“我家的。”
稍顿，他伸出手指，点了点楚轩，对着他的眼睛说：“我家的。”
楚轩淡淡地看了一眼那些猫儿，又看着勒凡，问：“你是指我和这些猫一样吗？”
“怎么？不行么？”勒凡皱了皱鼻子，很快换了一种无赖的口气，“要不然这样也行，”
指了指猫，勒凡说：“你家的。”
指了指自己，勒凡接着说：“你家的。”
楚轩看看他又看看那些猫，用一种玩笑的口气，道：“我不打算开动物园。”
勒凡“嘘”他一声，“你才是动物。”
气氛变得很轻松，楚轩这才问了一句：“还生气吗？”
勒凡一时间也不好说什么，看着他，就在楚轩以为他还要继续闹脾气时，却突然被拽进了怀里。
这个拥抱很突然，吓坏了卧在他们腿上的猫咪，一个个机警地跳开了。
即使没有感觉，楚轩也知道他抱得很紧。紧的楚轩听见自己的骨头发出声音。
“我没生气。”
勒凡抱着他，死死地抱着，像是要把他揉进自己身体里的巨大力气，“不是生气，没有生你的气。”
勒凡说：我只是害怕。
大约也只有在他面前，他才会说出这样的话。声音很小的，却像是一粒石子，被抛进了被他拥抱的人的心脏里。
硬生生的硌着血肉。
手掌像是有自我意识地，抚上了他的脊背。
楚轩默然。
“你没有失忆，你不会了解。”勒凡说，话语无法连贯，楚轩却听得懂。
勒凡说：“再丢下我，我就直接杀了你。”
埋在他颈侧的人没有再说话，拥抱的手臂环在他的颈背，不知何时被拥抱的对象悄悄地反客为主了，臂膀紧紧地将他固定在自己怀里，另一只手却在他的背部缓慢摩挲，像是安抚一样。
“别哭了。”
楚轩说。
“你才哭。”
勒凡从他颈侧抬起头，口气很凶，眼睛却红红的。
楚轩看着他，过了一会，他将他的脑袋重新摁回自己颈侧：“我知道了。”
“你知道个屁。”勒凡顶回去，脸埋在他颈窝边，声音变得闷闷的：“中洲队每个人都在努力变强。”
“嗯。”
“都在努力不让你再用自己的命换我们的命。”
“我知道。”
“知道和做到是两码事，你少和我来这套。”勒凡说完，又沉默下去。
那是不可能的。楚轩想说，随着你们能力越强，主神给你们的难度也会水涨船高，如果有必要，他还会布同样的局。
却说不出来。
有些人本性就是压抑的，阴郁，抑制，不露声色。无论痛苦或欢乐，从他的脸上，是看不出真实的。
即使勒凡失了忆也是一样。
只有在神志不清的时候，譬如那一次上药的时候，陷入混沌的他才会流露出脆弱。
可是，当他清醒的时候，明确地开口告诉你，他害怕，他需要你，依赖你，不想被丢下一个人的时候……
没有人能体会那种被震惊的感觉。
脆弱吗？
不是，恰恰相反。除了楚轩无人能得知那几句轻易流露出脆弱的话语，起到了多么大的作用。
它能让一个没有心的人，觉得胸腔里的血肉被碾过。
活着，被依赖、被需要、被依靠、被拥抱、有人为自己愤怒，有人为自己哭泣……
“想明白生命的意义吗？想真正的……活着吗？”
Yes Or No？
Yes。
作者有话要说： 呃……双更奉上，最近忙的乱七八糟，呵呵呵……
要花，要评，嘿嘿嘿。
Chapter114
楚轩很忙。
忙的整天把自己塞在实验室里，或者去地下室的大型车间里。
他在主神空间的生活基本上就是两点一线：工作室——地下室。
动不动就忘了睡觉或吃东西，所以他的眼眶通常都戴着一圈黑印。
这天晚上，距离进入《变形金刚》还有两天时间，楚轩该准备的东西已经快准备完了，他看了下时间，夜里十一点四十二分。
于是关上工作室的门，去了卧室，洗漱、换上睡衣。
