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不要流连在那些饰品小摊上，我会尽量走在你身边。”勒凡说。
苏茉对他的话置若罔闻，摊开手现出一对貌似红玛瑙的耳坠，问：“好看么？”
“其实你的气质符合那种……”勒凡只瞅一眼就指了指前面摊位上方，挂着的两个变魔术用的大圈圈，道：“这样两个圈戴在你耳朵上绝对衬你。”
“得，那我去买两个。”苏茉也从善如流，颠颠的跑过去果真把那两个魔术环买来了，那玩意当项链带都嫌大了。
勒凡叹口气，只好继续跟上某个又窜到另一家饰品小摊上的女人。
走在路上苏茉手中空无一物，蹦蹦跳跳的边走边唱。她身边的勒凡提着几十个袋子，大大小小应有尽有，勒凡面无表情的走在她身后，趁着身边人群稀疏，拐进一条黑暗的巷道里，打开空间袋瞬间把这些玩意全扔进去了。
“你比楚轩还没耐心啊。”脑海里苏茉不满的声音响起，“我让他陪我逛街提东西走一路，他都不会半途把东西扔空间袋里去。”
“那是你用东西和他交换了。”勒凡不以为意的笑笑，从巷道里拐出来，“没有利益吸引，他不会陪你出来。”
“倒也是。”苏茉很快承认，“为了搜集情报他倒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勒凡还是笑笑，一副好好先生的模样。
“你不好奇我用什么和他交换？”苏茉忍不住，自己先问了，“你就不怕我把你卖了？”
这一次勒凡回应的很快，说：“你早就把我卖了。”
“可你被卖的很高兴不是吗？”苏茉略带讥讽的道。
“子非鱼。”勒凡吐出三个字，转头看到路边卖工艺品的小店，走了进去。
苏茉先是怔了一下，很快回过神，“你别告诉我你这几天的快乐是假的。”
“是真的。”勒凡淡淡说，看了一圈，从玻璃橱里取出明码标价的一个紫砂壶。拇指指腹在壶外摩挲了一番，就取出钱包掏出两张纸钞往玻璃橱上一扔，拿起壶走了。把身后一句话都没说上的店老板弄得一愣一愣的。天底下要是生意都这么做，该有多幸福！
又钻进一家服装店的苏茉换了一身藕色绣花连衣裙出来，站在镜子前一边自我欣赏一边用心灵锁链道：“那你‘子非鱼’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勒凡说，站在街上东张西望寻找茶店。最近普洱把他喝腻味了。
“你怎么神神叨叨的？被楚轩洗脑了吧？”苏茉受不了的摇头，一边的服务小姐见她对着镜子摇头还以为她对服装有意见，连忙絮絮叨叨的说自己衣服有多好面料多么高档衬得小姐的皮肤多么洁白如羊脂玉。
苏茉沉默了一下，而后抬起眼来，乌溜溜的眼珠望着她，望的小姑娘闭口不言满脸尴尬左顾右盼了，才慢吞吞的问：“那你这有没有穿在身上衬的皮肤宛如古铜的服装？”
“……”
两人终于碰了面，并排走在一起，心灵锁链却没中断，苏茉突然站住，而后抬起头认真的看着他，问：“你跟我说实话，你究竟怎么想的？”
勒凡的表情也逐渐认真起来，说：“这句话正好是我想问你的。”
“我没什么想法。”苏茉静静道：“以前看到你和他，心里又怒又哀。现在没什么感觉了，大概我不爱你了。”
“真的？”勒凡稍稍挑眉，“一点都不了？”
“真的。现在看你们在一起就像看到街上走过去的陌生的情侣一样，不难过也不伤心。”
勒凡闻言望着她，不知想些什么，眼底高深莫测。
好一会，才伸手拍了拍她的头，轻声道：“那就好。”
苏茉笑了笑，像是不好意思般低下头去，很好的掩去了眼中的情绪。
“勒凡，我对你的意义，其实是个伴吧？”
回去的路上，苏茉问。
“是。”勒凡不讳。
“如果没有我，你会不会寂寞？”
勒凡顿了一下，说：“会。”
“可你有楚轩了，现在即使没有我，也应该不会吧。”
勒凡抬头看了看黑压压的夜空，“不一样。”
“你喜欢寂寞吗？”苏茉又问。
“以前不喜欢。”勒凡答。
“现在就喜欢了？”
“现在不讨厌。”他的回答模模糊糊，就像这段时间他整个人一样。
苏茉沉默下去，像是在思考，一时间只听见两人鞋底踩在马路上的声响。
过了一会，苏茉又说：“楚轩真失忆了吗？”
“这个问题还需要问我吗？”勒凡看都没看她一眼，道：“从一开始你就很清楚。”
“是他自己承认的？”
“间接承认，这种事他不会直接说。”
“你把那颗珠子给他了。”苏茉说。
“算是他抢过去的。”
苏茉直接忽略掉这个滑稽的答案，笑道：“口口声声说不信他，但事实上，你还是愿意去信他的吧？”
