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哼,弥生眯眯笑。“想喝咖啡啊?可以叫谨臧买啊!谨臧是你的助理,你可以吩咐他。”
“他哪知道我爱什么口味。”
“哦——”弥生走向落地窗,背著他注视外边风景。天气真好,金色阳光将街道映得铄铄发亮。金绍棠跟过去。
“说吧,什么事惹你不高兴了?”
可惜了,这五年虚耗的光阴。她沈声道:“我觉得买咖啡啦、早餐啦、午餐啦这种事不该由秘书做吧,往後你吩咐别人做。”
“你不也做了那么多年,怎么忽然计较?”他不明白。
弥生从口袋掏出名片,放到桌上。“这是洗衣店地址,你前天给我的那套西装明天会好,记得去拿,要是懒得去就叫谨臧去拿。”
他叹气。“还说不是生我的气,平时送洗衣服都是你帮我处理的,怎么会要我自己去拿?”
弥生又望向外头,仰望湛蓝天空。“不是啊,我觉得做一个秘书呢,把本分尽好就行,其他不关我的事,以後我们分清楚点。”她不要看他的眼睛,讨厌自己一再被迷惑。
“好好好。”金绍棠坐下。“我知道了,我知道你气什么了。”
弥生转头看他。“我气什么?”
“你气丁菲菲,气我没跟你商量,就决定和她合作?”
这个笨蛋,弥生脸一沈,呵了一声。
“不是吗?”
“这还给你。”她从口袋里拿出钥匙放到桌上。“以後你出国,屋子托别人管。”
“你干么?”金绍棠火了。“喂,乔弥生,我很少跟人低声下气喔,你到底不爽什么,你让我心情很差,你知道吗?我昨天甚至睡不著觉!”
你不过是睡不著,而我,我哭了一晚。弥生苦笑。“还有事吗?没事我出去了。”
“我再问一次,你生我的气吗?”
“没有。”只是想划清界限。
“好、好。”他面色铁青,用力拉扯领带。“你出去。”
※※※
晚上,在俱乐部里,吴文杰张大嘴巴,看老友骂不停,而桌上的菸灰缸,已经躺满菸尸,空的酒杯堆满桌。
“你说她什么意思?嗄?”金绍棠领口敞开,袖子卷起,气愤地猛吸菸。“她在想什么?妈的,我搞不懂。帮我买咖啡、买早餐,这本来就她做的事嘛,我有求她吗?她自己要买的啊,买著买著我习惯了嘛。我现在习惯了她又说什么要分清楚,什么那不是她的工作。”
他用力按熄香菸,灌一口白兰地,又说:“喏,送洗衣服这事,她只是顺便经过顺便帮我拿而已,顺便嘛!她现在忽然跟我计较了,当初也是她介绍这间洗衣店的啊,说什么这间很会烫衣服什么的,我就试试看嘛,结果很不错,那在她家附近,当然就让她拿喽,这很自然的嘛,顺便嘛!”
“喔。”吴文杰思嗯啊啊的,心想——哇噻,他已经骂两个小时了!
“再说我给她钥匙好了,因为我信任她嘛,我跟她最熟啊,她办事细心,人品又好,我出国当然就拜托她帮忙照顾家里的花花草草啊,帮我注意一屋子里的状况啊,这很平常的嘛,是不是?很平常的嘛!”金绍棠烦躁地又点燃一根香菸,用力抓揉头发,拉扯著领带。
哇噻!吴文杰儍了,这个金绍棠第一次这么狼狈呢,这模样简直像失恋了,他知道他多可笑吗?
“呃……绍棠你现在说的是……你那个女秘书?”不是女朋友?
“废话!”他又灌一口酒。“不然你以为我说谁?”
“呵呵,”吴文杰乾笑,以为他在骂女朋友。“我从没见过你这样。”
“怎样?”他还不知自己反常,果真当局者迷啊!
“你现在啊,就像在抱怨自己的女人。”
“嗟!”金绍棠挥挥手,仿佛他多可笑。“我才不抱怨我的女人,我那么小气啊?对女朋友不爽,切就好了啊,抱怨干么?现在不同,现在是我的秘书乔弥生,你说说,她到底怎么了?那么多年从没见她发神经啊!”他叹气,又抓头发了。唉唉唉,连叹三声倒进沙发。“烦死人了……”她从不发脾气的,会忽然这样肯定有原因,他想不透。她像变了个人,他很不安。
“绍棠。”吴文杰按住他肩膀,目光透著怜悯。“你不要再想了,女人这种动物最情绪化,搞不好明天她就好了。”
“是吗?”是这样吗?弥生只是一时的情绪化?
※※※
结果不是!弥生不是情绪化,她还是对他好冷淡。
一星期後,他受不了,把她叫进办公室,菸灰缸里,方捻熄的香菸还火光稀微,烟丝袅袅。
弥生瞪著那管烟,听他说话。
“所以,下个月帮你调薪,多五千元,这样满意了?”说完他拉开抽屉拿出钥匙。“所以一切照旧。”
弥生瞪他。“等等,你以为我想调薪?所以才——”
“不然呢?我想不出你气什么,还是……”他也凑脸来盯住她。“你老实跟我说,有人跟你挖角吗?哪一间公司?可恶,他开的条件我加倍——”
天啊~~气死我也!弥生靠近,瞪住他。“金绍棠,你真是笨蛋。”
他脸一沈,也靠过来,两人鼻尖几乎要碰到了,眼对字眼,呼吸喷在彼此脸上。他狠狠道:“我的容忍是有限度的,我从不把你当下属,那不代表你就可以这么嚣张!”可恶,骂他笨蛋。
混帐!弥生咬牙。“金大老板,小秘书我的容忍也是有限度,我对你好不是应该的,那早超过一个秘书该做的!”