这是从魔戒回来后第一次正式在卧室的休眠。
很快就进入睡眠。直到房门被敲响。
“叩叩叩——”连续三下，没有一点缓和地连续敲击。
楚轩拉开灯看了下时间，时钟停在“2”字上。不禁疑惑这么晚会有谁找他。
踏着拖鞋去开门，门刚打开，一个人就直接扑倒在他身上。
突如其来的体重差点把他冲倒，晃了晃才站住，楚轩在开门的一瞬间就知道来人是谁了，一手接着他的身子，一手关上门，问：“怎么了？”
“借你半张床。”勒凡说，声音气若游丝，一副立刻要挂掉的样子。
楚轩稍稍推开他，看到他眼眶下浓重的黑印，以及眯着的，布满血丝的眼睛。
看起来骇人的很，勒凡受伤什么的早就习惯了，还从没见过这样颓靡的神情。
楚轩皱起眉头刚要说话，勒凡抱着他，整个身子挂在他身上：“明天再说，先让我睡会。”
勒凡也穿着睡衣，松松地罩在身上，很快被人抱起，一直抱到床上，其间勒凡连动都没有动一下，等楚轩把他放到床上的时候，他已经睡着了。
楚轩很好奇是什么把他折腾成这样，想了一会，大概只有他房里的那九只猫了。
熄了灯，楚轩抱着他，很快继续被中断的睡眠。
勒凡觉得生活从未有过的凄惨。
其余的都好说，小猫们都还在吃奶，地下室里给它们准备了一池子沙子，吃喝拉撒很好解决，唯一让他头疼的就是这些吃饱喝足的猫咪们越来越淘气了。
白天他的时间安排的很紧凑，大量时间都在地下室里渡过，与那些训练器械为伴。
到了晚上，累了一天准备睡觉的时候，就惨极了。
睡觉特别警觉的勒凡遇到了一到晚上就在卧室里窜来窜去的猫。
黑暗中猫儿们的眼睛闪闪发亮，互相追逐着，在床上跑来跑去，或者咬着自己的尾巴转圈圈。
如果是一两只猫，大约还不会这么疯狂。但那是九只啊！九只！
一闹起来从勒凡身上跳来跳去，甚至一爪子踩在勒凡脸上跳到枕头上追逐同伴……
一夜、两夜没关系，三天四天也能忍。
这么多天过去了，勒凡彻底萎靡了。
他试着把猫关到卧室外面，结果一晚上挠门声一阵阵的，伴随着小崽子们细嫩的可怜兮兮的叫声，勒凡只好再把它们放进来。
结果很明显了，稍微有一点动静就醒来的勒大爷对一群小猫崽子们投降，在连续多天的折腾之后，这个晚上的凌晨两点，终于扛不住，跑去找楚轩救援了。
被折磨多天后能够安稳睡一觉，勒凡的手脚扒拉在楚轩身上，像抱着一个源源不断供暖的大抱枕，一夜无梦。
早上生理钟准时叫醒楚轩，他收回勒凡颈下的手臂准备起身。
“几点了？”
楚轩一动，勒凡也醒了，却不肯睁开眼，只是咕哝着问。
“七点。”
“要去干活了吗？”
“是。”
楚轩说。
勒凡抱着他，身体在被子里蹭了蹭，而后抬起脖子在楚轩胸口蹭着，眯着眼，勒凡微微抬起身，一个很轻的亲吻落在楚轩的脸颊上。重新躺回枕头，勒凡微笑着道：“早安，楚轩。”
楚轩有些愣，勒凡却是很自然的表情，闭着眼，慵懒的咕哝：“我需要补眠，大概睡到中午，你忙去吧。”
楚轩起身，走进盥洗室的时候回过头，对床上的人淡淡地道：“早安。”
他们从认识到熟悉的时间并不长，楚轩却能清楚地在此时回想起那个初次相见，荒腔走板行事随意满嘴胡言的样子，他一手拉着自己快速奔跑，一手拽着铁链，铁链那边是那个叫李帅西的人。
他记得异形里被算计后，从两只异形手下逃出来后一身血迹却满脸不在乎的勒凡，那时候的表情，麻木的，对痛觉的麻木。
他记得咒怨里在星光下抱着他奔跑在山路上的勒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