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一大早上我家,该不会是专程来看我吃泡饭的吧?”不期然被逮到大啖泡饭,郝蔓荻既尴尬又火大,口气转趋强硬。
“我没那个闲功夫。”恰巧对方的火气也不小。“我是来问妳,妳为什么介绍个妓女给我,是故意害我出糗吗?”
“我什么时候介绍妓女给妳?”这是最严重的指控,郝蔓荻怎么也不相信朋友竟然会如此诬赖她,激动得脸都红起来。
“妳不知道莉塔娜是妓女吗?”施晓裴提出证据。“妳居然还敢要我推荐给我堂姊?”闹了个天大的笑话。
“莉塔娜是妓女?”郝蔓荻愣住。“这怎么可能,妳是不是哪里搞错了?”
“我哪里搞错?!”施晓裴气得全身发抖,激动不下于她。“我告诉妳我哪里搞错!我不该听信妳的话,相信她是什么落难的伯爵千金,将她推荐给我堂姊,担任我小侄女的钢琴老师,结果证明她只是一个妓女!”
“她的钢琴弹得那么好,不可能是妓女!”郝蔓荻打死不信施晓裴的话,让她更加火大。
“琴弹得好的白俄妓女,上海比比皆是。”施晓裴残忍的点破事实。““地梦得”妳应该听说过吧?她就是在那里上班!”
““地梦得”?”听见这三个字,郝蔓荻的脸迅速刷白,口气不再那么肯定。
“对!”施晓裴气愤的回道。“她是那里的大红牌,十天以前才离开“地梦得”,担任我堂姊女儿的钢琴老师。妳知道当我知道这件事情时有多尴尬吗?更别提我堂姊还当场受到朋友的侮辱,差点气得不跟我说话!”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昨天莉塔娜依照约定的时间到施晓裴堂姊家教她的女儿弹琴,正巧遇见施晓裴堂姊的友人来访,于是她堂姊就关上琴室的门,请朋友到客厅喝茶聊天。
只是她堂姊的动作不够快,朋友的丈夫随意看了一眼,就认出莉塔娜的真实身分,并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施晓裴的堂姊。
施晓裴的堂姊大怒,认为莉塔娜一个妓女,怎么可以踏进她家、教她的女儿弹钢琴?于是当场就找来帮忙引荐的施晓裴将她臭骂一顿。莫名其妙挨骂的施晓裴心有不甘,隔天早上──也就是今天一早,立刻跑来找郝蔓荻算帐,要她给个公道。
但郝蔓荻哪给得起公道?她自己也被蒙在鼓里,以为莉塔娜只是个普通的落难贵族,谁知道她居然在“地梦得”工作过,而且还是个大红牌!
“妳说,妳要怎么对我交代?”施晓裴气不过,直嚷嚷。“妳居然捅了这么一个大楼子要我收拾,我怎么收拾得起?”
上流社会最重视的就是面子和名誉,如今这两样都蒙上污点,郝蔓荻就算有天大的面子,也负不起这个责任。
“我──我很抱歉。”她真的不是故意要害她出糗,她也是被害人。
“光道歉有什么用?我被妳害死了啦!”施晓裴气得跳脚,不过郝蔓荻也没办法,因为她比她更生气。
她丈夫明知莉塔娜的来历,却没有告诉她,还要她帮忙引荐当钢琴老师,究竟有何居心?
“对不起,晓裴,请妳先回去,我有事要出门。”她要去银行找韦皓天问个清楚,看他有什么打算,为何干这种事?
“啊?”施晓裴跳脚。“事情都已经演变成这样了,妳还要出门?”有没有良心?
“不好意思,晓裴。”郝蔓荻边说边跑出饭厅。“这件事真的很重要,我一定要走。”不能留下来听她抱怨。
“蔓荻、蔓荻!”结果施晓裴也是白走一趟,郝蔓荻根本无法给她交代。
她不但无法给她交代,还要去找韦皓天给她交代,看他怎么解释!
郝蔓荻匆匆换上衣服、化好妆,便夺门而出。
第十三章
位于“聚南商业储蓄银行”二楼的公事房内,五龙们正眉头深锁,低头研究桌上的资料。
让他们眉头深锁的原因,不是财务报表上那些密密麻麻的数字,事实上那些数字好得很,他们的投资都得到了极高的报酬。真正让他们感到头痛的,是财务报表旁边那份名单,那才是大大有问题。
“看来吴建华这次是卯足了劲,非要跟你争华董这个宝座不可。”傅尔宣用指关节敲敲桌上的白纸黑字,上面写了一长串名字,都是吴建华最近拜访过的企业界人士。
“而且他的胜算不小,上海所有老一辈的有力人士他都找齐了,相当不简单。”蓝慕唐也跟着拿起名单观看,乖乖,足足有二十几位重量级人士,皓天怎么跟人家比啊?