“所以就算我调薪,你还是坚持要跟我分那么清楚?”
“这样比较好。”不再任他予取予求,她要新生活!
他抓了钥匙扔进抽屉,砰,关上。剧烈的声响令她震住了,他起身,抓了公事包吼——
“随你高兴,看你要闹到什么时候!”他出去,剧烈的甩门声,惊动她。
望著那未熄的香菸,她静静看一会儿,捻起香菸,拍掉滤嘴沾染的灰,挟在指尖,吸了一口,缓缓吐出,重温他残留的气味。熟悉的香菸,熏得眼睛潮湿。
竟然以为她想调薪?他真那么木头,还是故意装傻?她暗示得还不够?方才她差点咆哮出来——“你这笨蛋,我只要你爱我!”唉,幸好忍住了。得不到他的爱够惨了,若还要他亲口说出“我不爱你”,嘿!那她还有脸留在这里吗?
铃~~手机响了。
“喂?”
“弥生,晚上过来吃饭。”是铄雅,命令的口气。
“不要,我——”
“什么不要,你有事?又要跟金绍棠应酬吗?他要你干么?”
“不是啦,我——”
“那就过来,少废话,我有事跟你说。”喀!她挂上电话。
“喂?”真是!弥生将手机收进口袋。
她站起来,帮他收拾桌上杂乱的资料,一一归妥,又检视笔筒,笔尖钝了,她坐下,拿出刀片,一枝一枝削起来……砰!门又推开,弥生吓了一跳,刀片削到指腹,好痛!
金绍棠冲过来,抓了她的手,掐住伤口上边的皮肤止住血。“笨蛋,你在干么?!”他咆哮,他看她将皮削下一大块。他坐下,用面纸压住伤口,他揪眉心疼道:“太不小心了,很痛吧?”他望住弥生,弥生撇开脸。
“还好。”不要对我这么温柔,求你。
“什么还好,皮都削下来了。”弥生想抽手,他硬是捉牢。“别乱动,先止血,然後再……弥生?!”他惊愕,弥生哭了,眼泪不断地掉下来。望著她流泪的侧脸,他慌了。“真的很痛?”
弥生揩去眼泪。“你不是要赶去电视台?快去吧,别让他们等。”他还是牢牢握著她的手。
“弥生。”她不看他,他严厉道:“弥生!”她这才转过脸,他叹息道:“你到底怎么了?你让我摸不著头绪,家里出事了,还是遇上什么困难?”
我爱上你了,这是最大的困难。弥生张嘴,爱梗在喉里,说不出口。
他鼓励她坦白,他催促她开口,他按住她手,他说:“弥生,我们是好朋友,还有什么不能跟我说?”
好朋友……梗在喉里的话硬生生吞下。“你跟那个丁菲菲怎样了?”
“怎么忽然问这个?”他笑了,将覆在伤口的卫生纸拿下,她皱眉,伤口热又疼。
他起身警告。“别动!”随即出去拿药箱。
弥生举高食指,检视指腹上的伤口。嫩红的伤口裸露,血止住了,泪却凝聚在眼底。怎么办?一听见他温柔的声音,她软弱了,怎么也无法狠心不理。怎么办?明知再蹉跎下去毫无意义,她应该离开,但望见他,她又拿不定主意了。好痛苦,她不要这样。
这样下去,永远也挣脱不掉他。谁能告诉她,对著一个深爱的人,该怎么才能无动於衷?日日对著心爱人儿却无法拥有,这煎熬她还想领受吗?
金绍棠走进来。“好了,我帮你上药。”他坐下,打开药箱,慎重其事地挽起袖子,瞪著瓶瓶罐罐。“嗯……”从未帮人上药,不知从何下手,他笨拙地拿起各式药瓶打量。“这是消毒的?喔,先上消毒的,然後……这个是……”
弥生笑了。“我自己来。”
“不,你别乱动。”
弥生指著咖啡色瓶子。“这是碘酒,先上碘酒。”她指导他。
“喔,好。”沾了碘酒,抓著她手腕,好仔细地帮她消毒。
“再上软膏。”弥生指著白色软膏。“就这个。”
“喔,好。”挤一截软膏在指尖,边帮她抹上边问:“疼吗?疼不疼?行吧?很痛吧?要不要轻一点?还行吧?你忍忍喔。”罗罗嗦嗦的,害弥生哧的笑出来。
他停住动作,敲她额头。“笑?你还笑?拜托下次小心点,哪有人这样削笔的?”
“还不是你害的?”弥生也啪地打他额头。“都是你,忽然闯进来,害我吓一跳才削到手。”
“唉呀,你这女人!”他跟她杠起来。“自己笨就算了,还怪别人。”
“本来就是。”她皱眉。
“好了好了,我不跟女人计较。现在怎么办?要贴OK绷?不行不行——”他抓著她的手检查。“0K绷太小了,我看要缠绷带。”
“拜托,一点小伤,缠什么绷带?”弥生哭笑不得。
“一定要缠,伤口感染细菌就完蛋了,你还想住院啊?I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