“我的意愿没有什么意义。”勒凡淡淡道：“在不可抗力的局势面前，我的意愿只能随波逐流，或者……推波助澜。”
“有时候我会怀疑你的目的。”苏茉说，两人仿佛在猜一场哑谜。
“不用怀疑，我所做的所有事情都是被动的。”勒凡停下脚步，转过头来，对着她的眼睛，静静地道：“我管不了焰火能在天空停留多久，我只能决定什么时候清理它制造的灰烬。”
“哈，”苏茉笑了一声，“我真想看看你的结局。”
“没有什么好期待的。”他说。
“不，我有一种直觉，”苏茉抬起下颌，表情精灵古怪，“这一局，你做庄。”
“是吗？”勒凡伸手，又惯性的拍了拍她的头，“这样的局里，没有庄家。”
“是吗？”苏茉把他的话重复了一遍。
“人人都是炮灰。”
勒凡说着，咧开嘴，粲然一笑。
回到家，苏茉打开门欢呼一声：“楚轩，我们回来了！”
脱了鞋，她便往坐在沙发上的男人身上扑过去，像个无尾熊一样挂在他身上，“我发现几小时没看到你还挺想的，我说楚轩，以后我们三人就住一起呗。”
楚轩挣开她的胳膊，抽出手推了推眼镜，说：“喝酒了？”
“喝了一点，”勒凡替她回答，将乱躺的鞋子放进鞋柜里，又换上室内拖才走过去，“你看她那样子就知道了。”
“我又没喝多。”苏茉哼哼，从楚轩背后挪到他前面，眨巴着大眼睛，“我说真的，我认你做哥哥吧。你们就拿我当妹妹，啥时候我出嫁了你们准备好一份嫁妆送我出门，我就不烦你俩了。”
“你的嫁妆谁备的起？”勒凡笑着，“指不定把我们卖了都凑不齐。”
楚轩看着挂在自己胸前的女人，点头同意，“有可能。”
“哎，那你俩就养着我把我变成老姑婆吧，我是不介意啦。”苏茉哈哈笑，起身在两人脸上一边亲了一下，打了个呵欠道：“乏了，我去洗洗睡了。你俩爱干啥干啥哈，明天是最后一天，下午吧，下午把该办的事解决了，该回去了。”
“嗯。”勒凡应了声，道：“该解决了。”又转头看向楚轩，说：“虽然不知道你用什么方法压制了心魔，明天能解除压制的力量吧？”
“可以。”楚轩说。
“那就这么定了。”苏茉解开发髻，散了散长发道：“希望明天一切顺利。”
“晚安。”
“晚安。”
“晚安。”
深夜的时候，睡了一觉的勒凡下楼喝水，回来的时候床头灯已经亮了。楚轩正躺在枕头上，睁着眼睛看着他。
橘色的灯光散发着五彩的光晕，勒凡看到从他领口滑出来的那颗绿莹莹的珠子，在灯下灼灼闪耀，格外好看。
勒凡走过去，伸出食指拨了拨它。绿珠在楚轩颈前，里面那丝暗红色察觉到主人的靠近，脉脉流转开来。
“这个有什么用处？”楚轩问。
勒凡愣了一下，“没什么，只是好看罢了。”
“是吗？”
“是。”
楚轩沉默，少顷，又问：“那天你说骨头上刻着我的名字。”
勒凡眯了一下眼，“怎样？”
“真的？”
“煮的。”勒凡笑。
“如果没猜错，你修真需要洗骨，是那时候刻的吗？”
勒凡还是笑：“你想看？”
“想。”
“不给你看。”勒凡哈哈笑，脸上一种恶作剧的表情，“说什么你都信？我开玩笑的，你不知道有一个词叫‘煽情’么？”
楚轩又沉默，好一会才极淡的说了一句，“是吗？”
“……你这个人。”勒凡无语了一会，而后叹气，抓起他的手摸向自己的背部，在那根骨节突起的脊柱上停留着，低声道：“这里的骨头上，用小刀刻的，篆体字。”
进洗骨池之前，与二师兄开玩笑，说不知洗骨是否把骨头彻底融了重塑。师兄摇头，自然是不知道。他便开了个玩笑，抽出匕首来说留个记号，等出来后看看还是不是之前的骨头。
骨头自然不是曾经的骨头，割开背部的皮肉后那里的记号已经消失无踪。
反正已经割开了，那就索性再留一个吧。
匕首被二师兄握在手里，几乎是惨白着脸，在那鲜血淋漓的背部，白森森的脊柱骨上，按照他的意愿刻下了两个小篆体的字。
这名字，就留下了。
完工后同样脸色惨白的男人反手摸着自己的背部微笑，说：“要没这个人，我真死在池子里了，刻字留恋也不为过。”
刻字留恋不为过，这两个字让他撑过了洗骨池，撑过了无数黑夜与白昼，让他活到今天。
同样是这两个字，不知哪天，就会让他活不下去。
勒凡低头亲了亲他的脸，“你怎么知道我去洗骨？”
“你说的。”
“有吗？”勒凡有些莫名，他好像没说过……不对，好像说过，什么时候来着？昨天，还是前天？隐隐约约有些印象，却记不住了。
并没有想很久，陪苏茉逛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