“感觉起来就像老一辈的实业家,大战新生代的后辈,非把我们这些刚冒出头的新秀摘掉不可。”有够狠的,傅尔宣差点吹口哨。
“没办法,他们也感受到我们的威胁,总要做点事自力救济。”到底上海也不是那么好混的地方,稍不注意,便会翻船,谁都不想莫名其妙阵亡。
“海泽,你的看法呢?”辛海泽算是他们之中最少话,但眼光最准的人。
“我会说这场仗不好打,看看名单的内容就知道,根本是全面宣战。”新一代的青年企业家们公推韦皓天为代表,老一辈的实业家们,则以吴会长为首迎战,看哪一方能够拿下华董的宝座,哪一方就占优势。
“我注意到这份名单之中,有个特别有趣的名字。”商维钧淡淡地提醒韦皓天,他的脸都拉下来。
郝文强,就是这个有趣的名字引起大家的兴趣,不巧他正是韦皓天的岳父。
“我相信他不会临阵倒戈。”郝文强的银行还掌握在他手里,况且郝文强的手上也没剩半张股票,起不了什么作用。
“要我就没有你的信心。”商维钧推翻韦皓天的猜测。“不要忘了,他不是心甘情愿将女儿嫁给你,对你也还存有怨恨。”
“维钧说得对,是该小心。”蓝慕唐附议,“你先前故意将消息泄漏给小报,害银行被挤兑那笔帐,他不会轻易放过。”
“况且他还因此不得不将女儿嫁给你,依他的个性,更是不可能忘记,定会找机会报复。”
尽管他们一致认为,郝蔓荻不值得韦皓天付出这么大心力,但既然是他自己的选择,他们当然全力支持韦皓天,给他当靠山。
“这不是什么好消息,我认为应该多观察一下郝文强的动静。”省得阴沟里翻船。
“海泽说得对,狗急了都会跳墙,谁知道郝文强那只老狐狸心里在想些什么?多防范一点准没错。”
大家都认为不可小看郝文强这个人,虽然现在看起来没什么威胁,但毕竟在上海立足已久,难保不会搞鬼。
“维钧,你调得出人手来帮我吗?”像这种只能玩暗的,不能来明的游戏,只有商维钧最拿手,所有人都要拜托他。
“应该没问题。”商维钧允诺。“顶多我请疾风来帮你。”
叶疾风是商老爷子在世时收的另一个义子,收养的时间和韦皓天差不多,都是在十几岁的时候,被商老爷子带在身边。他和商维钧、韦皓天三个人的感情好得像是亲兄弟,年龄也相仿,只比韦皓天小一岁,是商维钧得力的助手。
“那就麻烦你了。”韦皓天拍拍商维钧的肩膀,谢谢他。
商维钧微微挑高浓眉,暗示韦皓天他们所有人的麻烦,哪一次不是靠他解决?用不着矫情。
有个黑帮大哥的朋友,就有这点好处。大伙儿心照不宣的笑一笑,继续低头研究名单,不料──
“韦皓天,你给我解释清楚──”
大伙儿才刚把注意力重新放回到名单上,郝蔓荻即像个复仇女神,不敲门便闯进公事房,所有人同时愣住。
这愣住的人并且包含了郝蔓荻,她没想到他们竟然全部聚集在一起开会。
于是现场的气氛顿时变得很尴尬,显然没有人预料到她会临时闯进来,破坏他们的会议。
“我们还是先走好了,改天再找时间开会。”蓝慕唐是他们之中最机灵的,首先提议。
商维钧则是大皱眉头,他最不喜欢谈论重要事情的时候被打扰,郝大小姐又犯了他的大忌。
大家默默的把桌面上的资料,全扫进皮革制的公事包里,一个接一个走出公事房。
和她擦身而过的时候,商维钧特别瞄了她一眼,轻淡却警告意味浓厚的眼神,教郝蔓荻不寒而栗。
韦皓天始终绷着一张脸,坐在皮椅之中冷眼打量这一切,认为她活该。
“妳又在闹什么?”好不容易他们之间才比较缓和,开始有说有笑,她又突然翻脸,演出大闹公事房的戏码。
“我才没有闹呢!”她怎么晓得他们五个人全都在此?她又不是故意闹场。“我只是希望你把莉塔娜的事情解释清楚,别让我被人批得不清不白。”枉做了个替死鬼。
“莉塔娜?”韦皓天愣了一下。“她怎么了?”最近她的脸色很不好,该不会头疼的毛病又发作了吧!
“她很好,是我有问题。”郝蔓荻玻а郏芩悴炀醯剿遣谎俺5墓叵怠�
“妳有什么问题?”吃好的穿好的,又不必出门工作,谁能比她幸福?
“当然有问题!”郝蔓荻气愤的回道。“你知不知道我快被你害死了,你还在这里说风凉话!”
“我什么时候害妳?”韦皓天不晓得她一大早发什么疯,郝蔓荻很乐意让他知道。
“你为什么没告诉我,莉塔娜是“地梦得”的妓女?”这就是让她发狂的原因。“你不但没告诉我莉塔娜的真实身分,还让我把她介绍给晓裴的堂姊当钢琴老师,她知道这件事以后,一早就上门来找我算帐,骂我害她丢脸!”
纸包不住火,莉塔娜曾在“地梦得”工作这件事终究浮上台面,再也瞒不住。
“妳就是为了这件事,特地跑来打扰我们的会议?”可恶,才不过短短十天,就露馅了,怎么会这么快?
“这件事还不严重吗?”郝蔓荻无法置信的看着他,不明白他怎么能如此冷漠。
“我把一个妓女,错当成高贵的伯爵千金介绍给名门世家当钢琴老师,并且害他们成为上流社会的笑柄,你居然还有心情指责我打扰你们的会议?”到底谁比较离谱?
“莉塔娜确实是位伯爵千金,只是不幸被她父亲卖到妓院而已。”韦皓天还是坚持他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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